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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璇妃之初册封良娣（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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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花尽落，头发上的雨水成行淌下，有的来不及连成一条线便像断线的珠子滴下来。有水滴落在我长长的睫毛上，迷蒙了眼前的成片景物。
“凤，是你吗？”我痴迷地昵喃。是你吗？那高大的身影，好似你啊！
厚大的手掌在我的额前划动，缕缕青丝被拂开了；柔软的锦帕轻轻地擦拭着我脸上、眼睑上的雨水。
景物开始变得清晰。
那是一双碧绿的眸子。
“绿眼男子……”
“姑娘，真的是你啊！方才，我还以为自己误认你了。”绿眼男子很是惊喜，“我可总算是找到你了！”
我静静地看着他，明明是看着他，眼光却像是穿越了他的身体。他，不是阁罗凤；他，也并没有为此时的我带来过多的惊喜。可我心里知道，一块石头在暗暗为他落下。
“唉呀，你的头上怎么有片枯叶？”他看着我凌乱的头发，然后用手轻轻地在我的发间抽出一片枯柳叶。这一慕，为何如此熟悉？
阁罗凤、璇玫、凉亭、柳树、枯叶……我的眼前重重复复的东西多次重现。
原来，它一直在重演。
我伸出颤抖的玉手，接过他递过来的枯柳叶。用了用力，被水浸湿的柳叶变得绵软，所以捏不碎了。
亭子开始在旋转，那些被藏埋心里当作珍宝的快乐回忆开始袭击着我的神经。我脑海里的快乐一丝一丝地被抽出来，所以就会填进更多的痛苦。
抬头，漫天飞雨，纷纷洒洒，我似乎看见了当天璇玫和阁罗凤在唱着我教的歌——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
我的故乡在远方
为什么流浪
流浪远方流浪
为了天空飞翔的小鸟
为了山间清流的小溪
为了宽阔的草原
流浪远方流浪
还有还有
为了梦中的橄榄树橄榄树
……
“姑娘，你怎么了？天，你的身子怎么这么烫？你淋雨受了风寒了！姑娘，姑娘，你怎么样啊……”我知道，他抱着我。
有另一种安心和温暖包围着我，我不想回应他。我很沉，很沉地想让自己睡去。可是，我闭着眼却很清晰的听见他说：“姑娘，我叫舒难佗……谢谢你当日救了我。你知道吗？我寻找了你很久了……”
寻找……
我知道，它的意义。我也曾寻找过……
舒难陀，这个绿色眼睛的男人叫舒难陀。一个异国的男子，又是一个异国的男子。我闭上眼睛，睫毛在颤动。
等心里慢慢地静下来，天已放晴。不过，雨后并没有彩虹，由紫到红的霞光染亮了天空。已近黄昏了。
落日黄昏。
亭外的柳树斑斑的叶隙里可以看到红日，还是那恒古不变的意境——安详、恬静、温暖，还有一点点的凄美。
我像是在回忆一场醒不过来的电影，陷在沉思中。
舒难佗安静地看着我，我感觉得到，他在看我，那种目光很温暖。我很感谢他没有开口，留给了我一处安静。我突然想起在学校时朋友写给我的同学录，上面写着一句话：“在你悲伤难过的时候，我愿静静地陪在你的身旁，为你分担一杯一羹的忧伤……”
突然间就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承受痛苦了。
璇玫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出现了，还有爹、朱滔、小桃……
我抬起清澈的眼看向璇玫，想给她一个自然的笑容。
璇玫的眼里充满了愧疚、不安、忧伤、紧张，还有一点点她平日里的惆怅。一片水红在她的眼里泛开，她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有吐出来。
我笑了。
璇玫，你还是如此的善良美好。就算是为了你自己心中所爱，也爱得如此内疚。为了你，我是无论如何也要割舍阁罗凤了。
我起身，旋步，上前。
然后握住那双冰凉的手。
璇玫，每次握住你的手，它总是那么的冰凉。以后，这双手在阁罗凤的大掌中，一定会渐渐暖和起来。我欣慰地想着。
“姐姐……”我唤道。
“对……”她的泪滴在我的手背上，竟是滚烫的。
她的红唇在启动，我知道，“对不起”三个字即将吐出来。所以，我用手指按住了它。“姐姐，对于他，我更珍惜你。”
我说的，字字为肺腑之言。
我不知道，我的话，会让她的泪落得更加放肆。而我惊奇的是，我却一点泪也没有再流。
“你是谁？”朱滔看见了我身后的舒难陀。
“在下是骠国悉利移城主舒难陀……”舒难陀向朱滔和爹揖了一下手。
骠国？
我的眼睛突然间明亮起来，心里又是一阵扯痛！
我的命运当真逃不过这两个字吗？骠国……
我苦笑着。
不知道是如何回到了客栈，等我的思绪拉回来的时候，舒难陀已经离开了。
眼前站着一个乌青衣服圆冠帽的老太监，手拈着一把细长的拂尘，细长的眼睛上上下下地看着我。他的身后还有几个侍卫。然后，他拉长着嗓子，从衣袖里拿出一卷明黄色的锦帛，喊道：“皇上有旨，武璇玑跪下接旨——”
爹忙扯住我跪下，一干人等都跪下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有旨，赵王之女武璇玑献舞有功，而又品德贤良，容貌出众，特封为从五品良娣，赐予殿居水晶楼。武璇玑择明日正时进宫，不得有误。钦此——！”老太监的嗓子又尖又细，声道浑厚有力，满面红光，倒不像是上了年纪的人。
“璇玑谢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我双手高举于头，接过了那一道明黄色的锦帛。
水晶楼？
该来的还是准时的到来了。
宫墙……
自此，这道宫墙，便会阻隔了我那万千柔情转化的悲伤，我即将告别那天真烂漫的武璇玑和周舟。“水晶楼”里，我会不会成为了唐朝第十代君王唐德宗集万千宠爱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