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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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颜副社长，您的专属陪练已上线～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视频通话已接通，算是刚睡醒的颜千霖迷迷糊糊地瞥了一眼亮堂堂的手机屏幕，没有看到蒋笙的脸，就随口一问：“你脸呢？”
蒋笙一本正经：“我视颜值为粪土。”
颜千霖的脸抽了抽，闻言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听到一个每天花一两个小时保养美容的猪猪男孩说自己视颜值为粪土，实在是不可思议。
我看你就是不要脸。
她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起身去拿吉他。
颜千霖没有开灯，整个房间灰蒙蒙的，月光洒落，衬出一份寂静。
她随手按了一个C和弦，一扫弦，吉他声响起。
昏暗之中，手机屏幕冲破了周遭的冷清，琴声荏苒。
蒋笙用的是不插电的电吉他，她弹自己最爱的民谣。
夜晚，一轮明月当空。两个人隔着屏幕静默在月光里，再无他话。
对面的不插电电吉他音色很勾人，有一种特别的磁性。
蒋笙平时很沙雕不说，一碰到吉他就恢复了正常。男孩子右手拨弦的时候，虽然没有看到正脸，但还是显出一种无言的温柔。
大概因为太爱了吧。吉他就没有离开过蒋笙。
“吉他要跟我一辈子，跑不掉的。”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男孩子背着琴包，默默地坐在酒吧角落里，似乎是漫不经心地喝着酒，毫不起眼。
他大概不会喝酒，意思意思地稍微抿了一口，脸红的不行，过了好久也没有喝完一杯。
他们就是在颜千霖离家出走的时候碰到的。两个背着吉他的少年，狭路相逢。
蒋笙那时像是一匹放荡不羁的野马，叛逆的不行。
在出走的这段时间，都是他罩着的她。这个看似满身戾气的男生，其实人一点都不坏，而且还很会照顾人。
但是虽然满身戾气，战斗力却出奇的弱，这就很让人不能理解。
他们一起到酒吧去弹琴唱歌，靠这赚钱。在酒吧的时候，因为颜千霖长得漂亮，总是有人故意拿她做乐。
有一次，她被一个醉鬼泼了一身的白兰地，引发了一群人的哄笑。蒋笙挡在她面前，被那个喝醉酒的男人狠狠地揍了一顿。
他不知道怎么还手，只知道这样也许可以保护她。
蒋笙身上到处是伤，都是老板帮他包扎的。被打的时候老板不在，后来有一个好心的店员打电话叫他回来了。
凌风的头发被风吹得很乱，就这么淋着雨奔了回来。
他帮蒋笙处理伤口的时候，脸上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反正可以看出他在压抑情绪。
就边本来就很乱，在旁人看来，这种情况很正常，没有人多管闲事。
只不过听说后来那个男人被打成了残废，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但颜千霖听说这件事之后，脑子里只剩下一个人的名字。
——凌风。
对啊，还能是谁。
年轻的老板平时不多管闲事，但是蒋笙和自己可是他的雷点。
老板很护犊子。
知道蒋笙被打成这样之后，他一定又拧碎了一个酒杯。
“听说那个人手脚都被卸了呢……”“我的妈呀，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吗……”
当时根本不会打架的颜千霖脑补了一下二十几岁的眉清目秀的老板凶眸一闪，干架的样子。
忍不住抖了两抖。
满脑子里只剩下了两个字：可怕。
这血腥的场面一定非常不忍直视。
“那那个打他的人怎么没有进监狱？”“据说是家里有关系，他老子是警察局的人吧……”
“那也不能这样包庇吧，人家都被打成这样了。”
颜千霖额角突突的跳，不知道该怎么维护凌老板。
而那时候还是少年少女的她和蒋笙，都是那么的单纯。
吉他湿透了，蒋笙擦了一整个晚上，颜千霖醒过来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和他的吉他，都崭新如初。
当时，两个人就像兄妹一样亲。
