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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新的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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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清晨。
睁开了眼睛,发了好久的呆,琴酒才坐直身子。
窝在他大腿上的是一只虎皮猫,名叫凯蒂。大约在半年前艾伦送给他的。
许是起身的动作太大,凯蒂睁开眼睛娇声娇气地喵了一声,起身跳下的床又窝进了它的猫窝。
琴酒默默的看着它的一系列动作,随后又转过头来,端起床边矮桌上的马克杯,触手温热,一口饮下。
弥漫在嘴里的是苦涩的味道,琴酒皱紧了眉毛,但还是把剩余的液体一口饮下。
这是一种来自于中国的中药,是这段时间来医生找到的唯一可以代替aptx系列的药材。
喝过药后,拿过旁边的清水漱口,琴酒又侧身睡下。
再醒过来,已经是傍晚了。
看着窗外的天色,琴酒难得没有发呆,而是起身踩着拖鞋前去洗漱。
这是一间三层欧式别墅。自从搬来这里,琴酒把自己的活动范围定位在一楼,从来没有上过二三楼。尽管艾伦很希望琴酒可以搬到二楼去。
一楼是半开放式的厨房,走廊与活动区结合到一起,客厅的装扮整体呈冷色调。
琴酒不喜欢自己住的地方有外人,所以除了按时来打扫的钟点工以外,这栋别墅里几乎不会出现别人。
除了艾伦。
站在楼梯的阴影拐角处,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人。
这是一个典型的金发蓝眼的欧洲人,背靠在沙发上,看着报纸。琴酒没有过多的打探他的身世,但到底是认识了多年的人,琴酒对他的底细多少也知道一点。
艾伦森特,垄断大半个欧洲军火交易的军火商。
曾经是黑衣组织最大的军火供应商,现在是他的“监护人。”
二人的同居生活是从组织覆灭开始。
大约在一年前,活跃了大半个世纪横跨无数个国家的庞然大物,在各国代号为黑衣组织的组织一霎之间覆灭于烟尘之间。
大厦将倾,身为组织首席王牌的琴酒,却被首领乌丸莲耶一包迷药迷倒,连人带车的打包给了艾伦森特。
等到琴酒再次醒来时,已是一个月后,这时组织大厦已倾,组织boss乌丸莲耶不知所踪,郎姆饮弹自尽,贝尔摩德伏诛移交高级法院,组织高层死的死,逃的逃,枪毙的枪毙,中低层做鸟兽散,一夕之间不复往日辉煌。
那时,琴酒站在窗边,望着外面的景色,眼眸暗沉,不知在想什么。
在收到医生的消息后,艾伦赶来医院,看见站在窗边的琴酒。
“乌丸莲耶在临死前,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艾伦说着,取出一个盒子。
琴酒无言,抬手接过,打开盒子。
是一剂针剂。
琴酒知道那是什么。
正是他服用过的Aptx系列的解药。
自从接受了药物注射的那天开始,琴酒就没想过有一天会服用解药。巨大的空虚和失落感来袭,琴酒难得的感到有些茫然。
在他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就被乌丸莲耶抱回了组织,之后便一直以组织干部为目标接受训练,甚至到了后来身体机能退步服用药物以维持细胞活力,琴酒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离开组织。
那里,已经成为了琴酒心里的家。乌丸莲耶,是他当作父亲来尊敬的人。那是他心里最空白和干净的自留地,哪怕它血迹累累藏污纳垢,弱肉强食漠然无情,但那依然是琴酒的心之所向。
琴酒看着那一管解药,沉默良久又把它放了回去。
“不打算注射吗?”艾伦问。
琴酒没有说话。
沉默代表了什么,艾伦一向清楚。他耸耸肩,合上了存放针剂的盒子。
“我先替你保存着吧。需要的时候问我要就行了。”艾伦说。
一个月以后,警方及FBI等组织获知在日本某处废弃仓库,追捕已久的黑衣组织高层,代号琴酒的王牌杀手在警方的围剿下点燃了炸弹,尸骨无存。
“死的真没新意。”琴酒吐槽。
“没办法啦,”艾伦在一旁无所谓的说,“脑洞就这么点,全用完啦。”
琴酒哼了一声,不回答。
琴酒仿佛一下子松懈下来,没有了平日里固定的训练,没有了紧张的任务,没有了需要去管束的下属,琴酒觉得这样的日子很不错。
如果没有Aptx系列药品的戒断反应的话。
一开始只是眩晕和恶心,到后来伴随着胃痛,更有四肢抽筋的情况出现,骨骼酸痛肌肉涨疼,之后便是脑神经的刺痛,到了后期琴酒甚至连最简单的起卧都做不到。
这个时候如果贸然服用aptx的解药是真的会死人的,艾伦忙命人研究aptx替代品,最终找到了现在琴酒每日服用的这味中药。
代价是琴酒能戒的都戒了,例如烟和酒,例如吗啡等止痛药。
安全屋是不能回了,琴酒在艾伦的邀请下搬进了艾伦位于美国的房产。
不是没有看懂艾伦日渐深遂的眼神里蕴含的是怎么样的感情,琴酒只是不想回应而已。说他懦弱也好,胆小也罢,总归是保持在了双方都比较满意的程度。
琴酒走出楼梯拐角,听见了脚步声的艾伦抬起头,放下报纸,笑着问:“睡美人终于睡醒了?”
