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夏天我们一起拥有过》若水似影

1、第 1 章

　　她在马路上疯狂得跑着，以生平未有的最快速度。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心痛得欲罢不能，可是记忆却如潮涌般的而至。那一幕幕，如泪的涩，又带点甜。
　　那年的夏天，舒宛17岁。她和朋友在踢足球，她一向玩得很疯，猛得一踢，球踢歪了，远远的冲了出去。“阿宛，快去捡球阿。”“快去阿。”在伙伴们的催促声中，舒宛极其不愿的走去。球似乎掉在了足球场边上的一个小花坛里。舒宛低着头磨磨蹭蹭得走去。突然她眼睛一亮，那球就在离自己不远处的一株小花前。舒宛蹦跳着跑过去，伸手欲捡，只是有人私乎比她快了一步。球已经到了另一个人手中，那双手白皙却瘦弱。可舒宛却不管，此时这只手的主人，拿了她的球。那人比她高半个头，舒宛便歪着头凶巴巴，声音却清亮：“喂，你抢了我的球，快还给我！”她瞥了眼对面的人，似乎没见过，干净的脸，清爽的短发，穿了件洗的发白的T-shirt,只是那身体却是实在太瘦弱，好像一阵风吹来，就能吹走似的。那人羞红了脸，小声说到：“可是你砸到了我，你该道歉。”舒宛是谁，平日里横行天下的小飞侠，家里有钱又宠她，连老师都拿她没办法。让她道歉？！笑话。舒宛不耐烦的白了那人一眼，“快点还我！”“可是你还没道歉……”他小声却坚持道。“阿宛，捡个球还那么慢……”舒宛听到伙伴们远远的在叫她了。舒宛最后快速的扫了他一眼，然后一拳砸在他的小腹上，趁他弯腰的时候，迅速捡起球，一溜烟跑了。到了拐弯口，还不忘得意的回头看看他。他的白T-shirt上还沾着足球砸过的痕迹，甚是滑稽的捂着小腹，愤愤得忘着舒宛离开的样子，舒宛笑得更甜了，仿佛干了件无比伟大得事。
　　只是不料，第二天，舒宛又见到了他。那时舒宛正在发呆，望着窗外出神。老师领了个新同学进来，舒宛本只是淡淡得瞥了眼，但只一眼，舒宛便怔住了。是他！！！昨天那个男孩。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舒宛不再犯困。这节课，她听得格外认真。舒宛看着他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杨振宁，一笔一划，他写的很工整。班主任的声音很有磁性：“杨振宁同学，你就坐在舒宛同学后面吧。”因为舒宛是出了名的霸道，所以一般人在舒宛座位后面都呆不长，时间一长，舒宛的后面就成了无人区。他的视线扫过来，愣了下，好像也认出了舒宛。那一刻，舒宛对着他笑得格外灿烂，直笑得他心里麻麻得。
　　那天，是舒宛的幸运日，也是杨振宁的受难日。
　　之后，杨振宁一直都饱受着舒宛的折磨。比如，“杨振宁，杨振宁，你这名字太难听了，你改名字吧，叫杨过。就射雕英雄传里的那个杨过……”比如，他的水壶里面会时不时得冒出些颜色怪异得可疑液体。又比如，偶尔会在书桌或哪里发现些毛毛虫似的小生物。但杨振宁似乎脾气很好，每次都一笑置之。搞的舒宛很没有成就感。
　　而现在，教室里又不厌其烦的开始上演经典一幕。唯一不同的这次好像冷面杨过情绪颇为激动。杨振宁拿着他的数学书，手指颤抖的指着舒宛，“你说，你在我数学书上干了些什么？”舒宛正在听音乐，难得看到杨振宁气急败坏的样子，不免暗为得意。杨振宁的书上处处可见舒宛的涂鸦，对于自己的大作，舒宛甚是满意。但她却漫不经心的回答：“你自己不是看到了吗？还问我干什么？”无疑，这句话彻底惹恼了杨振宁。
