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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鬼娘篇?清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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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时,已然是第二日。昨日什么时候睡下的?又是怎么睡下的?段红尘一点都不记得了。她唯一记得便是那个温暖的让人落泪的怀抱。
段红尘已经许久不曾好好睡过了,太重的心事压在她的心上,日日吵得她头疼,她又怎能安眠?
醉仙坊的老板曾说她这是病,无药可医且病入膏肓!那老板还说,段红尘是个执拗的人,而越是执拗的人,执念就越不可消。
执着如斯,不死不灭!所以,段红尘才会如此痛苦!
可段红尘并不觉得,她向来是冷心冷肺的一个人,有些人有些事,时间久了,她也就都忘了。哪里来得什么执念呢?她唯一有的也不过就是愧疚而已,对那一个人的愧疚!
这千百年来,遇见的人太多,遇见的事也太多,段红尘向来记性不好,可也不知怎地,那时醉仙坊老板看她神情她记得十分清楚!
那时醉仙坊的老板只是静静地看着段红尘微笑,就像一尊慈悲的佛,悲悯的看着苦苦挣扎的世人;那老板也似是看透了段红尘的全部,微笑的看她赤裸裸的暴露在阳光下。
段红尘都已经不记得她当时是怎么回的醉仙坊的老板了,唯一记得就是那人问她要不要喝酒。
醉仙坊的酒真是好喝啊,酒香浓郁醇厚,还有这一种莫名的味道,十分的醉人!
那时的段红尘不懂,现下段红尘却是懂了,那酒的味道叫‘人生’。
“我教你酿酒吧,我坊里的酒好是好,但是挑人。你若是想喝,不若自己酿。”
于是,就有了‘烈焰’!
那坊主也是个妙人,‘烈焰’初酿时,段红尘便邀她日后开坛时品酒,谁想那坊主直接便拒绝了。直言说她喝不得烈酒。许是真的是常年与酒打交道吧,酒才初酿,还未开坛便已知晓这酒日后如何了。
之后,还真如那坊主所言,‘烈焰’是烈酒,入喉便似有火再烧,因此,段红尘才取名‘烈焰’。也正是因为它,段红尘才挨过那一个个难眠的夜晚。
而昨日,竟是段红尘第一次未喝醉便安然入睡一夜无梦!
段红尘下楼时,阳光已然大盛,客栈里的客人极少,大堂却是光洁如初。想来已是有人打扫过了。
“掌柜的早啊!”
九吾在阳光里对着段红尘微笑,金灿灿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晃得段红尘有些头晕。
门口的杜衡还在慢悠悠的打理着客栈门口的那一片小菜地,杨勤抱着小归元吵吵闹闹的跟杜衡商量着要拔他的菜吃;于伯应当是醒的早了些,懒洋洋的趴在柜台后面打盹。
段红尘披着一张温润的皮,笑眯眯的走向众人。
一直都酒不离身的她,摸了摸空无一物的腰间,有些不习惯。段红尘扬手拍了一下杨勤的肩,把新的酒葫芦扔给他,抱起什么都好奇的归元揉了揉他的头发。
“今儿也是这般清闲啊,怎么都跑这里看这株草种草了?”
杨勤被那酒葫芦砸的生疼,抱怨的嘀咕了两声。九吾见段红尘不理他有些失落的笑了笑。
但,气氛还算得上是和谐。
清风城里人人自危,行人少的可怜。而自异变发生起始,不渡客栈的客人便陆陆续续走的差不多了。所以不管是店内还是店外都异常冷清。
“哥哥,我饿!你不是说你要我的吗?可是你看,你不仅让我一个人睡,还不管我吃饭!从早上到现在我一点东西都没吃呢!”
段红尘好笑的敲了敲小归元的脑袋:“你是阵灵,向来是不用吃东西的,饿什么饿!”
小归元可不开心了,他灵智初生还未化形时就认识段红尘了,那时的段红尘又小又香甜,可比现在可爱多了。
“小红尘,你比之前可恶多了!人间那么多好吃的,我怎么就不能吃了?我好不容易才到人间来,我才不要不吃东西!”