对于艾伦的调侃,琴酒没有回复,只是径直走向茶几旁的单人沙发,把自己窝了起来,拿起艾伦放在一边的报纸,认真地读了起来。
就像那只虎皮猫一样。
艾伦想。
聪明又敏感。
报纸上没什么尽人入胜的内容,多半是今天某个议员提出了什么建议,昨天某个财团做出了什么决定,边角位登着几则广告。
没什么值得看的,琴酒放下报纸,背靠在沙发靠背上,感觉又困了。
……真是,体质越来越不行了。那个中药真的有用吗?
艾伦推了推琴酒的肩,成功的把打盹的琴酒叫醒。
“别光睡觉,吃点东西再睡。”艾伦说。
琴酒点了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吃完晚饭,琴酒打算去一楼运动房里的跑步机上走一走。
在经过楼梯旁的落地镜时,却突然顿住了。
琴酒凝视着镜中自己的身影。
这段时间时常的半梦半醒,将琴酒的眼神晕染的柔和了许多。眉头也不是时常皱着的了,整张脸给人的感觉再不是过去的尖锐和犀利,反倒多了几分温和。
而那一头温顺的银色长发,因为药性的褪去逐渐变回以前的颜色。
28岁以前的琴酒有一头柔顺的黑色长发,遗传自他那位出生在日本的母亲。
那是在日本这个遍地都是大和抚子式女性的国家少有的一把尖刀,40年前代号为琴酒的女性曾随着乌丸莲耶为黑衣组织开疆扩土,打通了组织从欧洲到亚洲的所有渠道,是组织曾经和郎姆地位持平的女性,是组织唯一的一位女性元老。更有传言说这个以黑泽为姓氏的女性实际上应该姓乌丸。
相比他那位辉煌的母亲,琴酒的父亲就要普通的多。
从婴儿时期就被女仆抱着跟在乌丸莲耶身边,琴酒对父母的印象并不深刻,他经常能见到的是美艳又风情万种的母亲,黑泽女士经常挂着矜持的笑容,当了母亲的她减少了出任务的次数,说话的语调也温柔起来,就等着琴酒到了十几岁时可以接任务,好让自己彻底退休。
在生下琴酒时这个锐利的女人已经年近40,她是黑衣组织里少数有一个好下场的女性高层,死在琴酒35岁时。她留给琴酒的东西不多,比如一大笔遗产,比如这个琴酒的称号,比如刚开始执行任务时就已经有了组织干部的身份。在这一点上琴酒比较感谢她。她是自然的老死,少年时期艰苦的训练和青年时期的任务完成的数量让黑泽女士有一个美好的晚年,那就是带着丈夫平安的退出组织,住在精美的豪宅里,雇佣着最优秀的仆人,养着金贵的宠物,身份全被洗白,组织那一切关于他们的资料全部删除,有着一辈子也挥霍不完的资产,每天只为到底是去参加聚会还是听歌剧而烦恼。但同样,长期的任务也没有给她一个好的体质,让她死在了70岁刚出头。就在组织覆灭的前一年琴酒印象并不深刻的父亲也追随母亲老死在了病房里。
对于父亲,琴酒的印象并不多。只依稀记得那是一个有着宝石一样璀璨的绿色的眼睛的俊美男人。从某些方面琴酒遗传了双亲的优良品质,比如来自于父亲的绿色眼睛和高挑匀称的身材,比如来自于母亲柔顺的黑色长发以及俊秀的五官。
虽然琴酒经常把那头黑色长发染成金色。
为了搭配他那双绿色的眼睛和并不那么亚洲人的面孔。
琴酒记忆里的父亲有着金棕色的短发,五官俊美,身材不算雄伟但也精壮。他是组织的情报人员,据说有着极为优秀的情报处理能力,话不多,总是跟在母亲后,用眼睛注视着她。
但是琴酒不喜欢他,因为他的眼睛里看自己全是漠然,没有一点爱意。
把琴酒从母亲身边抱走的是乌丸莲耶,但是真正负责琴酒生活学习和训练的还是朗姆。
琴酒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发色,那是一种偏黑的灰色,前段时间琴酒叫来了造型师,将极要的长发修剪到了肩膀处,用皮筋轻轻的挽在脑后,看起来也清爽许多。
真是……快认不出自己了。
琴酒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