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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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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家的时候才五点多，天还没黑，刘嫂也还没做饭。
段老爷子看他们回来，顿时气得不行。
段遇明已经因为这些破事浪费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了，此时无暇顾及他爹的心情，一进家门就钻书房去了。
楼裴郁在后边推了个行李箱慢吞吞走进来，和老人解释道：“他临时有急事。”
“再急还能急的过陪你吃饭么？”段老爷子非常不满。
楼裴郁笑了下没说话。
段老夫人从厨房里出来，有些惊讶，道：“怎么回来了？不出去逛么？”
楼裴郁还没说话，便听到段老爷子怒气冲冲地说道：“问你的宝贝儿子去吧，工作是能陪他一辈子还是怎么的！”
段老夫人闻言笑的有些勉强，和楼裴郁说道：“遇明可能还没转变过来心态，你让他们慢慢调整嘛。”
“哼。”段老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
楼裴郁觉得自己的存在挺尴尬的，便拉着手中的行李道：“我先把东西放好，待会再出来陪你们。”
“行，你先去忙吧，小芳，你帮小楼一下。”段老夫人又叫了个佣人来帮忙。
楼裴郁和佣人道了声谢，在她的带领下，顺利找到段遇明的房间。
推开门一看，里头装饰得十分简约，偌大的房间里摆着一张大床，屋里没有多余的摆设，显得空空荡荡的。
拉开衣柜的推门，里头只挂着几件衣服，看来段遇明日常也不在这儿睡。
简单地把几件衣服挂好，把行李箱推到墙角，楼裴郁打量了一下屋里的构造，面前正好有一个大大的落地窗，被厚厚的窗帘布遮得严严实实。
楼裴郁走过去，拉开窗帘，落日的余晖撒了进来，在一片老城区之外的地方便是市里最繁华的地段，高楼大厦，华灯初上，好像割裂的两个世界。
从领证，到去医院，再到和周善坦白，短短一天的时间里，楼裴郁经历过的事情太多了。
然而即便是现在这个短暂的休息时刻，他也无法完全卸下重负，真正喘口气。
段遇明的家里对他而言就是另一个如临大敌的舞台，虽然没有聚光灯，没有导演，没有观众，没有剧本，但他同样没有NG的机会，只要走错一步，后果是他难以想象的。
24小时都要带着面具生活让楼裴郁觉得累，他从来没想过自己26岁以后的人生会是这样的，被迫攀附在一个男人身上，失去选择权与控制权。
楼裴郁静静地站在落地窗前，也不开灯，不知道过去多久，余晖渐渐散去，黑暗彻底将他笼罩起来。
忽然，一个轻轻的敲门声在他耳边响起，楼裴郁像是忽然醒来一样，他深吸了口气，打开房门，门口站着的是小芳，和他说道：“楼先生，段夫人说吃饭了。”
“哦，好。”楼裴郁点了点头，把房门轻轻拉上，和她一起下楼。
红木制成的餐桌上摆了六七个菜，有肉有菜有汤，看起来很是丰盛。
段老夫人端了个碗盛汤，看楼裴郁下楼了，便笑着招呼道：“小楼饿了吧，快来喝汤。”
“都是些家常菜，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段老夫人继续说道。
楼裴郁已经来到跟前，伸手想帮段老夫人盛汤，听到这话笑了下，道：“看起来都很好吃。”
段老夫人和段老爷子这才坐下来，又亲切地问道：“小楼好像是广州人吧，以前和你二爷爷见过几次面。”
楼裴郁点了点头，道：“祖籍是的，不过我打小在这儿长大，偶尔才回去一趟，对广州也不算很熟悉。”
“原来是这样。”段老夫人说道。
楼裴郁舀着汤勺，清澈的鸡汤夹着一丝中药的清苦，喝起来倒是很入口，他很久没吃到像这样的家常菜了，一时有些感慨。
“很好的汤。”楼裴郁叹道。
段老夫人有些不好意思，摆了摆手，道：“这是学广东人的做法呢，鸡是从山里抓来的乌鸡，刘妈在厨房现杀的，放上枸杞、洋参、花枝，炖上几个小时，果然比本地的做法要鲜得多。”
段遇明工作忙，有时候几个月都见不到一面，自从段老爷子生病后，两人更是以医院为家，上次这样一家人热热闹闹坐一起的时候都不知道是多久前了，楼裴郁只起了个头，段老夫人便兴奋地聊起来了，还问楼裴郁爱喝什么汤，明天再给他炖。
楼裴郁笑着回到：“您炖的什么我都爱喝。”
段老夫人看着楼裴郁温和乖巧的模样，感觉自己像白捡了个漂亮儿子，开心得不行，又换了个话题，问道：“那你上次回广州是什么时候啊，你和遇明成家了，用不用回去看看？”
听到这话，楼裴郁和段遇明两人都有些僵硬，怕段遇明生气，楼裴郁忙回到：“前不久刚回去过一次，我家里人都在北京，其实很少亲戚在那里了。”
