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0、30 ...
-
我的心重重地震颤着,两眼一瞄“施施,哦!我伤天害理,也不会去伤害你,你是我的爱,我的小天使,可是,我没有爱了,我的心冷了,凉了,没有温度了,我没有力气再去想,去生活了,我是自顾不暇,有气无力了”
施施摇着尾巴,小耳朵竖得老高,叫声响亮又悦耳。
我伸出手,摸摸它的头,勾勾它的小鼻子,与它握手,抚着它的下巴“施施!施施!施施!”
施施卧在我的腕围里,叫一声停一声,有节奏地让眼睛转来转去地。
它的舌头舔着我的手心,我注视它,无言无语。
我观摩着它,有了一些欢喜与感动。
“盈茵,你可真会‘瞒天过海’,打肿脸充胖子”静竹又气又急地说“若不是接到甜草的电话,我压根不知道你的情形与遭遇,你要独自默默地去死撑,去承受吗?”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一定小觑我,笑话死我了”我说,毫无半点感情地。
“你的生命中不是只有凡,你还有亲人,有朋友,有你的人生和未来啊!”
“人生!?我的人生是省略号,不会有奇迹出现,我的未来没有路,没有方向,没有目标,没有指示牌了”
“那就学会绝处逢生啊!”静竹托起我的手,真诚意满地“凡不是天主,你的人生不能是省略号,而是破折号,分号,不等于号啊,你倾诉,你发泄啊!我是你的听众,你的挚友,你的姐妹呀!你可以失去一个丈夫,可是姐妹才是你的保障,你的大树,你的伞,有情人终成眷属容易白头难,姐妹是随时随地可以歇脚,敞怀的驿站,长亭,没了凡,你就看破红尘了?你就不思进取了?你就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了?你就让自己停滞不前,坐守过去了?够了,够了,真的够了,你尽心尽力了,你不是没有坚持与挽留过,不是没有全力以赴过,凡不在了,你就没有温馨与动力了吗?让心升温吧!让感情萌生吧!让生活重燃光明与热度吧!你已经仁之义尽了,你已经有过代价与牺牲了,够了!够了!真的够了!”
“我,我被腰斩了,我被劈得惨不忍睹,我生机渺茫,生机渺茫啊!”
“你的勇气呢?你的天不怕,地不怕呢?你的信心呢?拿出你的魄力与坚强来啊!”
“我迈不开步,我现在在走夜路,我走啊走啊,走不到尽头,走不到光明,走不出去,我走不动,走得精疲力尽,我走不了,走不了啊!”
“不是你走不了,不是你走不动,是你根本就不想走出来”静竹说,目光强烈地“你不让自己的世界有阳光,有人群,有美好的事情,你要黑夜,要冷风,要走远,要走开,是你自己选择了走夜路,你习惯了让伤口发炎,溃烂,你不让它好,不让它痊愈,你缩在自己的暗巢里,只要回忆陪伴,让回忆去消耗你的青春与大好年华,你自己去享受这悲哀的快乐;可否设想过你的朋友,你的亲人会是怎样地心痛与难过,你让自己深陷在泥沼中,你在下坠,在沉没,在等死,我怎能袖手旁观,见死不救呢!”
“不!你不要救我!让我下坠!让我沉没!让我死去吧!不要来拉我,你拉不回我,连你也会跟着遭殃,惹至杀身之祸的”我惶恐地叫着“我不要人陪葬,我只要一个人去地狱,去阴司,去黄泉!”
“你死得安心吗?死得有价值吗?”她说,惋惜地很“死得有尊严,死得其所吗?不,你死得窝囊!死得轻率!死得冤枉!死得一文不值!死得不明不白,不清不楚!你是一个胆小鬼,你要死,要流泪,要走夜路,凡看不见,听不到,也一无所知;你的生命不是轻易地得来的,是阿姨十月怀胎的结果,你受过培养,受过教育,你出类拔卒,锐不可当挡,你是那么地出色,那么地有才华,你的心理能力不会脆弱得经不起任何风波与挫折吧,胜败乃兵家常事,一帆风顺的人生不是人生,你经历过,遭受过,就会明白,会了解的”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吕太太是蚂蚁,她毁了我!她误了我!她害了我!”
“是你自己毁灭,自己误会自己,你在自卑,在自残,在自我伤害啊!”
“往事不堪回首!”我用手抓弄着头发,咬着唇,落着泪“不堪回首,不堪回首,不堪回首啊!”
“往事已矣,已成昨天,成过去,成回忆”静竹在旁边说“回不了头,也无从篡改,既然回首难,就别再苦苦回首了”
“不再回首,说得轻松,潇洒,随意,我的感情起伏得太快,太多,太乱,太令人措手不及了”
“盈茵,你以为只有你的感情才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吗?只有你的爱才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只有你的真心才是绝唱,旁人都是可知而不可有的吗?你好小家碧玉,好糊涂啊!”静竹为我理顺头发,不容我开口“诚然,每个人,每段感情的过程都是不一样的,有的平淡无华,有的惊天动地,轰轰烈烈,爱神不会宠幸任何一个人,也不会去刁难谁,是你在心里作怪,在疑神疑鬼,在刁难自己,在逼迫自己,你不接受现实,你在钻回忆的空子,你可以选择不忘记过去,但你不能选择原地踏步,你的生活是你自己的,不是凡赐予你的,他可以带走你的爱,相同地别人也会给你爱,你要给自己时间,给自己希望与机会啊,劳燕纷飞不是天灾人祸”
“可是剥皮拆骨啊!”我说,泪儿长又多“世上只有一个凡,他的爱是不可效仿的”
“人是在不断成长与前进地,你不可能死守一个人,一段感情不放,你要把自己钉在十字架上吗?”