他们聊很多事情，从吉他聊到生活。但是颜千霖从未听他说起过自己的家庭。可能他和自己一样，也是那种不幸的人吧。每次聊到自己的家，蒋笙都有意无意地避开了话题，顾左右而言他。
所以她也没有多问，不希望伤害到他。
后来，他们成为了很亲密的网友，联系一直没有断，但是没有再见到过。
而吉他，则成了他们联系在一起的媒介。
再一次见面，是她没有家的时候。她刚刚成年，回到了那个酒吧。
而蒋笙还在那里工作，晚上有三个小时的时间要弹吉他助兴。她大了，不会再任人欺负，在酒吧里混了一阵，威信也变高了许多，不再需要蒋笙这个傻大个儿的肉盾了。
再一次回到了这里，感慨万千。
还是冷冰冰的凌老板，站在窄窄的酒柜前，安安静静地调酒；店员倒是换了一批，面生得很；那一间老板不让别人进的小房间也仍然关着，古朴的木板门上盖了一层厚厚的帘子……
这里的店员还是可以住在后面的房间里。她去原来自己的房间看了一看，很干净，东西摆放的位置还是很熟悉，好想目前没有人住过。
蒋笙变得成熟多了，也精神了不少，之前蓬乱的一头染红的头发，剪成了短短的M形刘海。但是和之前大哥哥一样的感觉不同，这回，就直接成了兄弟。
现在的蒋笙像极了一个每天快快乐乐的傻帽儿。
吉他还是不离手，男孩子碰到吉他就沉默了许多，也沉稳了许多。
“我可以了。合奏一首？”蒋笙试了试音，又调整了一下手机的位置。颜千霖点点头，拨弦，弹了起来。一首一首，两个人默默地感受着音乐。
“这里，六弦，你的音有点杂啊。”“该换弦了。”
感觉像是回到了从前，那两个少年一起练吉他的时光。
然而这种美好并没有持续多久。
过了一个小时，到副歌部分的时候，电吉他并没有被温柔的蒋笙所打动，而且不插电的电吉他也许是要表示它真的很有意见。
于是，弦，崩了。
然后弹得入神的颜千霖就听到了对面传来一声“卧槽”。颜千霖懵了两秒，抬头看了看屏幕。
一定是错觉。
温柔个屁啊。
“你说这个吉他是不是不爱我了……”蒋笙无辜地想哭。
“哦，它爱过你？”颜千霖摊手，挑眉。
于是练琴的时间就被她很残忍地剥夺了。
按掉视频的一刹那，颜千霖感觉整个世界都清净了。蒋笙的哀嚎声戛然而止。
“……白痴。”她笑着骂了一句，关掉了手机。
蒋笙这货很知足地没有再打来，他赶紧去换了根弦。
他住在小区里，还是隔音极差的那种。他自己为了可以不打扰到别人还要练琴，就自掏腰包，有模有样地整出了一个音乐室，平时就在这边弹琴。
男孩子撸了两下短短的头发，没有意识到自己开了窗。
月亮把房间照得朦朦胧胧的。
他把回魂了的电吉他插上电，很enjoy地开始了。
“我掐指一算，已经有一天零三个小时九分二十七秒没有陪吉他了。”蒋笙把手机的计时器按了停止，表情悲壮。
他速度很快，及其熟练地秀了一段自己好久没弹的一小段solo，按弦的左手在琴上狂舞着，音响里传出了一阵连续不断的电音。
蒋笙边弹边想：唉，果然插上电才算是真正的电吉他。这熟悉的音色啊……我太爱了。
窗户大开着，夜暗得深沉。
他沉浸其中，丝毫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
一段很有激情的solo，蒋笙很有代入感地吼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电吉他这回很配合，一曲已毕，窗口划出了一阵响亮的尾音，划破长空。
蒋笙还是对自己的琴技很是满意。
“唉，电吉他的感染力太强就是没办法。”蒋笙潇洒地把短发一甩，拍了拍自己的老伙计。
殊不知这感染力感染得整个小区都沸腾了。
在大爷大妈们的眼里，这叫那什么……对，鬼哭狼嚎。
楼下已经被穿着睡衣的居民们包围了。
“喂！楼上这小伙子，你几楼的？让不让人睡觉了，啊？”楼下一个居委大妈拿着大喇叭一声吼。“这大半夜的，你这是扰民啊……”
“哎哟我擦。”蒋笙赶紧把电拔了，起身去关窗。“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又小声嘟囔了几句，能免费听到哥的吉他声可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这窗一关，整个房间安静了下来，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舒了一口气，整个人瘫软了下来，滑到了地上。他闭了一会儿眼睛休息了一下，又掏出手机，点开了微博。
微博上杂七杂八的讨论和交流到处都是，他刷得眼睛发酸，这才用手一够，打开了灯。突然好刺眼。
他眯起了眼睛，继续看微博。
