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灾》凌草夏

4、□·尾声

　　高潮：疾病和羊
　　已经深夜，红安回头看了看，白素已经睡着了，阿布依偎在白素怀里，而白石打开了笔记本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想到就要看到丈夫了，她恨不得车能长上翅膀。但看到几乎是一条浅浅的河的道路，为了安全，她又不时嘱咐五任：“开慢点，不急，也不知黑棒什么时候能到。”
　　“放心，我的这匹马儿什么地方没去过，不会出问题的。不过，你收拾这么一大堆东西，吃的倒是蛮少的吧？我记得在进卡塔千里草原之前，有好几个小镇，到时去买点，再备上汽油，我们好一气开往关卡一号。”他说道，“你先睡会，说不定得换你来开一会。”
　　“没问题，当年打架你还打不过我呢。”红安想到了年轻的时候，猛然又发觉儿女都在后面坐着，忙收口。
　　白石听到妈妈的这话，一阵偷笑。
　　此时他正想从网络获得更多的信息。
　　“洪水袭来，首都撤离！”
　　“疾病的真相！”
　　“日本专家提出的几种可能性。”
　　“到底死了多少人？”
　　……
　　他一条条点开阅读。

　　不管到底是自然灾害，还是是疾病袭来，世界上猛然之间，出现了无数的孤岛城市，也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隔离和撤退。甚至关于大洋洲上的一些国度，已经很久没有了任何的消息。
　　通过对病例的研究分析，“接触病”基本上已经可以认定为是一种通过肌肤接触为主，空气传播为辅（肌肤接触传染率接近100%，空气传播则不足67%）只针对灵长目生物的一种恶性传染疾病。直接原因是感染者体内细胞出现严重的排他性，体内细胞的互相吞噬，直接导致人体器官的迅速恶化，直至死亡。目前尚无有效治疗手段。但却有一定的新发现。
　　譬如，感染者在受感染之后，如果没有机会直接接触到其他灵长目生物，是不会发病的。尚无病例证明，如果在一定的有效控制下，感染者是否能在避免直接接触的情况下和正常人共处生活。有特殊病例证明，感染者在受感染后与有直接血缘关系的亲人接触后并未发病。亦有病例证明，该疾病并没有
　　日本的专家针对此病，提出了一种患病者如何继续生存下去的可能。高度发展虚拟世界，以虚拟的感官世界来代替正常的日常生活。甚至包括繁衍后代皆可由人工取代。同时，该专家怀有一种天生的厌恶与人接触的症状，在疾病蔓延的同时，该专家呈现一种狂热的工作态度，完成了他的虚拟世界系统。经由测试，该系统有极大可能将投入实用……
　　“砰”的一声，红安连忙回头看，却发现是白石的笔记本掉到了座位下，人却是睡着了。她看着稚气未脱的儿子，笑了笑，把笔记本给他收了起来。

　　凌晨时分，车已经驶入了没有下雨的地段，不过随着纬度增高，气温倒是又降低了不少。前面出现了一个加油站，五任缓缓把车开进，轻轻唤醒了红安，示意了自己要去加油。
　　加油站的灯光暖暖的，红安看着五任的背影，想起了年轻的时候，黑棒在五任的帮助下追求自己的一些事情。要是没有这些什么疾病，什么气候问题，要是卡塔千里草原不是现在这样空有一个虚名，实则是半荒原……那么，幸福真的很简单啊……
　　阿布已经醒了，“嗷嗷”叫了几声，温柔地看着红安。
　　回头，那个熟悉的身影却远远地冲着红安比划着。
　　“你——开——车——马——上——离——开——”
　　五任这样告诉红安。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五任刚才难道撞见了得病的人？
　　五任笑着，他满不在乎地冲红安比划，然后压低声音，说：“真倒霉，不小心就撞到了个死人，我还以为那哥们喝醉了倒地上，结果不是……哈哈，那家伙临死还摸了我的脸一把……快走，黑棒等着你们。”
　　她不知觉间，泪水就划破了脸庞。
　　“快走啊！没用的女人！你现在是两个孩子的妈了！以后回来找我，我一直就在这里！”他挥舞着手，指着远方，“再100多公里有个小城，到那里小心地补充补给。快走！别告诉那两个小家伙我怎么了……快走！快走！”
　　快走！
　　朝阳的影子，已经出现在了天边。

