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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这般无脑 ...

  •   “把东西拿来。”老妪头也不回的对身后的儿子吩咐道,那声音已全然不复之前的苍老。
      “这呢。”男子将负在身后的手收回来,拿出一只巴掌大小的奇特珠子。
      老妪接过那珠子,抬手揪住小妖的头发将她头提了起来,将珠子凑到她鼻息之前熏染。渐渐那本身碧色无光的珠子缓缓变了色,紫色莹光流转在珠内盘旋不止。
      老妪顿时奇道:“咦?还以为是个有些年头的小妖,怎地道行如此之差!”
      这时一只小妖若醒着定觉十分眼熟的豹子悄无声息的进了洞来,扫了一眼又被扔在桌上的小妖,步履高傲的踱步到老妪身边坐卧了下来。
      老妪伸出一只手来安抚的摸了摸它头上的毛发,另只手掂着那珠子奇道:“初初要修成人身的精怪精气都是蓝色的了,这只妖怎的就是紫色的?莫不是光长年纪不长道行不成!”
      她身后被称为她儿子的男子则道:“既如此吃了她也涨不了多少修为,不若我们就留下她罢,日后也有其他用处。”
      老妪回头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嗤道:“你道我不知你那点心思?不过看这小妖长的有几分姿色动了色心罢!”又转过身负气道:“我是老了不入你的眼了!不若你将我休了,以后自和她修行去吧!”
      男子见她气了忙上前来搂抱她,嘴里心肝的叫着好言哄道:“你莫多想,我这一生也就只你一个妻罢!日后你我二人诚心修炼,百年后携手飞升岂不是桩美谈?左不过是只妖,我又没说甚,你与她计较什么?”
      老妪挣了挣却不十分用力,只拿乔侧过脸不看他,他只好继续搂着解释着:“只是你我二人于此修仙,近年来能捉的有道行的妖愈发少了。不若留下她喂她吃了那求死不能的药,让她替你我出去做那钓妖的饵,你我只于此坐享其成岂不美哉?”
      老妪侧头看他,似是在认真思虑他说的话。
      “崔府君,此二人可归你地府管辖?”
      突然的说话声惊醒了两人,转瞬的工夫,竟就连趴伏在地上的豹子都不察来了人!
      “来者何人!”男子大怒,推开老妪站了开来,抽出了一旁藏着的大刀警惕的盯着外来人。
      那是两个男子,一人一袭黑衣面容寡淡的负手立于一旁。另外一人红袍黑脸,一手执卷一手持笔正对着先头男子躬身行礼,然后才翻开手中的书卷一目十行的略过。
      见两人皆不应言,但估摸约是为那桌上小妖寻来的,且来者不善。
      老妪不多言示意脚下的豹子起身攻击,那豹子弓起了后背呲开獠牙刚要扑身上前,那黑衣男子视线掠过只淡淡一扫,那花豹立时伏跪于地上呜呜低鸣。
      两人见了大惊,对视一眼正要合力攻上前去。那老妪都准备好了些阴邪缺德事物,不管来者何人先吃些苦头尝尝!可还不等他们动作那红袍黑脸大人显是对男子深深一拜,一脸肃容禀道:“启禀天尊,臣等失职。此二人于当年寿终之时,以他人寿禄使了障法逃了生死文簿,不想却于此做害,还望天尊责罚!”
      那两夫妻刚一动手突地眼前一花,一黑一白两个无常大人已现身在旁,一人一截铁链分别拘住了两人。二人挣脱不下踉跄两步,乍一回头惊见两具无声无息的身体正正躺在地上。想这二人剑走偏锋于邪门歪道之术修炼多年,眼下竟连来往皆无就被拘出了魂!