“话不是这么说，”段老夫人有些不赞同，道：“你们俩结婚连个蜜月都没度，去广州休息一下也挺好的。”
段老爷子在旁边重重地附和道，“就这么定了，让小明子陪小楼回去一趟。”
“定什么定，”段遇明脸色果然不太好，“我工作正忙，没空。”
“你这小子……”段老爷子面色一怒，又想揍自己儿子一顿，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谁的话都能不听了？”
段遇明面露嘲讽，道：“您已经给我指定了一个老婆了，我们俩的事你能不能消停点别瞎掺和。”
“你这说的什么话！”段老爷子大怒。
楼裴郁看着这瞬间张扬跋扈的模样，忙又夹了块冬瓜放到段老爷子的碗里，道：“先吃饭吧，爸，我们最近都挺忙的，落下一堆工作跑去休假我也休息得不好，还是再过一阵子再说吧。”
楼裴郁开口说自己没空，段老爷子也不好再强求，只道：“那等你们有空了，小明再陪你去。”
“嗯嗯好。”楼裴郁乖巧地回到，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段关系起初明明是段遇明强迫的，最后却是自己要做主动者，只为了不让两位老人生气。
想到这点，楼裴郁忽然有些心惊，要是段遇明父母发现他们之间只是协议婚姻的话，结果会是怎么样？
“等我有空了，我再让他陪我。”楼裴郁接着说道，随即有些心虚地朝段遇明看了一眼，却发现那人正专注地盯着他，反倒令他有些好奇。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抛出疑虑，段遇明又迅速地把头侧过去了，夹了块排骨，继续吃饭。
段老夫人半忧愁半欣慰地看着面前的两人，道：“遇明就是占着小楼让着他。”
“哼。”段老爷子有些不爽地哼了口气，不过也对楼裴郁越看越顺眼，他瞅准的人果然不错。
吃完饭，段老爷子先回房休息了，楼裴郁陪着段老夫人收拾餐桌，不过他也不用做什么，家里请的人多，他只是把碗盘叠了一下，很快便有人利落地上来，端去洗了。
段老夫人拉着楼裴郁的手，道：“小楼，你来帮我敲一下核桃吧，我打算待会煮点核桃露。”
楼裴郁便留了下来，拿着手中的开核器在那里认真地敲着核桃。
段老夫人看起来像有话要谈的样子，段遇明扫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也上楼了。
果不其然，两人坐着还没一会儿，段老夫人便温和地问道：“你和遇明感情还好吧？”
楼裴郁笑着回到：“挺稳定的。”稳定地在负值波动。
段老夫人闻言笑眯了眼睛，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看得出岁月的痕迹，听到他这么说，又安心地拍了拍他的手掌，道：“那就好。”
“我就是有些操心，你别介意。”段老夫人似乎叹了口气，又说道，“其实我和他爸都没想过他会这么快就结婚，这孩子性格不是很好。”
段老夫人说的有点犹豫，楼裴郁都觉得为难老人家了，段遇明那脾气只是“不好”而已吗？
“老头儿说你和遇明是他介绍认识的，你们交往到现在有多久了啊？”段老夫人又随意地问道。
楼裴郁心里一动，刚想胡诌一个时间，却在刚刚开口的时候，卡词了。
老人家那双看着他的眼睛实在太清明了，好像一眼就能看出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就那么老神在在地等着他撒谎一样。
楼裴郁的沉默果然在段老夫人的意料之内，她似乎叹了口气，又道：“结婚不是一件儿戏的事情，我一直很担心，遇明会为了他爸的身体，急着结婚，却没有好好想清楚。”
女人的心思毕竟比男人要细得多，段老爷子没看出的问题，在段老夫人眼里却显眼得不得了，只是一天而已，楼裴郁和段遇明那尴尬又生疏的气场，怎么看都不像是已经结婚的人。
“不过你们都是成年人了，相信你们俩也是考虑后才决定在一起的。”段老夫人又说道。
话说到这里，楼裴郁要还听不出段老夫人的言外之意就是傻子了，但他对段老夫人毕竟还不了解，一时之间不敢多说什么。
“您说得对，结婚不是小事，我和遇明确实也还在摸索之中。”楼裴郁这么说道。
“其实遇明以前不是这样的，”段老夫人似乎陷入了往事的回忆里，她眉间一动，忍不住继续说下去：“如果不是他大学时发生的那件事，恐怕现在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积极、开朗、容易对人敞开心扉。”
楼裴郁听到这几个词，完全不觉得和现在的段遇明有什么关系。听到这里，他大概猜到可能是段遇明遇到什么背叛的事情，而这件事很有可能还是和他以前的恋情有关。
探听别人的情史有些极品，楼裴郁不想继续听下去了，免得以后被段遇明发现，那人又骂他“工于心计”。