　　两个小家伙醒来的时候，愕然发现五叔叔不见了。
　　“五叔叔还有事，他会到关卡一号来和我们汇合的。”她的声音有点抖，但混进了风声，听上去，也是一切正常。
　　白石本想打开电脑上网，结果发现，这该死的荒原，连信号都没有了。
　　正当无聊，阿布突然支起了身子，冲着窗外叫了起来。
　　白石和白素随着方向，看到了道旁的荒原深处，有一群什么动物在奔跑着。
　　白石翻出了包里的望远镜，远远看过去，居然是十来只羊。他想了想，却怎么都想不起这近乎是死亡禁区的卡塔千里荒原还会有什么大型野生动物。
　　那群羊的出现，多少缓解了路途上的枯燥。也让红安感受到了一点希望，“在这么艰苦的地方，也会有羊群存活，那么，希望永远会给人类。”

　　终于到了五任交待的那个小城，通过地图，这个小城也是绕卡塔千里草原到关卡一号之间的唯一城镇了。该补充的东西，的确该在这里补充。
　　但是随着车开进，那城镇却没有显示出丝毫的生存气息。
　　整个城市仿佛飓风过境，房屋被绞成了碎末，大树被连根拔起，而地面上却是一层蝗虫的尸体。整个城镇没有半点人影。
　　越野车的声音在这座死城中显得异常的突兀。
　　白素紧紧抱着阿布，靠近了白石。
　　红安现在也不敢多想，怎样安全到关卡一号，才是唯一的正经事。
　　她开着车，穿行在断壁残垣中，赫然发现了一片没被摧毁的房屋，而正巧有个加油站。
　　她戴上了口罩和手套，示意白石和白素小心在车里待着，但经不住白石的要求，便带上了白石一起下车。
　　白素喊道：“快回来。”
　　阿布也配合地“汪！”了一声。
　　加油，很顺利。
　　然后红安去加油站的便利店寻找食物，她让白素在门口看着。
　　这座死城看上去宛若末日，白素一面四处打望，一面猜测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成这样。那满地的蝗虫，明显是传说中的蝗虫过境，而房屋，仿佛是被飓风摧毁。不过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无法理解是什么样的恐惧会让人彻底离开家乡。除非是那个传染病在这个小城出现，但却没有看到人的尸体……
　　正想着，他听到了一阵拖拽的声音，回头一看，居然是一头“看上去是羊”的生物，紧咬着一个人的尸体在地上拖动！
　　“妈妈……”白石下意识地叫道。
　　红安好不容易也找到了一些吃喝的东西，走了出来。她把东西分了一部分给儿子抱着，一面好奇地顺着白石指向的方向看。
　　眼前的场景着实让她吓了一跳。
　　“别出声，我们快回车上。”她告诫儿子，然后擦掉了他脸上的冷汗，拉着他往前跑。
　　临近车的时候，阿布极其不安地跑了出来，冲着红安和白石的背后大声吼叫。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有了好几只怪物出现在了路的那段。
　　“阿布！上车！”白石踢了阿布一脚，和妈妈上了车，白素迅速关上了车门。
　　那群“像是羊”的怪物朝着越野车跑过来，发出一阵“咯噔咯噔”的声音。
　　“妈的！你快发动啊！”红安一拳锤到了车上，终于，发动了越野车。
　　千钧一发。
　　白石看到了那怪物张大嘴，露出了一口食肉动物才有的尖牙。
　　越野车飞速前进着，在城的那一边，母子三人看到了一副地狱般的场景，那些怪物把人的尸体拖满了大街。白素显然是吓蒙了，死命把头满在白石怀里。红安一话不说，朝着既定路线，前进。