　　之后的一连几天，杨振宁没有如往常般的对待舒宛的无理取闹时，舒宛才惊觉大事不妙。可舒宛个性高傲，要她低头认错，恐怕比叫她死还难。夏日的中午，天气很是烦闷。知了在树上无休止的聒噪。舒宛和她的好友小静正躲在食堂吃饭。舒宛满脑子都是杨振宁那天生气的情景，奇怪，不就是在他书上画画嘛，有什么好生气的，大不了给他擦了便是。“阿宛，阿宛……”舒宛回过神来：“什么事阿，小静，你刚说到哪了？”“没什么，不过，只是阿宛，你最近怎么老发呆阿？”“有这么明显……”舒宛“吗”字还没说完就顿在那里了，因为舒宛看见杨振宁端着餐盘，就在舒宛眼前走了过去，连头也不曾转一下。
　　舒宛真的受打击了，那天下午她旷课独自去足球场的花坛坐了一下午。舒宛呆呆的坐在树荫下，天气真的很闷热，仿佛连空气也是窒息的热。四周很安静，除了偶尔蹦出几声知了叫外，似乎没有别的什么生物会选择在这时候出来。没有一丝风，却让她更加清醒。这一下午，舒宛只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她爱上了杨振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那次舒宛将废纸扔得满地都是，让当值的他扫了很久时，他无奈的表情？又或者是更早，早在他们第一见面时，就在这满树的纷繁中他那恼怒的样子，或许就已吸引了舒宛。不管怎样，舒宛敢作敢当，爱上了就是爱上了，没有什么好逃避的。舒宛做了个出人意料的决定，今天她就要向杨振宁表白。
　　傍晚放学后，就没看到杨振宁，舒宛决定守株待兔。舒宛背着书包，在一条小弄堂里不安的徘徊她抬起手看了下手表，快6点半了，她在这闲逛了都有一个多小时了，可是杨振宁却还没有出现。舒宛其实不确定杨振宁的家就在这，她只是偶然在班主任的学生联系地址一栏中瞄见过—“梅全路23号”。而这个小弄堂里似乎集合了很多人家。弄堂的两边都是一排排的老屋。在这个时间段小弄堂甚是热闹。有穿着睡衣的大妈探出头来叫自家孩子回来吃饭的，也有已经吃过晚饭出来纳凉的。炊烟袅袅，舒宛也开始想念家里的丰盛晚餐了。更何况她衣光鲜亮，在这转了很久，已经惹了不少的好事大妈注意。她轻轻的叹了口气，转身。她还没反应过来，耳边就传来大嗓门：“呦~~杨寡妇和她的乖儿子回来了阿。”
　　舒宛立在那，直到杨振宁挽着他母亲走过她身边的时候，她才冲着他的背影喊道：“杨振宁！”他是故意对自己那么冷漠的吗，连在这等了那么久他都不为所动。舒宛的声音几乎带着哭腔了。可杨振宁只是淡淡回过头,语调没有一丝起伏：“你来这干什么，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舒宛强迫自己忍住要走的冲动，笔直得站在那，僵着身体，眼睛直勾勾得看着杨振宁。杨振宁有些心慌了，最终他对母亲说：“妈，我去去就来，你先去吃饭吧。”
　　杨振宁走在前面，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舒宛就跟在他的身后，也不说话。许久，杨振宁开口打破了安静：“如果你是来为那件事道歉的话，那你现在可以走了。”舒宛没有说话。杨振宁继续说道：“其实你没有错，你只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从小都被捧在手心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确，舒宛是家里的小公主，人人都疼她。“可是我不一样，我的父亲在我三岁的时候就出事故死了，我和我妈相依为命。我妈妈上班很累，可是在生活最困难的时候,她下班后还要去捡些可乐瓶去卖，一个可乐瓶一分钱，她就这样一个一个的收集然后去卖。”顿了顿，杨振宁回忆“你知道我的第一本漫画是怎么来的吗？是我妈妈在废品回收站用十个可乐瓶换来的！即使现在生活条件好多了，我不能也不会象你那样对待书本！”
