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x你]朝暮辞》烬殇无涯

6、祭神

　　你阻止教众的跟随，独自返回渝罗殿。经过花田时，弯身摘下些许柳合花，合为一簇，轻嗅其馥郁花香。
　　见天色渐晚，你无意再耽搁时间，径直走进宫殿，越过长廊，撩起素白幔帐。
　　罗帐微动，殿内并无燕无归的身影。你知他警惕心强，在情况明朗之前，绝不会出现，故而这几日你总是先出声，“闷葫芦，是我。”
　　你摘下柳合花瓣，在药臼中将其捣碎，又加了其他药材，与之一同碾碎。抬眸望向不知何时出现在你身旁的燕无归，示意他脱下衣衫。
　　燕无归沉默半晌，终是褪下右肩的衣衫，结痂的伤口又重新裂开，鲜血渗透衣衫。
　　你边涂抹伤口，边问他，“你没被人发现吧？”
　　他一如既往地言简意赅，“没有。”
　　“那就好……明日我便送你离开，今日早些歇息。”
　　他未言一词，再次隐去身形，消失在你眼前。
　　次日，破晓时分。
　　你领着燕无归绕开教众及守卫，向东而去，行至长廊尽头，你停下脚步，为他指明离去之路。
　　“闷葫芦，你记住，你要忘了我，忘了这里的一切。从今往后，不要再涉足此地。”
　　燕无归定定地望向你，突然握住你的手，道:“跟我走！”
　　你的心猛然一颤，下意识回握他的手，却又在下一瞬松开，“不，我不能——”你也不知，这话是解释，还是提醒，“我是圣女，不可以离开。”
　　他攥紧你的手，平淡道:“你在这里，过得不开心。外面有你想要的自由，而这里留给你的，只有禁锢。”
　　这是你认识他以来，他说过最长的一段话。在这时候，你脑中仍闪过这不合时宜的念头。
　　“我，我……”你不该迟疑，理应明确而彻底地拒绝他。
　　你是圣女，一生不可离开神教，这是神教的教规。
　　自有记忆起，你便是教中的圣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尊崇的地位带来的，却是被拘禁在神教，你始终无法离开这一隅之地。你过得并不快乐，你想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书中所描绘的万里河山，瞧一瞧史诗里所叙述的波澜壮阔。
　　如今，有人朝你伸出了手，试图将你引向外界。
　　你终是无法拒绝自由的诱惑，是以你回握燕无归微凉的手，“闷葫芦，我跟你走。”
　　就在此时，乌云骤聚，狂风乍起。方才尚是晴空万里无云，不过片刻便生了变数。
　　你冥冥之中意识到——盛崖余回来了。果不其然，你方抬头便瞥见立于碧波之上的祭司。
　　“你想叛出神教？”他的语气依旧那般清冷，可你却从中嗅出了危险。
　　“崖余哥哥，我……”你不知如何回答，你心中从未有过此念，可你现在的行为却已然昭示事实。
　　燕无归察觉到你的不安，上前挡住盛崖余望向你的目光，低声言道:“别怕。”
　　“身为圣女，却枉顾教规离教，此为一罪；收留来历不明之人，置教中弟子安全于不顾，此为一罪；无视教义，泄露教中机密，此为一罪。若你此刻束手就擒，我可酌情减轻刑罚。”
　　字字句句，皆为事实，你无可辩驳，可你却不能如他所说那般束手就擒，只燕无归能否活着离教便是个问题。故而，你拒绝了他的好意。
　　你看不清盛崖余的神色，却能感知到他周身气势的变化，碧水化箭，狂风作刃，毫不留情地向你二人冲来，其迅猛之势，如水中蛟龙，不可阻挡。
　　燕无归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你亦然。
　　你欲转移燕无归的位置，却发现四周已被禁锢。念动咒语，形成水盾护卫二人，燕无归拔剑在旁阻挡，利箭与风刃不断冲回你俩，直至燕无归受伤，你因力竭而昏倒。
　　当你再次醒来时，并非是在神教水牢，而是在盛崖余的小楼里。
　　盛崖余坐在榻上，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你，眼底涌现的是你与他幼年初见时他所流露的情绪，陌生而熟悉。
　　你不知晓，他为何决定放过你，“为什么？”
　　他拂去你的青丝，“你可知，你是本教创教以来第一位圣女，也是唯一的圣女？”
　　“那些事关圣女的教规，本就是为你而定下的。”
　　你眼睁睁看着盛崖余的面容褪去朦胧感，与神教中供奉的神明刻像重合。
　　“而圣女的最终归宿，属于祭司，归于神明。”
　　你完全不敢相信，教导你数十年的祭司——盛崖余，竟然是你信奉多年的神明。
　　“所以，从出生之日起，我便是神明的祭品，命中注定，无可避让？”
　　“……不错。”
　　你不明白，“可是，为何是我呢？为何独独是我呢？”
　　盛崖余目光微沉，不知忆起何事，俯身靠近，将吻落在你的眉心处，“因为是你，所以是你。而我，也只要你。”他的吻逐渐往下，落在你的红唇上，加深、辗转。而你却连反抗都不敢，只能阖上双眸，借此来蒙蔽自己。
　　他不满你的表现，轻捏你的下颚，命令道:“睁开眼眸，看着我。”
　　神明的命令，你不敢不从，如他所愿睁开双眸。
　　盛崖余松开手，摩挲手指留下的痕迹，“以前你不喜欢，我选择退让。可如今，你纵是再不情愿，我亦不会放过你。”
　　他微凉的指尖滑过你的寸寸肌肤，骤雨般密集的吻亦随之落下，炙热如炎炎夏日，让你无处可逃。
　　他就像是那浩荡无涯的一江湖水，而你，便是那摇曳无根的一叶扁舟，随他而浮沉起伏。
　　疼痛来得那般迅速，却又去得那般匆忙，你尚还不及应对，它便离你而去，如你一直渴求的自由那般，只余刹那。
　　迷蒙中，你听见盛崖余在耳边低喃，“日后，你便唤我——月牙儿！”
　　‘以后，我便唤你月牙儿，可好？’
　　时光流转，山河不复，历径无数等待的岁月，于此日，他终是拥有了他的姑娘。那个昔日经常对他露出笑容，如今独属于他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