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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拜托收藏不要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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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月一直觉得自己泪腺实属发达,就为了这连事都算不上的破事,居然还挣扎着掉出几滴水来,她自己都觉得甚感丢脸。
可每次想忍住不决堤时,泪水总如雨下,跌跌撞撞奔涌而来。越是忍,就闹得越凶。
这次也是同样,她想忍呢,她可不想给师尊留下个娇柔的初印象。
毕竟师尊可是第一个正眼瞧过自己的人呢。
而且这眼神里面没有嫌弃,没有厌烦,没有讥笑,没有薄凉,没有漫不经心。
只是一种同病相怜的温柔罢了。
顾月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高高在上的浥安门长老会稀罕自己这种空有一身天赋的脏小孩。
对,自己的确是很脏。
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脏了,是要脏一辈子的。
无法被岁月磨合,无法被记忆遗忘的……
脏……
正自怨自艾时,一只柔嫩的手擦拭了自己小心翼翼流下来的眼泪,忽而抬起头,正撞上一双装的满是关心而灼灼的眼,嘴里还嘀咕着:“怎么哭了啊?”
顾月一时不知所措,慌乱找了一句当借口:“太冷了……凉哭了……”
说完,自觉身上还易安善的外衣,不禁有些尴尬。
“冷吗?”易安善本想再解下衣服,却发现自己早已是薄衣着身,也不便再脱。
睨了一眼自己那如口井的多泪徒弟,看她低着头貌似还有点瑟瑟发抖,易安善有些许惊讶,同时“啧”了一声,“现在小孩的体质哦,啧啧啧……”,转头抱住了自家怕冷的徒弟。
大手挽过孑然的身影,下颔抵上柔发,温暖的瞬间就愣了神,像是黑夜撞进暖阳,刹那间将所有昏暗侵袭,片甲不留。
真好,一直这样下去吧。
顾月欣喜一笑,乌云暴雨一时间烟消云散,任易安善这样抱下去。
该说不说,她这徒弟还是很乖的。
易安善枕在顾月头上,环着她的腰,静静的想着。
倘若这要换成别人的话,怕是早就一把推开她,并大骂“不知廉耻”了吧?
可顾月不一样。
或许是有种同病相怜的情感在里面,易安善总对这个新收的小徒弟格外上心。
这才相处几天,倒也和她混熟络了,师徒情也应该是建立起来了。
当的一切都应该向好的发展时,却总是觉得有一丝不妙。
易安善感觉的到,自己抱住顾月那一刻,她也顺从的倒在了自己怀里,没有任何戒备,也没有一丝提防,简直就像是拿了一只无辜小白兔的剧本,自己就像只大灰狼。
这或许是对自己的信任,也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
但是啊,她太听话了。
可这听话不是乖,也不是遵守,却更像是一种无奈的服从。
从小的被迫,不服的惩罚,成就的便会是这般。
易安善冥冥之中总感觉顾月这孩子定是经历过一些不为知的事,这事像一副沉重的桎梏,囚禁着她,压抑着她,让她即使找到了光,也无法摆脱枷锁,奔向光明。
那将会很可怕。
易安善深吸一口气,放开了顾月。
顾月同样也没有任何留恋与不舍,只是默默的放开手,好像此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不过啊,这时易安善没注意到,顾月抬头望向自己的师尊,碰上的正好是她凝重的神情。
顾月有点惊慌,她觉得定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才让师尊神情如此严肃。
那是什么呢?怕是让她想破头脑,也想不出来吧。
易安善恍过神来,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用手伸起一捧灵火,栽到顾月手里。
“师尊……”
顾月刚想问个明白,却被她的师尊抢先了:“你不是怕冷吗?来,有了这一捧火,就像在你身边一样,让你永远感觉不到冷了。”
顾月笑笑:“师尊,不必劳烦您了,这种火我来生也可以。”
“那不一样……”易安善故作神秘,停了好久才接下话茬“我的灵火就像是我的化身,只要这火在你手上生生不息,我也就会一直伴你到老,时时刻刻温暖着你。”
顾月听了就略显肉麻的话,脸上开朗许多:“多谢师尊。”
冲着这个话茬,顾月问道:“师尊,刚才您一脸凝重,想必是有什么要事吗?”
易安善听了这话,想起刚才所思,脸上又不免添加其几分沉重。
“没……没事,我啊,就,就是看你冷,对,看你冻的瑟瑟发抖,为师不免担心。”
口是心非,说的就是师尊这般吧?
顾月看破不说破,心里也放下了一块不大不小,甚至有些无理取闹的石头。
“小家伙,”易安善刮了一下顾月有些通红的小鼻子“生的这般秀气,冻坏了可就不好看了。”
顾月没说什么,陪着自家师尊笑了笑。
有些苦涩的笑了笑。
“师尊啊,您这笑话可不好笑啊……”
“自己是多恨这副容颜啊……”
自己以前所遭受的所有痛楚,都是拜着容颜死赐。
灵火旁,有几只被火光所吸引来的蚊虫,在触碰到火的那一刻,消逝。
看着顾月痴痴的神情,那盯着火光黯然的眼神,易安善武断,她一定是被这火光旁的蚊虫吸引了!
这,当然是自己散发魅力威信的好时机,趁这事向她讲讲蚊虫的趋光性,顺便借着再讲讲一些大道理,简直就是孩子心目中的人生导师啊!
想象着顾月这孩子崇拜的目光,易安善不禁骄傲起来,她拍拍孩子的头,一脸正经的对她说:“顾月啊,为师看你一脸痴迷。但疑惑不解的样子,想必是对这种现象很好奇吧!来让为师给你解惑。”
这一口倒像个抓人修炼的假道士。
顾月倒也懂事,被戳了痛处也没摆出一副不理的样子,更没有拆穿易安善这蹩脚的演技,明明都懂,却还是装作一副求知的样子:“弟子洗耳恭听。”
易安善:有那味儿了。
易安善轻咳两声,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很郑重的说出答案:“蚊虫都是有趋光性的,并且喜欢高温,阴暗,潮湿。”
这话到这便是没了下文,顾月抬起头,便看到了易安善一副求夸的骄傲目光,忍俊不禁间,还是当了一回小迷妹:“哇,师尊你好厉害,这我都不知道呢。”
这才活泼一会儿,顾月的眼神却又黯淡下去。
“呐,师尊,我感觉我跟这蚊虫还蛮像的。”
易安善听了这细细小小碎碎的话语,心头一震,知道自己肯定是不小心戳了这孩子的痛处,顿时慌了神,表面上却还是波澜不惊的安慰道:“瞎说什么呢,人怎么可以和蚊虫相对比呢?”
顾月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低着头。
可是啊,我就是。
肮脏如蚊虫,卑微如草芥。
即使一心向光怕,也是会魂飞魄散吧。
顾月把头埋得更深了。
泪水又决堤了……
不,不能哭。
师尊说过哭了,这张脸就好看了。
师尊就不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