　　尾声：团聚
　　接下来的路程中，偶尔会看到那些怪物的身影。
　　偶尔会遭遇奇怪的天气。
　　甚至有一段路已经被自然摧毁，好在越野车上有路途定向系统。
　　关卡一号就在眼前。
　　这一路上，红安不时给白石白素讲起了年轻的时候和黑棒的事情。
　　她总是提到五任。
　　某一个夜晚，天气难得正常，虽然是在荒原，但星空也异常的明亮。
　　白素已经睡着了，白石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仰望星空看到了银河。
　　红安告诉了儿子五任的事情。
　　出乎红安的意料，儿子看来是比自己坚强多了。他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只是伤心了一瞬间，眼中就冒出了希望，他说：“妈妈，我在我们走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消息，说的是发病的前提，也就是说，如果五叔叔不再去接触任何人的话，那么，他就会一直没事的……”他顿了顿，捏住妈妈的手，继续说，“你放心，五叔叔肯定没事。我们和爸爸一起去接他。”
　　她紧紧保住了儿子，喃喃说道：“你啊，真的是长大了。”

　　枚哲仭•黑棒在关卡一号焦急地等待着，他相信五任，也相信红安，他们一定会来到这里的。但是，那些一条比一条恶劣的消息，让他的希望每一天都减少一丝。
　　关卡一号的几个官兵对这个突然出现的高等军官敬畏有加，但几日后，他们搞清楚了一切，便一下和这个军官拉近了距离。
　　“家人们一定都没事！”
　　又过了几日，关卡一号的官兵们都踏上了回家乡的路。他们都和黑棒一样，在这样的境况里，只想和家人在一起。走之前，他们告诉黑棒一个一直被乌有乡封锁的消息，“在卡塔千里荒原，近十多年来出现了一种新的物种。本应该是羊，但是却异常的凶猛，有攻击性，而且是食肉动物。这种怪物的出现直接原因是草原的退化，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一次极其隐秘的军事实验……”。
　　这个消息让黑棒的心又悬了起来。
　　“你放心，我们遇见了嫂子的话，肯定会先护送她们到这里！”
　　话音刚落，在天边，就出现了越野车的身影。

　　团聚的是一家人。
　　这更加加剧了其他的士兵们早日见到家人的渴望。
　　关卡一号的电视上收不到什么节目了，而网络信号早就断掉，甚至连广播也收不到。这段时间来，全是靠着一股对国家的忠诚，才依旧守候在这最偏远的关卡。但随着红安他们带来的消息，士兵们当即便决定出发。
　　在红安母子休息了一天之后，黑棒也决定了要回去找五任。
　　“我们是不是留在这里比较好？”红安心里始终觉得人多的地方充满的便是危险。
　　“妈妈，我们应该去找五叔叔。”不待黑棒说话，白石就说道。
　　“好小子，说得没错。”黑棒摸了摸小男子汉的头，随即安慰妻子，“这里纬度太高，这奇怪的气候，指不定那天就把这里变成了冰天雪地。我觉得，还是找到五任之后，我们再做安排……”
　　他亲了亲妻子的脸。
　　达成了一致之后，枚哲仭一家踏上了归途。

　　汽车发动的那一刹那，车载广播在一阵电流声后飘出了一个声音：“以下发言将反复播放，将以中、英、法、俄、西班牙和阿拉伯语……新的太阳再次升起，我们应该感谢自然没有将真正的后天降临……无论是怎样的变化，我们都应该回到自然这最初的起点……时刻警醒，时刻对自然坏满敬意……我们迎来的是人类和地球的新纪元……是生物界的地球……”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