“妈，你提点的我会记住的，虽然我不太清楚他以前的事情，不过我遇到的就是现在的他，选择的也是这样一个他。”楼裴郁不动声色地把这个话题给掐住了。
段老夫人突然意识到自己差点在儿子的现任面前聊他的前一段感情，顿时有些尴尬，她伸手拢了拢鬓边的白发，道：“那就好，其他的就不多说了，以后遇明要是有欺负你的，你就跟我说，我保证不惯着他。”
“好的，谢谢妈。”楼裴郁其实也有些尴尬，他不是女人，“婆婆给撑腰”这种话听着还是有些别扭。
两人简单地聊了一会儿，段老夫人便打算动手做核桃露了，楼裴郁在一旁打下手，一个小时后，一阵芳香的核桃味从锅里传了出来，哪怕是晚饭已经吃的肚皮浑圆，但楼裴郁还是忍不住食指大动。
段老夫人先舀了一碗给楼裴郁先尝尝，看他顾不得烫，几口就喝完了，便笑弯了眉眼，问道：“要不要再来一碗？”
楼裴郁虽然还是很心动，但想到自己的体重，今天已经严重超标了，便克制着摇了摇头。
段老夫人很了然，道：“做明星很辛苦吧，什么都要控制。”
楼裴郁有些讶异于老人家的时兴，不过听到这话还是摇了摇头，道：“像我这样的已经比百分之七八十的普通职员要好很多了，只是要控制体型而已，这不算什么。”
“你这孩子倒是容易满足。”段老夫人说道，“挺好的。”
“那你帮忙给遇明端一碗吧，他打小就爱喝这个，只是我做的次数不多。”段老夫人又眨了眨眼睛，开玩笑地说道，“我得先去伺候老头了。”
“好的，那您先忙。”楼裴郁说道。
于是段老太太便先舀了一碗，蹒跚着往一楼的房间去了，厨房里还剩楼裴郁一人，他舀了一碗后，发现锅里还剩不少，刚巧刘嫂经过，便和她说了。
刘嫂熟练地说道：“您先去忙吧，剩下的这些我待会等凉了之后，再放进冰箱里。”
楼裴郁还挺担心这一大锅核桃露给浪费了，闻言便安心地点了点头，道：“那我先走了。”
“去吧去吧。”刘嫂爽快地说道。
刚刚煮好的核桃露热得烫手，楼裴郁便找了个托盘摆着，随即敲响了段遇明的书房门。
“进来。”书房里传来段遇明低沉的声音。
楼裴郁伸手一拧，发现门没锁，一推便开了。
段遇明正坐在四台电脑前，带着一副眼镜框，看上去像个金融圈的大佬，只要动动手指就能让华尔街大乱那种。
看到楼裴郁端着个托盘站在那里，段遇明也有些讶异，他挑了挑眉，道：“你看上去像个通房丫鬟，还是会给主人家下药的那种。”
楼裴郁虽然也觉得自己端碗核桃露还要弄个托盘看上去有些小题大做，不过听到段遇明的嘲讽，他还是面不改色地回到：“那你喝不喝，这里边有毒。”
段遇明已经闻到浓浓的核桃味了，大手一挥推开了面前的文件，问道：“我妈做的？让我看看有没有天山雪莲。”
“只有核桃。”楼裴郁上前几步，把那个盘子一块放在段遇明的书桌上。
他忍不住侧头一瞥，上边都是红红绿绿的线条，全是股市的东西。
段遇明看上去也很馋，没和楼裴郁多说什么，拿起勺子便喝了起来，又问道：“我妈就做了这么一碗，也太小气了？”
楼裴郁耸了耸肩，道：“还有一大锅，在厨房里，不够可以自己去舀。”
段遇明几口便把那碗核桃露喝得见底，抬头看到楼裴郁还没走，便又问道：“还有什么事？”
楼裴郁思索了一下，还是和他说道：“你妈好像已经发现了我和你是协议结婚。”
听到这话的段遇明神色微微一变，不过不算太惊讶，道：“没事，我妈不会乱说的。”
“她看上去很担心你。”楼裴郁接着说道，段老夫人为什么要和他说那番话，不过是看出了两人的关系不算牢靠，但还是想自己能够和段遇明走下去。
“这不关你事，”段遇明又恢复了平时那副生意人的模样，淡淡道：“你只要管好自己就行了，时间到了，协议自动解除，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我知道，多谢段先生的提醒。”楼裴郁早该清楚段遇明的态度，他们之间只是合作关系，时间到了，协议自动解除，到时候桥归桥路归路，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那我先去休息了。”楼裴郁扯了扯嘴角，说道。
“嗯。”段遇明点了点头。
楼裴郁转身离开，耳畔不知为何响起了段老夫人那句话：“你知道吗？大学以前的遇明还是个乐观开朗，容易敞开心扉的人。”
实在无能为力，现在的段遇明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就连自己的婚姻都能拿出来作为商业谈判的筹码，这样的人，怎么能指望他有真心呢？
楼裴郁回到段遇明的房间时，忍不住用力晃了晃脑袋，段遇明再物质又关他什么事呢？最多一年，他就和这个人、这个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自寻什么烦恼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