　　舒宛彻底愣了，她以前是隐约感受到杨振宁的家可能不太富裕，可是听本人讲出口却又是另一回事。一大堆话说完，杨振宁转身便走。舒宛看着他的背影，心想那个瘦弱的身子到底承受了多少。舒宛快步跑上前去，杨振宁似乎一愣，皱了下眉：“你还来做什么。”舒宛不说话，她因为跑得太急还在粗粗得喘着气。突然，她身子往前倾，抱住了杨振宁。杨振宁反应过来，便要将舒宛推开：“你这又是在干什么？”舒宛没料到他力气那么大，可她不仅不松手，反倒抱得更紧了。“杨振宁，我喜欢你，你听见了没？舒宛喜欢杨振宁！”杨振宁的身子一僵，本欲推开她的手停在半空中。许久，仿佛过了一世纪那么长（舒宛是这么认为的），杨振宁才迟疑着将手放到舒宛的背上，他的动作缓慢却沉重，象是做了个什么艰难的决定似的。最终，杨振宁温柔的拍拍她，“傻丫头。”
　　这意思是……同意了？舒宛的头从杨振宁的肩上离开，她无比兴奋：“杨振宁，你同意了？”直到看到杨振宁对自己无奈的点了点头时，她才彻底放下心，“杨振宁，你可不能反悔哦。那我们现在去看电影还是去吃饭？”可是很快舒宛又沮丧了，现在已经快七点了，家里肯定等的急了。不过，还有明天阿，还有以后的每一天。想到这她又开心起来。杨振宁看着舒宛的小脸在短短几分钟从兴奋到沮丧然后又恢复笑脸。当真感叹女人心海底针。杨振宁叹了口气，“今天太晚了，还是早点回家吧。”他们扬手告别。舒宛很开心，她低着头踢着路边的小石子，突然一抬头，才发现这是完全陌生的地方，她似乎走错路了，找不到回去的方向了。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一路的霓虹灯都亮了。
　　舒宛急急的从出租车上跳下来，直接冲入小区大门。出租车不让开进高档小区来，舒宛丢了张壹佰就走。司机在后头叫她：“小姐，还有找零。”舒宛头也不回，她现在最头痛的是如何向自己的父母解释。她坐了出租车几乎绕了半个城市才回家。舒宛边跑边看手表，八点四十。很快就看到了自己家的别墅，管家远远得看到自己，欣喜的叫她，“小姐，你可算回来了，老爷夫人都快把这翻了个个了。”到了家了，舒宛反倒不急了，她磨磨蹭蹭的跟在管家后面，听他念念不停，“夫人七点的时候还没看到你回家，就打电话给小静小姐，她也不知道，才急了，老爷也从公司赶了回来。”管家走到玄关口，“小姐，到了，老爷在客厅等你呢。”
　　舒宛硬着头皮走进去。舒母看到了，急急的走过来，“你这个孩子，真是的，现在才回来，把我们急得……”“妈……”舒宛撒娇道。舒母无奈，“我是拿你没办法了，跟你爸说去。”舒父冷着脸，“你还知道回来阿，一个小姑娘家的，这么晚才回来，象个什么样子阿。”舒宛自知理亏，低着头不吭声。舒父看着她，到底是自己的女儿，打不下手，只好叹了口气：“唉，女儿大了，我都管不住了。”舒宛心中一喜，没想到这么容易过关，她扑到老爸怀里，“老爸最好了。”舒父心里高兴，嘴里却不松口，“下次再这样可要提前打电话阿，你看把你妈急的。”
