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金香》两个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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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幸的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妈妈坐在我身边，语重且心长“当时是我们没有了解实情，没有慎之又慎，才会有这样的结果，现在你是自由之身了，与凡是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一个是太阳，一个是月亮，不会再碰到一起了，所以你不必介怀，不必心中有虑，放心、大胆地去寻找你的爱吧，婚姻是女人的再世为人，你是新时代的青年，应该不会死守陈规旧律吧！”
　　“妈，你是一个开明的母亲，我庆幸有你这位深明大义的母亲，但是目前我很忙，百事缠身，对于那些情情爱爱是腾不出时间去管了，你也说了，婚姻是女人的再世为人，对待这件事的态度应该是慎之又慎，察之再察的，不是吗？况且，我已经再世为人过，婚姻现在对我来说不再是那么重要，具有特强的吸引力了”
　　“你不是没时间，你是不想谈及婚姻，你在用工作麻痹自己，凡给了你一个不幸的婚姻，你就遁入空门了，你就破罐子破摔了，或者，你是在为他守节，为他抱忠”
　　“我没有，他不值得我去守节，去抱忠，不值得我去破罐子破摔，是我，是我给了自己一个不幸的婚姻，怨不得旁人，要怪只怪人心难测，好事多磨，只是这件事是坏不是好，是熬不是磨”
　　“你是不想再世为人，还是根本不要再世为人，我要知道你真实的想法，你不要敷衍我，不要东拖西拉地，是不是因为与凡的这场婚姻，让你不敢再尝试，不敢接触了，你抱定了‘有水就会呛死人’的怪论是不是？你对婚姻无望了？你对所有男人都封杀了，是不是？你要做一辈子老姑婆是不是？你不要情爱，不要伴侣了？你要行尸走肉地活着，是不是？”
　　“妈，你要让强权横行吗？不要用你的片面之词来铁定我，请听我说——”
　　“你听我说”妈妈厉声着“你的创口还没有愈合吗？时间不等人，一寸光阴一寸金，年少如金啦，你的终生大事不能含糊，不能一拖再拖了，我要说醒你，劝醒你，骂醒你，我不是要为难你，更不是逼迫你，我要你正视婚姻，用你的情爱去正视；正视它，它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的疑心，你的戒心和你的小心，你一日未嫁，我就会为你操心，为你担心，为你苦口婆心，为你揪心啊！”
　　“还说不是在为难我，还说不是在逼迫我，你要我正视婚姻，要我别再一拖再拖，要我早日出嫁，你明说暗说，无非就是让我有个牢靠的家，可是你想过吗？我有过家的，那个家，是被我婆婆一手给摧毁掉的，婆婆的出发点是爱，是一个母亲对儿女的爱，却不经意间断送了凡的后半生，爱有时是凶器，是杀人不见血，让人后悔莫及地，你要爱我就不要害我，不要让你的爱成为匕首，成为穿肠药！”
　　“盈茵，我若害你又何必救你呢？我千方百计地为你，让你无灾无难，现在你却来评判我的爱！？”
　　“你对我的爱，我心知肚明，又怎会计算呢？”我不无悲哀地说“如果你硬要我去结成一段婚姻的话，不管有无情爱的因素，我都是死罪难逃地”
　　“你在威胁我，你要让我住口，你要堕落是不是？要醉生梦死是不是？”
　　“妈，你是母亲，我爱戴你，我喜欢你，可是，你不是我啊，你没有经历过那种挫败与痛恨，你无法体会”
　　“痛恨！？你痛恨凡，痛恨自己有眼无珠吗？”
　　“不，我痛恨吕太太”
　　“你说你痛恨吕太太，这么说，你对凡还是有感情地，你还是余情未了？”
　　

