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水传》除熙

2、听闻·2

　　伶茯馆内，吴双躺在床上，看着手中的红色毛爷爷，笑得合不拢嘴，表情甚是可怕。
　　她把钱方方正正地叠好，然后掀开了床单，在床板上的一个凹点上按了下去，只见床板上出现了一个暗道，吴双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
　　一个完美的落地动作，吴双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火柴，拿出来划了一根，点在一边的煤油灯上，点亮了四周。
　　这里面是一个暗室，大概有二十几平方的大小，满溢着草药的味道。最前方供着一尊佛像，整个房间，也就只有佛像前的红烛最亮了。四面挂满了草药，但最多的，就属瓶瓶罐罐的红花油了。
　　吴双从佛像后摸出一把香火，拿到红烛前点燃，然后胡乱拜了一下。
　　“观音娘娘保佑，明儿就出海了，千万要顺利啊，一定要赚到很多很多的钱，在海上要海鲜吃，回来给您老重新修一个大的供台，阿弥陀佛。”
　　吴双胡乱说了一通，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神。
　　说完，把香火草草地插在烟缸上，离开了暗室。
　　这是祖宗留下的规矩，做事前必须先拜这尊佛，以保佑事业顺利。虽然吴双不信这一套，但总是要走个过场。
　　吴双鬼鬼祟祟地合上暗室的门，敲门声就响起了，差点门都掉了。
　　“谁啊！”吴双没好气地说。
　　“双儿。”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吴双眼疾手快，一口气把门合上，床单一盖，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过去开了门。
　　只见一位看起来五十多岁的中年人站在门外。岁月为他增添了不少皱纹与白发，身着一件暗灰色的大褂，使他看来更加庄严，这是吴双的师父，祁还宣。
　　“师父。”吴双立马正经了，双手安安分分地放在大腿两侧，站得像个少先队员。
　　“今天又去哪儿了？”祁还宣问道，“没有啊......”吴双心虚地说。他严厉了起来：“赵嫂可说你了？”
　　“哎呀，师父，这不是去帮您卖红花油了吗？赵嫂她人就嘴贫，你又不是不知道......”吴双百口莫辩，一副孩子气。
　　“怎么说话的！”祁还宣肃道，“赵嫂她人老，你又何必跟她计较！”吴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接受着师父恨铁不成钢般的死亡眼神，她默默地闭上了嘴。
　　要说斗嘴功夫，她都是跟着她师父学的！
　　“好了，下楼吃饭！”祁还宣走出房间，吴双“哦”了一声便紧跟上去。
　　饭桌上，两菜一汤，十分朴素，但也只是菜式上的朴素而已，每一份的分量宛如猪食一般可怕，不是吴双能吃，而是祁还宣，整个凹下镇，哪个不知道这伶茯馆有一个大胃王师父和一个人精徒弟。
　　祁还宣喜欢多吃，也喜欢让别人也多吃一些，每次都给吴双乘一盆子的饭，而且必须要吃完才可以退场，但是吴双又是那种天天饿得慌的人，却祁还宣给她打的饭她每每就吃到一半，就感觉可以就地飞升了一样，祁还宣却面不改色，脸不红气不喘的。
　　吴双端起饭碗，夹了口包菜放在嘴里，那表情像是在吃什么山珍海味一样。祁还宣突然开口：“这几日我外出看诊，可有闹事？”
　　吴双只好把这甜美的包菜咽了下去，又恋恋不舍地扒了口饭，说：“没有，我可乖这呢！”
　　祁还宣道：“呵，但愿如此吧。”说着拿起汤勺，乘了碗菜叶汤，祁还宣虽然吃得很慢但是耐力十足，可以一直吃一直吃，很快，两大盆的菜都被他吞下了肚，然后心满意足地退场了。吴双则吃得有些反胃，肚子涨得满满的。
　　一顿饭就这样草草地过去了，吴双洗完碗，乘着祁还宣午睡的时间，披上外套，出了门。
　　左拐第一家，吴双拖着一只死老鼠，吊在了那家门前。
　　吴双恶狠狠地嘀咕：“哼！让你们打小报告！”紧接着，吴双用力踹了一下门，随后飞快地转身扎向了暗黑的小巷里。
　　穿过小巷，就进了大街了，不过此时正值午时，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
　　随后听着从小巷里传来的赵嫂杀猪般的尖叫声，吴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蹦一跳地走了。
　　余光一撇，看见包大喜正收拾包子铺，吴双上前去：“包哥，还有余货吗？”
　　包大喜，人称包哥，方圆几里，没有人不知道包大喜做包子喜欢放老干妈，而且一放就是一大勺，生意惨淡，但也总有人好这口，比如吴双。
　　“行。”包大喜一口应了，“唉。对了，你在茶摊那边，那几个外乡人是谁啊？”
　　吴双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也不好意思说那几个都是脑残，有钱没事干的傻逼，支支吾吾地说：“呃......客户，我的新客户。”
　　“跟你说啊，小小年纪不要去搞那种男女关系啊，很复杂的，指不定人家吃抹干净了就跑了，瞧花花多乖啊”包大喜囔囔着。
　　吴双突然想起花花那个认为全世界小女孩都必须绑麻花辫的麻花辫小女孩，天天来找她扎辫子，后来实在受不了把头发剪了，结果花花到现在都还嘲笑自己，呵呵。
　　吴双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解释一下了：“包哥，你别搞事情啊！”“哪有！”包大喜夹了两个包子出来说道。
　　包子装到了塑料袋里，然后递给了我是道：“看你那么喜欢吃我的包子，给你打个折，一块五。”
　　吴双撇了撇嘴，从兜里掏出一张五角硬币，扔了过去。 　　“
　　唉！还有一块呢！”包大喜大叫道。“得了吧，这包子都冷了，给你五毛算待你不薄了，知足吧。”吴双反驳道。
　　“
　　你......”包大喜指着吴双的包子说不出话来，“怎么了？你什么你啊？”吴双理直气壮不卑不亢地扬起下巴。
　　“行行行，真是服了你了！”包大喜挥手赶人，终究还是斗不过这个人精。“哼！”吴双继续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叼着包子，今天的心情格外美好，凡看见谁都打声招呼。
　　虽然他们并不想理她，呵呵......
