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润玉幸福》一泓月

7、这样的旭凤

　　白衣男子，眉目静敛，嘴角翘起淡淡的微笑，如沐春风。“姑娘怎么会在这荒山野岭”

　　“误入此地，不得已捉鱼为生。”芙裳坐在平坦的大黑石头上，看着润玉叉鱼，白衣飘飘的青年行动灵活，一会儿就叉了一串鱼。

　　润玉动作一顿，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似乎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芙裳，心思缜密充满警惕。

　　仿佛之前天真单纯的都是另一个人。可是灵魂没有变。

　　“我给姑娘送过去吧。”润玉噙着笑，好心的说道。

　　李芙裳咬了下唇，最后道：“那便谢谢公子，我兄长受了点伤正在屋里……不便出来迎接您。”

　　已是下午，天色有些昏暗。她在润玉的注视下打开竹门。两个她留下来照顾旭凤的医女，有些开心地打招呼，然后让开一条路。一位戴着面纱的淡紫色女子，正为旭凤喂药疗伤。

　　“李小姐，您终于回来了。王……公子突然发起高烧，我等医术微弱，幸好这位圣医族的女神医给诊治熬药。”

　　芙裳面上喜色，感激道：“多谢姑娘。”心里却道：男女主的缘分当是天注定。

　　她关上门，润玉还站在缠绕鲜花的篱笆外，静静等候。白天最后一缕夕光照在他的一侧脸上，明暗交织。

　　既不能改变别人，那就改变自己人。

　　润玉在岸边搭起火堆，处理鱼内脏，洗干净后串在在细木棍上。又从白袖里掏出香料。

　　李芙裳托腮坐在草地上，凝望浅浅的溪流发呆。润玉温声问道：“李姑娘可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商公子，我在想，是不是姻缘都是上天注定的。”润玉对她说他姓商。

　　润玉给她递过一串烤鱼，云淡风轻地问道：“姑娘可是有心上人，所以为之伤神。”

　　不能嫁人不代表不能爱人。

　　李芙裳摇摇头，连忙道：“公子别乱说话，我是不能爱上别人的。”

　　润玉明知故问：“为什么？”

　　李芙裳泄气道：“我每次要成亲之际，都会连累夫家不幸，已经没有人愿意娶我了。”

　　润玉沉默，他又道：“倘若姑娘能嫁人，会选个什么的人？”

　　李芙裳一愣，然后羞怯怯地道：“所求不多，他爱我，我便爱他。他若不爱我，我绝不爱他。”

　　这番言论听着颇为稀奇。

　　世人都以忠贞不二，磐石不转移为主流，对方的薄情愈发能凸显自己的真情。

　　李芙裳继续道：“为什么要谄媚地讨好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我感觉就算成功了，在这种不平等的关系下，两人真的会相爱吗？”

　　“喜欢是一个人的事，相爱是两个人的事。”

　　润玉仿若是一悟，然后问道：“怎么知道你爱的人爱不爱你？”

　　“至情至爱，为他牺牲生命也可以，毫不犹豫地和他站在一个立场。”

　　润玉沉吟良久，振袖肃容：“我能做到，却不奢望那人做到。”

　　芙裳有种震碎的胃疼感，这孩子明显有爱的人了，而且爱得深沉。她微微行礼道：“公子外柔内刚，恐白玉易污，过刚易折。”

　　芙裳退下，过了几日后，旭凤的病已经大好。她叫一位贴身伺候旭凤的医女过了帮忙，却半天不见人影。

　　旭凤倒是镇定自若，纳罕李芙裳的失态。“哪个人可，不必单是一那个人伺候。”

　　李芙裳却脸色大变，追了出去，那位失踪的医女很可能是南平侯的奸细。她命其她医女追去。自己也选了一条道。

　　茫茫四顾，皆是大山和溪流，不见人影。芙裳气踹嘘嘘，苦笑在石边休息片刻。

　　忽听一悦耳如玉击的声音---

　　“芙裳姑娘是在这位医女吗？”润玉指着坐在草丛里的女子。

　　那女子见到芙裳，眼睛睁大，面露恐惧随即伤神，片刻后咬舌自尽倒在草丛里。

　　李芙裳望着她的尸体，讷讷失落，不知所措。“我没想她死。”她的眼泪簌簌流下，虽然看似杀伐果断，行止由心，但终究下不了狠心。

　　那是熟悉的感觉，润玉觉得心头抽动。一滴泪水落到他手背上。

　　润玉拂去她脸上的泪水，说：“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选择要得到东西，就要承担相应的风险。”