　　星期三的时候，正好是杨振宁和另一个男生值日。舒宛在教室里东找找西翻翻的拖时间。舒宛学校是四点半放学的，等杨振宁他们打扫完已经快五点了。两个在街上慢慢的走着，彼此都不说话。舒宛头也不抬的径直向前走，杨振宁猛的一拉起她的手，“小心！”一辆小汽车堪堪的从舒宛身边擦过，舒宛从惊吓中反应过来，一丝悱红便飞上脸颊。杨振宁似乎也感受到了，尴尬的想要放开舒宛的手。但舒宛却拉着杨振宁的手不肯放。杨振宁的手瘦弱还带着点冰凉，此时传达给舒宛地却是安全与信任。走到下一个路口，舒宛不得不和杨振宁挥手告别了。杨振宁的家在东边，而舒宛的家却在南边。舒宛站在路口看着杨振宁的背影直到它慢慢的消失在街道，她才转身回家。舒宛心里有些失落，杨振宁连一次头都没回，他难道不会舍不得自己吗？突然，舒宛的前面出现了个障碍物，她低头想要绕过障碍物继续前行，才发现，这个“障碍物”会动，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拉住了自己。“舒宛，你这周六有空吗？”舒宛一喜，“杨振宁！你怎么来了？周六，我有空阿。”杨振宁还在喘气，显然，他是匆匆跑过来的。“那我们周六约会吧。”杨振宁说的很轻，但舒宛却听的很清楚。约会？！杨振宁要和自己约会呢。舒宛很高兴，甚至连吃饭时都在傻笑，她期盼着周六能早点来。
　　周六，舒宛早早得跟家里说了是和小静去逛街了，晚饭可能也不回来吃了，得到批准后才高高兴兴的出门。她今天很早就起床了，将一柜子的衣服都试了个遍，最后还是觉得第一套衣服最合适。舒宛将头发随意的盘起，她今天穿了件浅绿色的T-shirt，搭了条白色休闲裤。天气很热，而舒宛却象一汪清泉，杨振宁一眼就从人群中认出了舒宛，但他没有动，而是在原地呆呆的看了一会儿才走上前去。舒宛也看到杨振宁了，她向他招招手，“杨振宁，热死了，我们快找个地方坐坐吧。”
　　杨振宁牵着她的手，转了十七八个弯来到一个幽深的小巷子里。舒宛又累又饿，她干脆停下脚步不走了，“杨振宁，我的脚都快断了，不走了，打死我也不走了，你背我吧。”杨振宁拗不过舒宛，只好屈服了。舒宛趴在杨振宁的肩上，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传递彼此的温度。他们都不说话，沉浸在这个美好的气氛里。
　　过了许久，杨振宁才开口道。“舒宛，到了。”舒宛从杨振宁的背上跳下来。她第一眼便喜欢上了这个舒服的地方。这似乎并不能说是一饭馆，因为没有饭馆会设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说它是饭馆，其实更确切的来说，它是一个小四合院。中间是大堂，两侧是东西厢房。各屋之间被打通，摆了几个古色古香的屏风隔成一个个小包厢。虽然是中午，但人却不多。环境封闭而幽静，菜也不贵，这餐饭倒吃的很愉快。
　　吃完饭，他们逛了会街，便去看了电影，是一部外国惊悚片。当那个女鬼出现的时候，舒宛倒没什么反应，依旧在那兴致勃勃的看着，倒是杨振宁被吓倒了，闭上眼睛紧紧的抓住舒宛的手，一直问她，“舒宛，女鬼走了没，走了没阿？”把舒宛笑的直叫肚子疼。电影结束后，杨振宁坚持要送舒宛回家。舒宛家附近的街道两边种的都是樟树，昏黄的灯光打在树下的两个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的老长。舒宛想起刚才的情形又笑了，起初还是强忍着笑，但看到杨振宁的脸出现了不自然的潮红后，舒宛再也控制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杨振宁用手去堵舒宛的嘴，舒宛笑着躲他。杨振宁看着舒宛娇红欲滴的嘴，突然吻了上去。不一会，舒宛的脸涨的红红的，这个苯蛋忘了呼吸，杨振宁推开她，对她说，“呼吸！”又深深的吻了上去，杨振宁的身上带着淡淡的洗衣粉的香味，很是好闻。突然，有汽车车灯打过来，舒宛一惊，急急推开杨振宁。扭头一看，似乎是辆黑色宝马。舒宛看着那车有点眼熟，但她此时管不了那么多，匆匆打了个招呼便红着脸逃走了。
