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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   深夜,忽然狂风四起,刮得高大茂盛的树木枝丫摇晃,仿佛鬼影憧憧,为这所设立在郊区专为富人提供服务的疗养院增添了丝丝诡异。
      凌晨四点的院内,灯光早已熄灭,护工们也早已躺下歇息,除了巡逻的保安外,再难看到游荡的身影。
      偏偏,有一个黑影悄悄地出现在走廊内,在极度安静的空间内,那规律又僵硬的走路声显得十分诡异。
      他来到一个老人的床前,微微低下头,默默地注视着那个熟睡中的人,一声不吭。
      忽然,一道惊雷敲响静谧中的大地,伴随着一道闪亮的闪电,陷入噩梦中的楼恒山骤然睁开眼,猛地与那双如恶鬼般得的眼眸对上了。
      “啊!”楼恒山惊诧又恐惧的嚎叫在房内响了起来,时不时划过的闪电像一道又一道的利刃,划开了那道影子的真实面貌。
      那张脸,那张脸简直和楼恒山噩梦中见到的那张一模一样,是他死去多年的堂弟楼北海的脸!
      楼北海僵硬着生子,脸色惨白,就那么直直地盯着他,像一具冰冻多年的尸体,面无表情。
      “二哥,为什么害我……为什么害我……为什么害我……”楼北海缓缓低喃着,一遍又一遍地念着一样的话语。
      楼恒山满脸错愕地瞪着那张脸,半天说不出话来,忽而觉得胸口像被压住了一般,完全呼吸不过来,他颤抖着伸出手,指着那道近在咫尺的影子,喘气声像破了的风车一样,又粗又重。
      怎么可能……这不可能……楼北海已经死了,不可能再出现,他一定是在做梦!对!这一切都是梦!一定是梦!
      屋外的冷风仍在哭嚎着,病床外的树枝仍在不断地挥舞着。夜,还足够漫长。
      几日后,天空恢复平静,艳阳高照,然而在这家费用不菲的疗养院内,护工们却已经连续多日发生了怪事。
      楼行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工作人员,道:“你是说每天早上都有一个这样的复读机放在我爸的床头上?”
      工作人员一脸为难,拿出五六个一模一样的复读机,道:“是的,而且还在放着声音。”
      楼行拿起其中一个复读机打量了一下,平平无奇的构造,和那些学生们用的复读机没什么区别,他随手按了一下播放的按钮,一阵沙沙沙的声音后,一道谈话的声音在屋内响了起来。
      “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爸,那个人已经把酒都喝了,应该很快就能上路了。”
      “他的家属呢?”
      “给了100万,够他们一家人闭嘴了。”
      “你做得很好。”
      “但是堂叔他们一家今晚真的会开那辆车吗?”
      “你能不能保证?”
      “我只能大概预估可能会是今晚,但是……”
      “万一今晚他们不出来怎么办?”
      “那就再等时机,总之……”
      ……
      复读机的内容还没放完,啪的一下,听清楚内容的楼下脸色骤变,猛地一下按了暂停。
      在他旁边的楼燕晚原本还没听清楚,抬眼看了他爸的神色,却吓了一跳,疑惑地问道:“爸,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这么惊慌?”