　　“哟，这不是吴双嘛？”前方传来轻笑，吴双看着这熟悉的台词突然心底一颤，只见几个黄毛从一旁的小巷里拐出来，吴双才暗暗放下心来。
　　为首的男人卷着离子烫，一头黄毛，“还有钱卖包子吃，看来是攒着钱了？”
　　废话！何止是攒着钱了！你姐姐我现在可是有一百块钱的土豪好吗！“是啊头哥，这不特地来还你钱了吗？”吴双笑嘻嘻地说，心里却是无尽的mmp。
　　“行，那赶紧的。”头哥道。吴双口袋一淘，一张红色的毛爷爷出现在众人眼前，大头瞪得眼睛都直了，他咽了咽口水，手不经意地搓了搓。
　　“头哥，你有钱找我吗？”吴双笑道，猝不及防地把手里的钞票放进兜里。“唉！”大头给后面发人使了个眼色，后面的黄毛们纷纷从刚刚的傻愣里清醒过来，纷纷掏口袋，有一块的，五块的，所有人的钱全部凑在一起，也只勉强凑了个五十出来。
　　吴双接过那零零散散的五十块钱，欲哭无泪道：“头哥，我只欠你40啊！”头哥撇了撇嘴说：“还有10块钱是利息！你都欠我钱几个月没还了？收点利息怎么了？”大头连忙把这张红色的钞票塞进了兜里，一脸得意，把架子也架起来了。
　　“头......”吴双还想再说点什么，大头却抢先了一步走了，“不欠钱了哈，以后不找你了！”
　　看着手里零零散散的钱，有纸币也有硬币，吴双气得火冒三丈。
　　回了伶茯馆，祁还宣还没睡醒，吴双气冲冲地钻回了自己的房间。重重地关上门，睡觉!
　　第二天，吴双是被一阵吵闹声吵醒的，她惺松着睡眼探到窗户外往下看，楼下一行人......等等，她要干什么来着的！？
　　不管三七二十一，吴双胡乱洗了一把脸，顶着一头鸡窝头冲出了伶茯馆。
　　陈继业一行人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吴双拉长了音调叫：“来啦！来啦！”
　　老继绷着的脸总算是放松下来了。吴双道：“走吧，我带你们去借渔船。”
　　“借渔船？”王日斤不解道，“哎呀，圣水圣水，这特么听名字就是在水里呀！”吴双肯定地解释道。
　　吴双正欲走，身后的钟永章拍了拍她的肩膀，吴双转头，只见钟永章一脸严肃地看着她，吴双突然想起初中的时候纪检委员看到她衣冠不整的时候的那个眼神，简直一模一样！只见钟永章一脸尴尬地指了指她的眼睛，吴双不解道：“我眼睛有什么吗？黏上什么了吗？” 　　城里人这么矫情？
　　钟永章慌乱地摇头，然后又指了一下自己的眼角，“什么？”吴双还是不明白，“大兄弟你能说话吗，比划来比划去的谁看得懂！”
　　终于，在小钟同志的多次提醒并且不懂后，钟永章终于忍不住道：“眼屎......”
　　“哈？”吴双这次先是一愣，“我？”然后用手指了指自己，钟永章重重地点了点头，吴双总算反应过来了，随后尴尬一笑，拉着袖子胡乱抹了一把眼角，“现在好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钟永章又一次点了点头，吴双瞬间把刚刚的尴尬事全忘了道：“出发吧！”一步走在众人前，示意他们跟上。
　　一行人穿过大街，拐了不知道多少个胡同口和小巷，一路上跟他们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大堆注意事项，别说，活脱脱地就像个导游，要不是老继提前要了她的资料，不然真给她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凹下镇的混世大魔王，招摇撞骗样样都行样样都干，要不是有个师父肯收留她在伶茯馆做事，不然早就给人家打得暴尸街头了。
　　吴双熟练地带着他们坐上了观光公交车，从小镇驶出，凹下镇靠海很近，几乎出去几里就可以看见海面，只需要十几分钟就可以到达最近的海湾。迎面吹来凉爽的海风，突然眼前一亮，平静的海面出现在眼前，这天阴沉沉的，还有很大的海风，海浪也随着风摇摆，拍打在礁石上，岸上只有三三两两的人，看起来死气沉沉的。
　　吴双感叹道：“唉，平时的不是这样的，天气好的时候人多着呢，你们干嘛偏偏要这个时候来啊？看不到什么好风景的。”
　　老继笑道：“你也挺厉害，不过，我们就是要抓紧时间，也请你不要多问，干好你的事，好好拿你的钱，我们的事你就别管了。”
　　吴双一听到钱这个字眼，也不多疑了。满脑子都是钱，干劲十足道：“哈！那我就先带你们去借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