　　“是的，我知道我对他还有感情，只是从来不曾说出口，人因为有感情才有回忆，有情有爱吧！”我说，真诚地盈着泪水“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凝结成的，就好比是聚沙成塔，蓄水为湖，是从少到多，从表面到深入地，刚开始与凡分开的初期，我痛恨吕太太到了极点，恨不能放一把水，让她葬身火海，恨不能用一把刀，砍得她体无完肤；现在，我还是很痛恨她，只是痛恨里面还有怜悯，对她爱的怜悯，对她本人的怜悯，更多的是对她身世的怜悯，她从小就没有得到过父爱，后来结了婚，有了丈夫，那个丈夫还分饰着父亲的角色，只是天妒英才，让她成了寡妇，凡自幼就与她相依为命，母子俩的感情自然是有别于常人，不过，自从我进入吕家，一切就大变样了，她痛恨我，痛恨我夺走了她最心爱的儿子，因为痛恨，她花招百出，无所不用其及，俨然是一个老谋深算，诡计多端的阴险家，她的痛恨有了效果，于是凡也跟着痛恨我，痛恨我的目无尊长与尖酸刻薄，而我，则痛恨起了吕太太，因着痛恨，好好的一个家没了，婚姻断了，落得个伤亡惨重，两败俱伤；妈，你的爱会变成痛恨吗？痛恨我的遇人不淑，痛恨我不当机立断，要嫁不嫁，到最后，你甚至会痛恨我这个不争气的女儿没出息，要不得，给你丢脸，蒙羞呢！”
　　“盈茵，你一语惊醒了梦中人，是我太操之过急了，妈妈没有想过爱也会变成痛恨，变成凶器，爱原来也会伤人，会害人，妈妈以自己冲动的爱来为你做决定，为你铺路，是妈妈太不理智，太专横了，妈妈错了，妈妈不应该，真的不应该为你安排，为你着想，妈妈不要害你，不要误了你，妈妈知道，你会把事情，把难题处理好的，是吗？”
　　“妈，你终于肯听我的，你听进去了？你真的听进去了吗？”我不确定地问。
　　“我听进去了，我都听进去了，我不会做第二个吕太太的，母爱有时是莽撞，疯狂地，可这不是错，是爱让它犯错，是爱，是爱呀！”妈妈说，与我手贴着手“有爱的人与爱本身，都是最高尚的情操啊！”“这世上有一种爱可以流传，永不枯竭，那就是母爱啊！”我说，喉头打结地“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处处都有母爱，处处都是温暖啦！”
　　
　　

　　静竹，这个自言与婚姻八字不合的人，佳期也近了，我是收到她的请柬才获知这件喜事的。
　　“哇！终于要嫁了，不知你花落谁家，新郎何许人也呀！”我故意用夸张的语气问。
　　“明知故问”她的脸上浮现出两朵红云，轻言细语地“那上面不是写着吗？”
　　“张敬生呀！”我说“可是是哪个张敬生呀，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了，我怎知是张三还是李四呢？”
　　“嗬！你要探我的口风，你真狡猾”
　　“我是关心你，怕有人冒名顶替吗”
　　“唔！”静竹大笑一番后说“都说新娘有‘婚前恐怕症’，我却不止这一个症状了，我有‘恐夫症’、‘恐家症’、‘恐公症’、‘症婆症’、‘恐三姑六婆症’、‘恐左邻右舍症’，你说，我是不是不正常？”
　　“你哪有不正常，你正常得很呢”我说“你所说的症状我都了解，毕竟我也亲历过，想想看，一个女儿家只在弹指一挥间就离家出嫁，为人妻，为人媳，为人妇，从一个熟悉的环境溶入到一个全新、陌生的家庭中，所承受的压力，恐惧与责任是重之又重，从女儿到女人这一转变的过程中，难免有些无所适从，但这只是暂时的，而最让当事人担之心头的是与长辈们的相处，这是一个学习与锻炼的生活，在这个生活外面，有三姑六婆说着，有左邻右舍看着，一不小心，就流言满天飞，指责四起了；所以说，做女人难，做好媳妇更难，做一个人人夸赞称颂的贤妻良母就更是难上加难了，不过，你也不要有精神负担与心理障碍，都说结婚的男女是在走独木桥，稍不留神就会掉进水里，成为让人笑柄的‘落汤鸡’，但是你要知道，婚姻是自己的，婚姻不需要有华丽的风光外衣，它不是为迎称大家的心理而出现的，每个人的婚姻免不了让人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用来评头论足，咀嚼一番，这就是你今后要面临的难题与考验，对待它，就像对待一个婴儿般要时时关注，处处留意，才不会出错，当然，你也不要把神经绷得太紧，要注意劳逸结合吗，而且，还有张敬生做你的副将吗”