      楼行深吸了口气,缓了缓神色,朝工作人员道:“把这些复读机都给我吧,应该是有人恶作剧,不用理会。”
      工作人员的脸色很是迟疑,过了一会儿,又道:“楼老先生这几天的状态也不是很好,总是睁着眼睛,嘴里好像还在含糊地说着什么,不过我们听不清楚。”
      几人一齐来到楼恒山疗养的房间内,病床上,一个面露衰败气息的老人睁着眼睛,嘴里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念叨什么,看上去确实十分诡异。
      楼行弯下了身子,把耳朵凑近楼恒山的嘴边,过了一会儿,又是满脸惊恐,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他终于听清楚了楼恒山念叨的是什么。
      “我没有杀你。”楼恒山说道。
      ……
      另一头,楼裴郁的住处内也围着一群楼家人。楼兰带着人在这儿等了好几次,总算成功进去了楼裴郁的住处。
      “楼兰姑姑带着这么多人过来,有什么事吗?”楼裴郁问道,他这几天又要兼顾剧里的拍摄进程,已经好几天没眯眼了,眼眶下泛着淡淡的乌青色,今天还是导演实在看不下去,硬是打发他回来休息,要不然也不能被楼兰给堵到。
      楼兰把手里带着的果篮放下,坐了一会儿看楼裴郁没有倒茶的意思,也忍不住压下了火气,问道:“三奶奶最近怎么搬出正园了呀,也没跟我打声招呼,我也好过去帮帮忙。”
      楼裴郁勉强撑着眼皮,平淡地回道:“早晚也要搬的不是吗,楼氏被清算了,正园应该也会被卖掉。”
      听到这话,楼兰急了,道:“裴郁啊,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楼氏垮台呢,你难道就不能帮帮忙,让段遇明他……”
      她的后半句话在楼裴郁的逼视下说不下去了,这辈子抬头挺胸了这么久,楼兰还是第一次得跟楼裴郁这样的小辈低声下气的,她性子急起来甚至想像以前那样撒泼,却意外地发现面前的这个男人已经不再像小时候见到的那样,任人揉搓了。
      楼裴郁打了个呵欠,道:“我和他现在是什么情况姑姑你之前也是知道的吧,您与其来这里求我,倒不如去问问楼燕晚,她可能比我更说得上话。”
      “楼燕晚?”楼兰冷哼了一声,道:“要不是她,楼氏怎么会成现在这样,那个女人果然就是心有邪念,现在拉着全楼家人给她‘陪葬’,真是不要脸。”
      “那也不关我事,”楼裴郁回答得克制又冷淡,再一次说道:“我刚拍了夜戏回来,很累了,想休息了,姑姑不如早点回去吧。”
      楼兰忍不住再一次哀求,道:“裴郁啊,你就帮帮大家吧,只要你去段遇明面前提一下,他会听的,总归是一家人,不能见死不救啊!”
      “见死不救?”楼裴郁眼里划过一丝愤怒,他抬头看着这位楼家人,道:“我爷爷和我爸妈惨死的时候,你们没说一句话;楼恒山逼着我和一个男人结婚的时候,你们没说一句话;楼燕晚设计抢了我的人的时候,你们没说一句话,现在你说我见死不救?这话说反了吧。”
      楼兰顿时无话可说,她又道:“那是我们以前亏欠了你,要是楼家能挺过这次危机,我们一定给你斟茶倒水替你道歉,行不行?”
      “你们给我道歉?”楼裴郁笑了,站起来道:“不必了,楼家一直是你们的楼家,以前和我无关,现在也一样。”
      说完这话,楼裴郁便不再理会了,径直向房间走去。
      楼兰坐在那里憋了一肚子气,最终只能咬咬牙,招呼着众人,先回去了。
      楼裴郁就站在客厅看不到的阴影内,听着他们离开,大门关上的声音,忍不住想到姑姑提到的那个男人,心头又酸又涩,难以言说。
      段遇明这几日也过得并不舒坦,楼裴郁消失的日子,他几乎把时间精力都投入到不眠不休的工作之中,俨然一个工作狂魔。
      乔秘书实在看不下去了,她加班加到吐血,家里正要谈婚论嫁的男人都开始不满,闹着要她辞职。
      一日午后,在她的耐心劝说下,接连多日睡眠不足的段遇明总算答应在办公室的小套间里休息一下。
      段遇明也知道自己不对劲,没有多加反驳便答应了,他换上睡衣,躺在床上,调整了一下枕头位置,努力放空自己的大脑,希望能尽快进入睡眠。
      思绪放空的时候,越不想见的人,就越会浮现在心头。他和自己说,不就是一个楼裴郁,也值得他这样魂牵梦萦,茶饭不思?