小归元肉嘟嘟的脸不满的嘟起来,圆滚滚的十分的可爱。惹得段红尘情不自禁的就上手去捏。
“来来来,吃饭了!”
正说着突然就听一道略微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只见一道轻飘飘的身影端着吃食就过来了。
“对不住大家了,是我的错,竟让大家饿着了。”
说话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苑娘,许是她生前坏了嗓子,听她说话的声音,竟有些嘶哑吃力。
小归元可不认识这人,自然也不愿意买她的账。不过美食嘛,倒是可以接受的。
只见小归元嗖的一下从段红尘怀里消失,瞬间便出现在餐桌旁。不愧是上古阵法的阵灵,小归元不仅一点不怯场,还在不知不觉间拉了九吾一起让他帮忙夹菜。闹得九吾实在是哭笑不得!
“小苑啊,虽说你来的时间不长,但到底也是我不渡的人,前几天客人少,你总是往外跑也就算了。可今日你竟闹到现在才回来。是不是太过了点?”
段红尘见贪吃的归元已然拉着九吾落座,接过杨勤手中的酒壶慢悠悠的就往桌子旁走。只是她边晃酒葫芦边漫不经心说出口的话却没有那么中听了。
“别的不说,就杨勤这只小鸟,也还在长个子的时候。若是吃的不好,长成这样再不长了,我可不太好和他的父亲母亲交代啊!”
杨勤翻了翻白眼,这掌柜的,总是拿自己说事。
“掌柜的,苑娘知错了!任凭掌柜的责罚!”
那只鬼认错倒是认得爽快,只是也不说自己去了哪里,办了何事?
段红尘似笑非笑的看着苑娘飘飘的身影,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苑娘那身影越发的单薄了,似是随时都能随风散去!
“小苑啊,”于伯终于懒洋洋的开口了,他年纪大了,懒得吃东西也懒得管闲事,只是终归这只鬼在他眼皮底下活了五十年,也向来是兢兢业业乖的不得了,于伯暂时还不想换个丫头给他们做饭。
“掌柜的也不是说非要找你的错,只是吧,不渡有不渡的规矩。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别总是一个进进出出。”
这苑娘也是个脾气倔的,不管于伯怎么说,她就是不说话,一幅乖乖认错的模样颇让于伯束手无策。
段红尘倒是没有于伯那么好的耐性,她唇间溢出一丝轻叹,几乎低不可闻;看向苑娘的目光却似包含了悲悯。
“昨日门口的孙大娘病逝了,想必你还不知道。那孙大娘临终前嘱咐彩云姑娘不必依照旧礼送她。只一把火烧了,骨灰撒在徐家旧宅故地。昨日我们回来的时候原想着告知你一声,结果你不在。想必现在彩云姑娘已遵照她的嘱托,把事情办妥了。”
说着,段红尘又想了想道:“近日城里是有些不太安宁,我虽不常管你们平日的去向,可终归你们是我不渡的伙计,只要我不渡还开着,那你们就得好好守在店里给我干活!从今日开始,苑娘你就守在店里不准出门!”
这话说的有些重,倒也没有异样,就像是再平常不过的训话,可……
有些人,是一些故事里的可怜人。不渡不问过去,却不代表众人真的没有过去!
有些话,在平常人眼里是最普通不过的字眼,可在一些人眼里,却比刀子都要锋利!
鬼是无泪的,即便是再伤心,他们也挤不出一滴泪来。可段红尘望着苑娘那飘飘忽忽的身体,却觉得她的眼中似是闪着悲泣的光。
“她,终归还是……”苑娘扯嘶哑的嗓音说话,可话说一半,便再无法说下去。
段红尘原本想教训苑娘的,怎奈她确实可怜,害得冷心冷肺的段红尘都无法再说重话。
“你该是知道的,五十年前我就告诉过你,有些的人命运是早就注定的,即便你逆天改命,得到的也不见得是好结果。清苑!”
清苑???清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