　　“他！？嗬！”静竹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他在父母面前是蔫了的稻草——弯腰哈背，唯命是从也”
　　“不过，他却敢冒天下之大不违，与你喜结连理呀！”
　　“我只怕他的热度维持不了多久”
　　“那你就给他加温了”
　　“唔！婚姻是奈河桥，婆婆就是那可怖阴冷的孟婆”
　　“我想，你的‘恐婆症’该不是受到我的影响吧！”
　　“两代人之间思想，观念本来就有所不同，有代沟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
　　“代沟还可以跨越，可要是进退无路，就是自取灭亡了”
　　“盈茵，是我的喜事勾起你的伤心事了吧，哎！是我不会说话，是我不会婉转其词”
　　“不！静竹，你不要把问题往自己身上揽，而且也没有问题呀！是的，以前或许我有伤心事，但现在，只有你的喜事在传送给我，真的，静竹，我为你高兴，全心全意地为你高兴，我高兴我的好姐妹有个美好的开始，幸福吧！开怀吧！高歌吧！静竹，我有太多太多的祝福。有千千万万个祝愿要送给你，这些祝福与祝愿是一个吉祥结，我希望你的婚姻是红结，密不可分，紧紧相连”
　　“盈茵，会的，我的婚姻会像红结一样，牢固紧密地，它是吉祥地，是会给我带来好运地”静竹说，激动万丈“盈茵，我的闺中密友，我的知己，你也会有红结地，也会有的，我邀请你做我的伴娘，你可愿意？”
　　“我怎会不愿意呢，除了我，还有谁适合做你的伴娘呢，我们的交情非浅了，不过，婚姻大事，还是交由上天来安排与决定吧！”
　　“路是人走出来的”静竹说“盈茵，不要相信命运，机遇不会自动来到你的窗前，你要打开门去寻找，去捉住啊！机遇往往是刹那间，一闪而过地，上天有很多事要忙，它忙着四季更替，忙着天气转化，忙着日落月升，忙着星迹转动，又怎能分身来顾忌你的幸福呢，你不是水仙花，你不能让自己局限在小盆浅水里，你要的是泥土，是空气呀！”
　　“你话里有话，你暗藏玄机？”
　　“是的，我话里有话，我暗藏玄机，因为，在我的宾客名单中，有凡的一位之座”

　　“他也会参加你的婚礼”我震惊地问“你邀请他，可真是大煞风景”“不会，因为他是伴郎”静竹说“盈茵，先听我说，他是我的朋友，不可不请，再说，你们也不是死对头，说不碰面是不可能地，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抬头，低头，我都会视而不见”我带着些怒气说“静竹，你要做月老，应该为新人牵线，而不是为路人搭桥，我是好马不吃回头草，出了龙潭又怎会再入虎穴呢！”
　　“可你不是马，凡也不是草啊，吕家——”
　　“吕家有鸿门宴，机关陷阱，大烤箱，压缩机和铁笼子”
　　“盈茵，吕家是让你血淋淋过，生不如死过，可是，凡不住在吕家，他在茑侣国”
　　“他睡大街也好，住旅社也好，四处流浪也好，都是他的事”我冷冷地说“是他贿络你了？你是他的情报员？你是来做说客的，你在搞两面派？”
　　“我们的关系怎能用金钱来衡量呢”静竹说“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好吧，又不是他能当伴郎，我把他的名字划去就是了”
　　“静竹，你好厉害！”我笑语“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中了，你不早就布置好了，让我自投罗网吗，你很会借事说事，借事办事，我好佩服你，佩服得你是五体投地，甘拜下风，我还能怎么样呢，只有赶鸭子上架——不行也得行了，反正见面不说话就是了，他做他的伴郎，我做我的伴娘，井水不犯河水”
　　“哎！那可不行，伴郎和伴娘是在一起的，共同合作才对，可不能你是你，我是我的，你们是搭档吗，你们还要演好多对手戏呢，我的风采和影响力可要看你们的了”
　　“你可真会拖人下水”我说“既已成定局，我也就不再多言了，不过，你是在白忙活，因为我们不会有任何的进展”