　　之后的一星期，舒宛一有空便拉杨振宁去玩。杨振宁带她去了好多地方，他小时候玩耍的神秘小花园，他以前去钓鱼的地方……而今天，杨振宁带她去了小吃一条街。小吃一条街，顾名思义，是集合了各地许多小吃特产的。舒宛家里平时是不让她碰这些路边摊，所以今天她可是第一次来这种充斥着小贩吆喝声鱼龙混杂的地方，可谓是十分兴奋。她回来的时候，还在回味今天吃的那个绍兴臭豆腐，虽说闻起来臭但吃起来倒是满香的。以后有空一定要在去吃一回。
　　“爸，妈，我回来了。”今天家里似乎格外安静，舒父反手背对着舒宛站在窗前，舒母坐在沙发上，腿上放了本杂志，却不去看。“爸，妈，你们怎么拉，都不说话阿？”舒宛还沉浸在刚才的美好回忆中，迟钝得没有感受到这暴风雨前得宁静。“怎么拉？你说怎么拉？”舒父将一打照片丢在舒宛面前，“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舒宛心里一沉，她一张一张得看着那照片，他们去神秘花芽园时，杨振宁将小野花放在她头上的；他们去水库钓鱼时，她钓到第一条鱼；也有今天她在小吃街吃臭豆腐烫到嘴，杨振宁那手帕给她擦嘴。
　　“爸，你找人跟踪我。”舒宛抬起头说。“要不是你王伯伯提醒我，我还不知道有这回事呢！你以为找人跟踪自己女儿是件光荣的事阿！”舒父很生气，“什么都不用说了，你明天和那个穷小子分手，他配不上你。”舒宛心中一惊，王伯伯，难怪那车子那么眼熟。她看着舒父的眼睛，缓缓的说，“不，爸，我不会和他分手的。”舒父气得扬手就要打女儿，舒母赶忙出来打圆场，“阿宛，不是你爸说你，妈妈也不同意。你要谈恋爱，也要找个门当户对的阿，我们舒家是大户人家，走出去的人也得有头有脸才行。”舒母最终狠心道，“听你爸的话，明天就和那小子分手吧。”“妈，怎么连你也这样。我不会和他分手的。我不要象爸爸妈妈你们两个那样过一辈子。”舒父舒母的脸色登时一白。他们也是遵从父母的意愿而结合在一起的，感情直到舒宛出生才有了些起色。但舒父在外头总还是有些女人的。这些舒母心里也清楚。舒宛撩下这些话，便转身红着眼跑上楼。
　　第二天，舒宛和杨振宁两人走在街上，都漠不作声。两人心中都装着事，舒宛不想让杨振宁担心，所以就没告诉他家里的事，而同样，杨振宁也不希望舒宛知道自己母亲突然被辞职，而不久前母又病发昏倒的事。两人都没有兴致去约会，挥了手，便道别。杨振宁边走边想事情。突然一辆黑色奔驰在他身边停下。和他说了些什么，杨振宁便上了车。
　　之后几天，无论舒宛说想去哪玩，杨振宁都推拖有事不想去。时间久了，舒宛心里起了疙瘩。今天，杨振宁却破例打电话过来说要约舒宛在上次那个花园见面。舒宛拎起包便出门。舒宛到的时候，杨振宁还没有来，她一个人在园子里闲逛，想象着小杨振宁在这玩耍的情景，便觉得可笑。舒宛的笑容突然僵了，她看见杨振宁搂着一个女生有说有笑的走来。但她只愣了那么一刻，便又重新展露笑容，而且似乎比刚才更甜。她在等，在等杨振宁告诉她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杨振宁走到舒宛面前，却没有丝毫收敛。他依旧搂着那女孩的腰，甚至还用手理女孩被风吹乱的头发。那女孩不算特别美，只能说是长得清秀可人，很容易引起男生得保护欲的那种。杨振宁的视线似乎不愿从女孩身上离开，他看也不看舒宛，便开口，“舒宛，我们分手吧。”舒宛几乎怀疑是自己耳朵听错了，那样温柔的杨振宁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极力保持平静的声音，“为什么，是因为我的家人吗？还是……”不等她说完，杨振宁似乎不耐烦的开口，“我喜欢上了别人，你也看到了，以后别再烦我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舒宛还能说什么，她苦笑，“那祝你们幸福。”