“他带走了我成长的营养与因素,我变不了,我跳不出这个圈,我是死路一条了”
“要死要活全在你一念之间,一个人活着,不光是为了自己”
“生死有命!”
“好一个生死有命,一个人是从无到有,从开始到形成的”静竹抱过施施,寓味深刻地说“你的生命不是你自己创造的,你没有损坏,遭蹋它的权力,生命有两个层次,从□□到内心,应是健康无恙地,但,看你呢,神情枯槁,精神与心态是一落千丈,你要惩罚就换种态度与方式,不要去轻易,极端地伤害自己的生命,好吗?”
“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我无法自已,我糟透了,烦透了,闷透了,恼透了!”
“你有这种感觉,说明你已在开始试图改变了,这样很好,让我来帮你解除困惑,助你改天换地吧!”
“是,我是有困惑,有疑虑,可是如果要改天换地,我不是要将凡淡忘,让他退出我的生活吗?”
“是他先舍弃了你,你并没有对不起他,辜负他,被叛他,是他身在福中不知福”
“不!我不要改天换地!不要远离他!我要回忆,我钟爱回忆,我痴情回忆,你就让我在回忆里生活吧!”
“回忆里没有你生活的空间,没有你生活的条件与必须啊!”
“我,我不能改天换地,不能改天换地!”我双手交贴在胸前,胡乱地拍着“不能改天换地,不能!”
“盈茵,我不要你沉迷,不要你成为回忆的奴隶”静竹说,情绪激昂地“我不要你把自己禁锢在小人国里,我要你出来,要你振作,要你站起来,要你做一个正常人,不要做一个脱离社会的畸形人,你听到没有!?听到没有!?”
我的手碰到一个硬物,我俯头一看,是那枚胸针,那枚Q形胸针。
我自发地来到后院,不声也不响,我围着池塘又看又找地,静竹亦步亦趋地在我身旁。
“盈茵,你要做什么?也许我可以帮你,说给我听,好不好?”
我捞起一撮水草,扔回去,咕哝着“都到哪儿去了?都到哪儿去了?怎么不见了?怎么不见了呢?”
“什么不见了?不见了什么?”静竹说“你掉了东西吗?”
“是蝌抖啊!”我说,低着声音“这池塘里,以前有一群蝌抖,小小的,黑黑地,好多好多啊!可是奇怪,怎么一只都不见了呢?它们都在睡觉吗?还是被大鱼给吃了?”
“这里面尽是水草,哪有鱼啊,它们没有睡觉,它们都长成青蛙,去稻田里捉害虫了”静竹两眼直直地看着我,柔声问“你忘了,池塘里的蝌抖是你放的,你天天都在观察它们,还把它们的变化告诉我,你的记性不会这么差吧!”
我有些木然地,耳语地说“哦!是吗?许是记着大事,忘了小事吧!”
“盈茵!”静竹拍拍我的肩,又问“想起来了吗?”
我知道在茑侣国的后面有着几亩稻田,那里可能会有青蛙。
我沿着田埂赶去那边,静竹跟着我,彼此之间拉开了好长一段路程。
“盈茵,不要走得那么快,我的腿要罢工了”她的呼唤声在空悠的乡空中回绕着。
我用手拔开稻杆,左看左看地,哪有青蛙的影子。
“盈茵,你探头探脑地在寻找什么?你的行事好古怪啊!”静竹的脚走在草丛里,沙沙地响。
“嘘,不要吓着它们了,不要吵!”
“谁呀?你在捉蛐蛐吗?”
“不是,是青蛙,你不是说青蛙在稻田里吗?你看,什么都没有”“你出来就是为了找青蛙!?”她的眼出奇地绽圆“为什么?”
寻觅青蛙未果,我失望地坐在草堆上,长吁短叹地。
“我要看看我的青蛙宝宝们是否还在稻田里,为民除害,让庄稼丰收满园地”
“盈茵,你来这里,不止是看青蛙,还要从它们身上汲取精神与力量是吗?”静竹靠过来,放眼长空“它们,从蝌抖到青蛙,从愚笨转变成灵活,从柔弱到会保护自己,你要以它们为榜样,重塑自己的信念,对吗?”
“我,我不知道”我说“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看到它,所以我来到这里,我是不是很奇怪?”
“我想你是看不到青蛙了,你看”她指着黄澄澄的稻穗说“快要米粮满仓了,青蛙兴许到别的地方伸张正义去了呢!”