　　“听你的口气好像我在逼良为娼一样，呶！就算是我剃头担了一头热吧，是我多此一举了”
　　“静竹，我的事是麻烦事，连我自己都懒得去想了，所以收起你的‘乐于助人’‘热情行善’吧！”我说“告诉我，是谁向谁求婚呀，是谁投进谁的罗网里去了啊！”
　　“我有那么差劲吗？”静竹大叫“婚姻不是罗网，又不是大河里捞鱼，谁被逮到谁倒霉，婚姻是蜜罐”
　　“哦！这么说是你掉进去罗，这个张敬生外表上看去敦厚老实地，原来呀，骨子里也有些法宝与绝招呀！”
　　“没听说过吧，爱情会让男人变得很浪漫，让女人变得格外娇羞，我和他，是两情相悦”
　　“不知丑，还好意思说出口”
　　“要爱就爱个正大光明，坦坦荡荡，有什么好遮掩地，造作！”
　　“你不觉得自己太直白了吗？”
　　“我就要直白，我巴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我的喜事，我的幸福和快乐！”
　　“直白得好，静竹，你太了不起了，你太招人喜欢了，你太会享受人生，享受生活了”
　　

　　“不！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静竹说，发自肺腑地“盈茵，这里面也有你的功劳，当我在十字路口，分岔道徘徊不定的时候，是你给我指示与提醒，让我认清了自己的真实感情，让我懂得了如何去珍惜，如何去把握，盈茵，你就是有这样的魅力与本事，让人不能不爱，不得不爱啊！”
　　“好一个‘不能不爱，不得不爱’”我感动万分地说“静竹，你让我分享了你的幸福，你让我体会到友情的珍贵与不易，还有妈妈的母爱，你们的爱都让我好满足，好欢乐，好甜蜜啊！”
　　“如果再加上真爱，情爱，深爱，那就是大团圆的满足、欢乐、甜蜜了”
　　“世事怎会有大团圆呢？殊不知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就算尽如人意，也不是什么结果，人生只有不断地开始，不断地总结，不断地汲取，唯一的结局不过是由生到死罢了”
　　
　　

　　静竹的婚礼办得很成功，很精彩，这全都要归结于凡的反应灵活，现场能力极强，很会活跃气氛与带动宾客们的情绪，婚礼从一开始就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凡的另一面，上一次他所主持的寿宴肃味太深，有一种宁朴的氛围在里面；而这次，整个活动都是轻松而明快地，如果他转行去做司仪的话，一定会成为响震一方的名人，因为他够条件，够份量，够资格。
　　静竹的婚礼仪式没有选在教堂，而是在酒店进行的，这或许是因为我的缘故，顾念我的感受吧，婚礼中的****部分，是新郎吻了新娘足足九分钟，然后全场爆响，呼声雷动，至于为何要吻九分钟，不用说，自然是长长久久，深远绵长的意思了，一直到酒菜端上了桌，客人们都入座了，这一场不同凡响的仪式才算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散席时，外面已是灯火连天，夜色正浓的光景。
　　换好衣服，与新人们在路口分手道别，凡主动为我提东西。
　　“不用了，新郎新娘都走了，我们也分道扬镳吧！”我不冷不热地说。
　　“新郎新娘是一起走的，我们理当相伴而行，路上好有个照应”他说，满嘴的酒味在空气中流动。
　　“我从不与酒鬼同路”
　　“我不是酒鬼，酒鬼应该是喝得酩酊大醉，烂醉如泥地，思想混乱地，可你看我，我能分辨东西，头脑清楚，又怎么是酒鬼呢，我根本一点醉意也没有啊！”
　　“这么说，在酒楼里你是假醉，装疯卖傻罗！”
　　“我是假醉，可不是装疯卖傻，这是在工作中积累起来的经验，你想，要是会见客户，不来这一手，岂不是让身体受罪，让生命减寿”“这一手！？你有很多手吧”我厌恶地皱着眉头，不吐不快地说“你的手比蜈蚣的脚还多，连哪吒的三头六臂都望尘莫及呢！”
　　“你这个伴娘很奇怪，刚才的细意可人哪去了”
　　“现在没有伴娘，所以不要转动你那聪明的脑筋，用你伴郎的身份来欲盖弥彰，随心所欲地大行其道”