一个很陌生的账号发了一段视频——吉他？
他转而来了兴趣，点了开来。
虽然是视频，但是女孩子没有露脸。而且背景很黑，看不清晰。
——OMG，这烟嗓很有辨识度，还不错欸。
他愣了一下，转而摇了摇头，闭上眼睛，认真地听了起来。
民谣吉他硬是被女孩子弹出了电吉他的感觉。
蒋笙都听懵了。
这技术……好……强……啊。
视频结束，蒋笙猛地睁开眼，点开了用户详情面。
我的天，这绝对是订阅量好几十万的大神，我得膜拜膜拜。
这边的网络不是很好，跳转了半天也没有加载成功。蒋笙很气地退出重进了一次，终于点了开来。
用户名：
——霧
是“雾”的繁体字。
头像是一个很霸气的女孩子的背影，黑发披肩，黑色卫衣，衣服背面有一个很嚣张的字，女孩子静默在黑夜里，看不大清。
往下划了一划，发现是昨天刚刚注册的。
但是一口气发了几十多条微博。
没……没有粉丝。
他想了一想，鬼使神差地点击了关注。
光荣地成为了“霧”的第一个粉丝。
蒋笙想了一想，在私信框里敲起了字。
点击发送。
颜千霖清净了一会儿，又感到了寂寞。
她缓缓闭上了眼。
月光依旧，风景如画……一切都安静极了。
她发了一会儿呆之后打开了微博。
反正也没啥事儿，就随便录一首吧。
清了清嗓子，接着点击了录制按键。
她有一点点拘谨地，小心地，录下了自己微博上的第一首歌。
配文道：
——这一首歌，献给所有的孤行者。
她左手按弦，右手拨弦，用脚拍着节奏。
远方的几卷残云虚掩着明月。
——也许，没有人，能读懂我的感受。
——是不是要一直孤身一人走？
——在黑暗的角落，有没有人会听我唱完最后一首歌……
——把它献给所有，孤行者……
点击，发布。
一曲唱毕，心里舒服了许多。
居然还有点小兴奋，就像一个刚刚拆完生日礼物的小孩子。
不知多少个夜晚，不知多少次感觉到形单影只。但是想到有朋友一起，有吉他相伴，一切仿佛就简单了许多。
大概，这就是音乐和陪伴的力量吧。
一口气弹了好久好久，也数不清自己发了多少个视频，只知道过了很久很久吧。
已是深夜。
不知不觉，脑子有点昏昏沉沉的。闭上眼睛，突然感觉自己的身子在移动。赶紧睁开眼睛来，这时自己却已经软软绵绵地躺在床上了。
不是很想动。
她用手摸索了半天，希望找到自己的枕头抱着睡一会儿，却什么也摸不到。
她翻过身，坐了起来。枕头原来就在她背后。
“让我好找啊！和我躲猫猫……”颜千霖呢喃着，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然后她就看到了堪称惊悚的一幕。
枕头，原本就是一个大大的人形。但是那个“人”的轮廓确是那么的分明，就像……不对，就是，一个真的人！一米八的身高，宽厚的肩膀……
卧……操……
但是这个人一动不动，也没有说话。
颜千霖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先大胆地靠近，捏了一下他的脸。
活……活的……
温热的软软的手感，很像枕头。
她先尝试着镇定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她缓缓地后退，退到墙边，然后，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这一巴掌挺猛，把人扇醒了。
颜千霖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一回头，枕头还好好地躺着，没什么不对就劲。
呼……虚惊一场。
原来是梦啊。
她坐在床的边缘，狂抓了一通自己的头发，从未有过的烦躁。
“叮铃铃——”手机响了，她人一个激灵，险些从床上摔下去。来电显示是唐糖。
“喂？千霖姐今天有没有空呀？陪我逛逛街呗。”颜千霖叹了口气：“哦。到时候就……你……”唐糖正期待她会不会答应的时候，只听见对面传来一声巨响。
“怎……怎么了？”唐糖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开口。
对面安静了一会儿。
“千霖姐？”
对面终于有了声音。“啊……没事，手机掉了。那个……”颜千霖哑着嗓子，断断续续地说，“我临时有点儿急事，再说吧……”
通话间断。
唐糖觉得莫名其妙，千霖姐好像和平时的不大一样。
但是她也没多想，红灯已经过去。她呼出一口气，踩下了油门，跑车乘风而去，留下一缕尾烟。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