“是啊,这里曾经是它们战斗过的地方”我对着那殷实累累的果粒,双脚又动起来。
我走着走着,又跑起来,跑跑走走停停,全身热汗淋漓地。
“盈茵!”静竹拉住我,红云满面地“哎!你在四周转悠什么?我的肠子都快跑断了”
我听不进她的话,在菜田里穿来绕去地“怎会,怎会是这样?油菜花地呢?凭空消失了吗?”
“油菜花地!?”静竹拉过我,不让我动步“盈茵,你又是青蛙又是油菜花地的,这耽误了老半天,都是些什么事啊!”
“油菜花地,凡带我来过的”我低下头,泪又出现在眼眶里“我们闻花香,我们并肩而行,油菜花地,花儿黄得耀眼,好美,好美,在那里,他深深地吻我,爱我,给过我无以言喻的感觉,我曾想过要一个孩子的,不过这个计划还未实行就半途而废了,油菜花地,怎会踪影全无呢?”
“油菜花不是消失、不见了,现在不是它的花期”静竹挽着我的手,轻轻地说“只有在来年春天,你才能一睹它的风采与美景,春天是会来的,你的春天也快些来,好吗?”
“我的春天!?”我让泪流下来,在脸上纵横滚动着“我与凡的婚姻是养在花瓶中的郁金香,没有根,没有保障与安全感,就算调配了再好的营养液养着,它还是会凋落,萎败地,我的春天,卡在花瓶里,出不来,破不开,是永无出头之日了”
“那是因为你的春天还没有凝聚在一起,你要相信有春天,让春天来支撑你,抚慰你,平复你”
“春天!?”我在风里瑟缩着,思考着“不知我还有凝聚它的能力吗?还有迎接它的时间与心情吗?”
静竹特别空出了工作时间来陪我,有她在茑侣国,我在愧疚着也在让自己于生活中悄无声息地转型着,我实在很过意不去,对于静竹,我无法心安,我天天在勉强自己从悲痛与回忆中一点点地挣现出来,我的生命从寸草不生到开始着绿,未来从满目疮痍,到万象更新中,事情好似想像中的那么自然,顺利;表面上,我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与细微的变化,只是,我的感情世界还是藤萝密布,蔽目无路地。
我晚上很少沉沉入睡,就是睡,也最多睡两个多小时就自动醒了,然后从楼上走到院子里,累了,就坐在秋千架上,到黑夜褪去,到曙光显露。
相反地,我的白日梦倒是做得越来越多了,那些梦时而荒涎,时而顺理成章,时而会断掉,时而又会连贯起来,这些梦都有一种奇妙的号召与吸引力,它可以引领我的思维在转,脚在动,我常常一个人去些荒山野岭,和从未踏足过的地方,不是因为我童心未泯,而是我在追梦,我做的梦会动,会飘,会飞,我要时刻跟着,不让它消失,我习惯着做梦追梦,在做梦,追梦中,秋去冬来。
秋去冬来中,我的思想已接近瘫痪的限定,我的大脑不但没有因做梦而清醒,反而更加地模糊起来,混沌而不清。
做梦的时间越来越长了,随之,我的知觉与意识在正常的时候也少得可怜,梦,越多就越乱,越乱就越不成篇律,我自己则在梦境与真实中生活着,梦梦实实中,我从茑侣国到了静竹家,又从静竹家到了自己的家,到了自己的家以后,我的梦在逐渐减少,在我恢复正常以前,我病了。
生病期间,我一直是贪睡嗜床地,迷迷糊糊地,软手软脚,不知所云地。
病愈来到家里,我倒头就睡,补眠补得厉害,日子已没有概念可言了,从睡到醒中,我看到了四双殷切的目光,在那些不相同的脸庞中,有爸爸,妈妈,有甜草,还有静竹。
“盈茵!”几声温暖的问侯在叩响着我的神经与感触。
“姐姐!”甜草用湿毛巾为我擦着脸“你睡了好久好久啊!我也担心了好久好久!你的眼睛闭了好久好久!我是又思念又害怕了好久好久啊!”
“盈茵!”静竹轻摸我的脸说“你这一睡,可是过了千年万世啊,哦!你渴不渴,饿不饿?”
我摇摇头,开口说着“我在做梦是吗?我在想,我一定做了好多梦,有美梦,有噩梦,这些梦盘结在我脑子里,情节是那么地逼真,那么地有感召力,到现在,我还记得这些梦的语言与片断呢!”
“不许记得!不可以记得!不准记得!你听到没有!”妈妈含泪道“我们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牺牲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精神体力才把你从梦窟中给解救出来,你是不幸中的大幸,才得以自保,可谓是劫后余生,九死一生啊!梦是鸦片,梦是砒霜,梦是罂粟花,我差点就永远失去了你,这锥心之痛我是尝到头了,你不能再做梦,不能去谈梦,说梦,想梦,我不要你再掉进那万丈深渊了,我的女儿是正常、健康、积极向上,自信无敌地,我不要‘睡美人’,不要你成为受梦所驱使的苦工与劳力,你已经脱离魔掌,就不要再深入虎穴了;现在你回来了,我就要看着你,守着你,护着你,不让梦来纠缠你,打扰你,折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