　　“我只会为你大行其道”他一只手扶着电线杆，满面红光地“我想我有权畅所欲言吧！”
　　“当然”我说“好狗不挡道，请不要阻塞交通，不然我会拔112”“前后无车，况且这里是人行道，我不是法盲，我只会遵纪守法，而不会犯法”
　　“是吗？”我说，眼睛往上翻“人行道也是交通路线，这是常识，你堵住了我的去路，就是阻塞交通”
　　“这里人来人往地，你不会掉头转道吗？”
　　“不用你来教我，你还不让开！”
　　他凑近我，口中呼出的热气在我脸上萦绕“面对我，你就一直要这样冷若冰霜，恶言相向下去吗？”
　　“谁有功夫面对你，对你冷若冰霜，恶言相向，你再靠近我，我绝不会手下留情地”
　　“盈茵！”他俯下头，就要撷取我的唇。
　　我化掌为拳，砸在他的鼻梁上“无赖！痞子！流氓！”
　　他用手捂着鼻子，痛苦连天“哎哟！哎哟！鼻梁断了，流鼻血了，我破相了！我毁容了！”
　　“破得好！毁得好！”我说“你这种人，就应该被打得鼻青脸肿，才算是老天有眼”
　　“哎哟！哎哟！”他叫着，蹲下来“有纸巾吗？给我止血，给我止血呀！”
　　“你还会流血吗？你的身体里还有血吗？你这铁石心肠，就算有血，也是猪血，狗血，鸡血，鸭血！”
　　“哦！你连施施也一同骂进去了，你要骂，就痛痛快快地骂个够吧！”
　　“我才不会在大街上撒泼”
　　“哎哟！哎哟！我可不要这样死啊，太难看了，太冤枉了，哎呀！”“我只有手绢”我匆忙递给他，因为我看到血从他手指缝里渗出来“快捂住鼻子，抬起头，过一会儿就好了，我出手有那么重吗？真是不可思议”
　　“你没听说过吗，男儿流血不流泪呀！”
　　“原来你也怕死”
　　“谁不怕死啊！”他说，哼哼唧唧地“我死不要紧，只怕死后，就看不到你，听不到你，不能赎罪了”
　　“你要赎罪就去向上帝忏悔，不要来找我”
　　“可是上帝说，忏悔要向着当事人，才算诚心了”
　　“不要只顾着耍嘴皮子，快开车回去，找个医生看看才放心”
　　“是你不放心吗？”
　　“油腔滑调！”
　　“我没有开车来，我不想这么早回去”
　　“嗬！阔少爷装穷啊，不回去难道逛街不成？”
　　“我要保护你”
　　“我不是小孩子，况且，我看你更需要受保护，不要像个拖油瓶似地跟着我，好不好？”
　　“我是个受保护对象，你有义务照顾我”
　　“儿在外，母担忧，别让你的老母亲担心了”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搬回茑侣国了”
　　“茑侣国是你的家，你回去不必告诉别人的”
　　“你不是别人”
　　“要不要我帮你拦一辆计程车来”
　　“我自己来！”
　　
　　

　　计程车呼啸而过，他的一张脸在飞驰的挡风玻璃上一擦，立马鼓了起来。
　　“你拦车注意一点吗，你会不会拦车，懂不懂拦车啊，你没有被车轮子辗住，算你命大”
　　“有你在，车轮子怎么会辗到我呢！”
　　我不自然地问“手有没有擦伤？有没有撞到腰啊？”
　　“你都看到了，看看，老天开眼了，我现在真是鼻也青，脸也肿了，你说话真准，应该去做灵姑”
　　“如果我真是灵姑，岂不事事如意，就不会有分离，有悲痛，有伤感了”我喃喃自语着。
　　“盈茵！”他一只手包着鼻子，一说话，脸上鼓起的肌肉就一抽一动地“我们就不能从朋友做起吗？”
　　“朋友！？”我摇头，偏首着“我们有过恋人关系，夫妻关系，做朋友？从何做起，从支离破碎做起，还是从咎往不究开始，做朋友，然后再做恋人，做夫妻，是不是？你倒会盘算”
　　“我没有盘算，我是在创造机会，争取机会，而你却不要”
　　“我是不要，坚决坚决地不要”我倒退着，全身震颤地厉害“我不要机会，不接受机会，本来是不应该有机会的，我的机会早已经灯枯油尽了，我不会需要任何一方的机会，因为我不会靠施舍过活”
　　“是我亏欠你的，我要还债，或许不应该这么说，应该是偿情才对”“偿情！？情是看不到，摸不着的，情是有去无回，虚拟缥缈地，你是个情种，你的情太多，太滥了，也太不稳定，太不真实了”
　　“做朋友不是触犯天条吧！”
　　“对我来说是奇耻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