　　他眉眼坚毅，眼中的心疼也只是对李芙裳。

　　芙裳默然，这才是润玉的真性情，对于亲近的人他可以毫不吝啬的付出，而面对不在乎的人，是近乎漠然的态度。

　　他是一个感情极度压抑的人，所以造就了情感上的冰与火两重天。

　　“李芙裳？！”

　　旭凤寻来，微风吹拂碧草，二人站在浅草溪岸，白衣男子的手搭在李芙裳的肩上。

　　旭凤有瞬间觉得格外不舒服，不协调。他走上前去，分开二人。与这位白衣男子打招呼。

　　芙裳站在旭凤身后，看似润玉通达温润，然真正潇洒无羁的是旭凤。他出身优越，母族强大。不屑动阴司手段抢夺权利地位，因为他生来具有，不需要如此。

　　润玉拱拱手辞行，道：“天色渐晚，商某便告辞了。”他不畏旭凤的警惕和肢体的防备，目光直视李芙裳：“下次在淮梧国的京都与姑娘把酒言欢。”

　　旭凤抿嘴严肃，然后道：“这等来历不明的人，芙裳你要且要小心。”

　　李芙裳往回走，路过那片医女倒下的草地。没有人，迎面来得是一棵桃花树。

　　旭凤诧异：“这里有棵桃树？”

　　桃花烂漫，花朵粉红如霞，一枝被繁密的花儿压垂。亭亭玉立，香气扑鼻。

　　那位医女的名字正是桃花。

　　旭凤带着剩余的医女回到了京都。

　　锦觅望着出谷的方向，怅然若失。

　　这场仗虽然败了，但王上终于活着回来了，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穗禾穿着粉衫，玉面樱唇，双环髻微垂，她笑盈盈地望向自己的表哥。对他旁边的李芙裳却是蹙眉，不舒服。

　　“表哥当时就不该带着女子去打仗。
　　”

　　旭凤有些心烦，南平侯在他失踪这段时间，拉拢了很多人，虽然大多是无关紧要的小卒子。但是虱子多了也痒。

　　他语气微冷：“若非李小姐的医女队，我就回不来了。”

　　看着离去的二人，穗禾气得跳脚。这位太尉的独女，是她成为王后的最大绊脚石。

　　李芙裳随旭凤走在皇宫的花园小路间，她折下一枝红紫色的牡丹，雍容华贵堪称国色。

　　“王上不会怪罪我摧花辣手吧？”她回来后与父亲见面竟被人刺杀，然后被旭凤招进宫里躲避。连日来得的调理，气色已经好多了。

　　她身穿素衣，执着一枝沾着清辉的牡丹，笑靥如花，秾淡适宜，十分曼妙。

　　朗朗清风入怀，旭凤不由心胸舒畅，他道：“自然不会。”

　　“李姑娘若是喜欢，我叫宫人植在你屋前。”他说完后，似觉得不妥，欲再说。

　　李芙裳已经接话另开话题：“王上为何不接受郡主？若得郡主支持，方能知己知彼，甚至南平侯爱女心切……”

　　旭凤自知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他负手走向前面的望月亭，此处视野开阔，花草疏密有秩，前方还有一汪池塘，正是晚上赏月的绝好位置。

　　远处传来几个伶人缠绵悱恻的歌声---

　　“君似明月我似雾，
　　雾随月隐空留雾。
　　君善扶琴我善舞，
　　曲终人离心若堵。
　　只缘感君一回顾，
　　使我思君朝与暮……”

　　这些伶人是南平侯从楚地采来，特地献给他。

　　“君王之塌，岂容他人酣卧。”旭凤一袭玄色长袍，负手而立，背脊挺直，犹如一把利剑，寒光凛冽，杀机毕露。

　　楚女幻想得到君王宠爱的痴心，犹如池里飘浮的花瓣，困于一隅，在池水里腐烂被分解。

　　李芙裳慎言回一字：“是。”

　　旭凤又转过身，朗笑起来，他的笑容阳光透澈，扫人阴霾。“有芙裳这样懂我的人，这条路才不至于那么枯燥寒冷。”

　　上司和你拉感情，就是真的想和你做朋友？李芙裳可不敢这么猜想，她连忙回道：“李家都知吾王圣明。”

　　旭凤不欲利用亲情来牵绊南平侯，芙裳知道他不是因为怜惜穗禾，而是骄傲孤傲，他不要这种委屈自己的手段达成目的。他要荣光无阴影的胜利。

　　无人捆绑，王座之侧，唯一人独尊。

　　芙裳有些疑惑，这样的旭凤真的会放弃地位权利和继承权，只要和锦觅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