　　转身，蹒跚地离开。或许，在这场爱情里，舒宛卑微的只剩下这最后的自尊。眼泪在打转，强忍着不让它流下来，只留给杨振宁一个僵硬的背影。回头，杨振宁没有跟上来，舒宛越走越快，最终跑了起来。泪如雨下，舒宛疯狂得跑着。引来路人得侧目，这个女子到底经历了什么，才有如此的悲痛。“舒宛，舒宛……危险！”身后仿佛有人在唤舒宛。可舒宛却头也不回，舒宛只想逃避，逃避被最爱的人背叛的事实。
　　舒宛被人猛得一推开。接着便是汽车尖锐的刹车声，以及碰撞声。那淡淡的洗衣粉味，是杨振宁！他把舒宛推开，自己却来不及回避。舒宛转过头，看到杨振宁躺在血泊中，如一朵睡莲，妖娆的美。她起身扑过去，“不，杨振宁，你是吓我的，对不对，你还会陪在我身边的是不是。”杨振宁只是淡淡的扯开一丝笑，手轻轻的抚摸舒宛的脸。那一刻，他想对舒宛说好多好多话。他想告诉舒宛，那一切，不是真的，他只爱她一个，无论是今生还是来世。可他没有办法，他打电话约舒宛见面的时候，他正在医院里，母亲又一次昏到了，医生催促他，再不进行手术，母亲就随时可能离开。可他没钱，母亲积蓄不多，要动手术根本是杯水车薪。所以，他只好答应舒父的条件，以换取母亲的生。他对舒宛说他爱上别人的时候他不曾去看她，因为他怕，怕看到舒宛自己会说不出口。舒宛走的时候，他悄悄跟在后头，他不放心她一个人。结果证实，他是明智的。这番话说不了也不能说，他只能藏在心里。
　　“我爱你……舒宛……你要开心……开心……的活……下去……”杨振宁的手重重的垂下，他的眼里尽是不舍，终还是不甘的闭上了。舒父舒母赶到医院的时候，舒宛满脸血污安静的坐在手术室外的长凳上。手术室的灯已经灭了，医生们也早已走光了。“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不对，肯定是什么地方出错了，那样的一个杨振宁怎么说走就走？他不是说要陪她一生吗，直到他们都成了老妖精他也不撒手离开？舒宛很平静，她没有哭。她任由父母将自己接回家，然后换好衣服，盖好棉被。舒宛回想着今天发生的点点滴滴。最终，她哭了出来，她在棉被里面小声的呜咽，最后号啕大哭。哭出来了就好，舒父舒母在门外松了口气。
　　第二天，舒宛早早的起来，平静的吃过早饭，拿起书包便要取上学。舒母拦住了她，小心的说道，“阿宛，今天是星期天。”舒宛不说话，重新坐回了饭桌。舒母在一旁小心的开口，“阿宛，你也别太伤心了，杨振宁的母亲手术成功，他地下有知也该放心了。”舒宛不吭声，“你爸爸已经派人去办理杨振宁的后事了，怎么说他也是为你死的，你爸爸不会亏待他们家人的。”舒宛豁的站起，向楼上走去。“阿宛，我和你爸商量过了，再过段时日，便送你出国留学。”舒宛的身形怔了怔，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个月后，仿佛和与杨振宁初识的那天一样闷热。舒宛拖着行李箱，站在安检处，她最后望了眼天空，起身登上机舱。杨振宁，我答应过你，会好好活着的，你呢，你在天上过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