      无常二爷封了那翁婆咿呀呜啊的嘴,给黑衣男子和红袍大人见了礼。
      而后白无常嘻嘻一笑,叫他那有些愣神的兄弟回去复命好早些休息。那黑无常无意中扫到了桌上小妖侧过来的脸皮,眼皮跳了跳跟了上去。
      那红袍大人还派自说着失职之词,男子只略抬了抬手他就止了话,复又向男子拜了一拜隐身离去。
      男人背着手一步步走到桌边,低头望着那半张脸粘了白薯派自睡得香甜的小妖。
      起初他还以为这是只有几分聪明的妖精,毕竟在对上黑眚时行事倒还算机敏,只是许是救人心切才会显得略有些傻气。不成想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后来才发现,她是真的傻。
      这一路若不是他暗中相助,她早已不知都遇难多少回了。
      且不说之前她路过山野人家,吃了人家的祭品险些被那做道场的鬼迷了去。单说那午后她兴致冲冲的跑向那畜生,又大叫着跑开时,若不是他出手阻上一阻,那畜生定然一口将她屁股咬开了花。
      想来若不是他吓走了那畜生,她又哪来的心情来这吃了人家的东西。她惦记着吃人家的鸡,人家惦记着吃她,真真是只贪吃没记性的小妖。
      他抬手拾起了桌上的碗,略闻了闻已知之前下的是什么药了。也好,且让她睡上一睡,省得日后还这般无脑。
      若不是她与自己尚有几分渊源……
      男人垂眸复看了她一眼,垂手变出一截绳子指尖一挥那花豹就被绑了起来,正在距她几步远既咬不到却又能吓上一吓的距离。又看了眼一旁那两人的尸首,男人负手走出了山洞,顺手在洞口设了个结界,且够她睡这几日无忧了。

      小妖迷迷瞪瞪的醒来,一时有几分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她从冰冷的石桌上撑起身,只觉浑身僵硬脖颈酸疼无比。她一手捏着肩颈,一手去揉被压出凹痕的脸,抬眼去巡视四周才回想起了自己这是在哪。
      啊,是了,自己出了浮清山已有月余,一路且逃且躲,这是在一户暂且收留她的母子家里。只是,与昨晚不同的是那对母子此时倒不见了踪影,许是见她不醒去做早饭去了?
      小妖抻了抻腰抬起双臂来回扭动着脖子,突地她扭向右侧的头颅定住,下垂的视线正正对上另一颗头颅!
      “啊——!啊啊——!!”恐怖的尖叫声在山洞间响起,盘旋飘荡回音绕耳不绝。
      小妖跳到了石凳上惊恐的瞪着不远处的地上,那里模模糊糊的卧着三具尸体。
      之所以说模模糊糊是因为那两具人尸已大体不像个样,被啃的血肉模糊骨肉分离不说,还周身腐烂蝇虫四绕散发着股股异味,也仅能凭着残附在其上的布料辨出生前到底何许人也了。
      而旁边倒着的豹子四肢僵硬的伸直被拴在一旁,眼珠圆瞪口舌外翻,牙花子上还挂着几许同腐烂的尸身上相同的肉丝,那形容倒像是被毒死的。
      小妖停了尖叫,只略震惊的盯着这一幕,只觉自己八百年妖生从没见过如此恐怖的形容。虽然当年那猫妖也吃了小娃娃,但也没这般、这般……惨烈?
      当年他是怎么吃的来着?是一口吃下还是几口分食来着,血液可有四溅?
      其实当年的事,她也记不大清了。
      可眼下……小妖几欲作呕的收回了视线,却发现桌上的瓜果已经有了败坏迹象,就那海碗里吃剩下的吃食也散发着阵阵馊味。就像,她不是昨日困极才刚刚睡下,倒像是……睡了有几日了!
      她呆愣了片刻,跑到了洞外看了看,这院子圈里的鸡还是在的。又四处走了走,却不见丝毫异样。
      她仰头望天想了想,想那豹子天性是捕猎的好手,于这深山老林中盯上了猎物自是轻易不肯放手。昨日,不,前几日恐是追了自己来了此处,只是……
      她又回了洞里,蹲身望那被啃得不分彼此的母子。往常看人杀鸡宰牛的时候,那活物被捅了刀子总要用木桶来接血防止四溅,就连她初初之时咬死母鸡的时候血也是弄的到处都是的。但这母子周身虽然惨烈,血痕却不多甚无喷溅模样。
      故而先前猜想着,许是这豹子寻觅着她的气息追上了门,那老妪体弱定是争斗不过先被它给咬死了的,而后那有几分体壮的儿子缚住了这孽畜却又于肉身搏斗间也丧了命,然这孽畜挣脱不开只得食尸为生一说又有些不通。
      既不像生前咬死,倒像是死了血凝之后才吃的。
      如此这般,自己怎的就一睡几日,这畜生又怎就被毒死倒不得而知了。
      小妖一向不喜动脑,只略想了想就低低叹了口气复出洞外。在篱笆墙边取了镐废了几分力气挖了个坑,又拿了筐回洞里用袖子掩了鼻息拿过昨日老妪缝补的褂子隔着挑拣着。
      最后将筐里剩余的肉块都倒入了外面挖出的坑中,她才拄着锹把叹道:“倒是因了我,害了你母子性命。只是如今,你母子二人已难分你我,那就姑且葬在一处吧。”
      动手覆了土堆成包,她顺手将铁锹扔到一边拍了拍手中的尘土,掐腰望着那一捧新土。这事嘛,从昨夜起处处透着几分蹊跷。她也不知是因她累及二人性命还是如何,但她二人若只是被豹子分食倒还可投胎,故而倒也不是如何心伤。
      姐姐虽说过妖生来便是吃人的话,但她却从不曾见过姐姐伤人。细想往日种种,姐姐说的话有时对极,有时却又像是故意反着说与她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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