      他这辈子什么人没见过,既然楼裴郁耍性子,那就换一个好了,换个模样、性格、脾气都好的,要顾家,合老人眼缘,性格不能太跳,但也得机灵点,不恃强凌弱,受到欺负了也得懂得回击,身高太高也不成,长得最好是像楼裴郁这样的,眉眼温柔,精致好看,却不带什么脂粉味……
      这样数着算着,楼裴郁何止是有一点两点的好,简直是千般好、万般好,除了性子要强了点,非要和他拧巴。
      那天一别后,段遇明和楼裴郁就再也没见过面,有时在公司里匆匆一见,楼裴郁也只管躲着他,全然不顾他的脸色,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每次见了就让他心头一梗,甚至恨不得直接将人绑在家里,一天不肯服软就绑上一天,反正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段总,听说你要见我?”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下一秒,楼裴郁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下一刻,他已经推开房门,站在门边,神色不明地看着他。
      见对方迟迟不回应,楼裴郁似乎有些不耐了,又道:“要不是乔秘书非要我过来,我也不想见你,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等一下!”段遇明仓促出声,连他自己都听出了这话的焦急和难耐。
      他急忙起身,走上前去,但当他每走一步,楼裴郁就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这让他的情绪渐渐烦闷起来,“你就非要躲着我?!”段遇明的语气带了些质问。
      楼裴郁的声音听上去依旧那样冷淡,讽刺道:“段总又何必拿我寻开心,天底下模样好看的人多的是,比我能讨人欢心的也多的是,你我既然没有情谊可念了,还是只谈工作比较好。”
      “谁说你跟我不能谈感情了?”段遇明冷着脸问道,“你到底还要生多久的气?”
      “生气?”楼裴郁轻笑了一声,道:“我早就不气了,只求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扰,这就最好。”
      说完这话,楼裴郁转身想离开,但他刚一动身,便被段遇明看出了,这更挑动了他的神经,让他怒不可遏,“我还没说你可以走!”段遇明出声喊道。
      楼裴郁面无表情地反问,“难道你还要把我捆在这里吗?”
      段遇明脑内的神经一跳,眸光蓦地变得深沉,如果想把楼裴郁困在只属于他的地方,那么现在无疑是最好的机会。
      “对,我不知道你怎么想我的,我也不在乎,你只要生活在我能随时看到的地方就足够了。”段遇明点了点头,仿佛谈论天气一般轻松。
      楼裴郁看着他神经质的模样,莫名升起一股危机感,他奋力想逃,却被追上来的段遇明猛地一下击中了后颈,彻底失去了意识。
      当这具温暖的身体重新倒在他怀里的时候,段遇明才知道自己想他想得有多辛苦。怕人醒来,他定了定神,将楼裴郁打了个横抱,径直抱出了办公室。
      手上还端着咖啡的乔秘书一开门,看到的就是神色阴晴不定的段遇明和失去意识的楼裴郁,顿时吓了一大跳。
      段遇明却看也不看她,边走边吩咐道,“给我找个隐蔽点的住处,除了你跟我之外,所有人的不知道的地方,最好,你也快点忘记。”
      乔秘书慌张地将咖啡放在桌上,赶紧跟了上去,道:“段总,冷静一下,你这样,楼先生醒来不原谅你怎么办?”
      段遇明身形一僵,又很快恢复了正常,道:“不会不原谅我的,他平时最好说话了。”
      乔秘书沉默着看着他走远,眼里满是担忧。
      等楼裴郁意识清醒的时候,他已经被囚禁在这栋隐僻的小楼里,门窗都被锁了,只剩一个大阳台,足有三四十层楼高,望久了甚至有些晕眩。
      “你不可能困住我一辈子。”楼裴郁平静地看着他,语气闲淡地说道。
      段遇明咬了咬牙,狠下心道:“我可以。”
      “你困不了多久的。”楼裴郁道,语气轻的像是在自言自语,下一刻,便当着他的面,直直地往后倒。
      那可是万丈高楼!
      段遇明震惊地望着突然消息的楼裴郁,伸长了手去抓人,全身迸发出一声低哑的怒吼,“楼裴郁!”
      他的动作之大,令整张床都忍不住震动了一下。段遇明一身冷汗地醒来,眼前还是自己那个漆黑昏暗的卧室。
      旁边的乔秘书正弯腰点着一盏香薰,见他醒来,便解释道:“我吵醒你了吗?我想着香薰可能会助睡眠。”
      “不是。”段遇明抹了把汗,楼裴郁当着他跳楼的画面仍历历在目,这令他总归有些后怕,“刚刚有人进来吗?”
      乔秘书回到:“没有,就我进来过。”
      “好。”段遇明应了一声,掀开被子打算起身,说道:“帮我约纪方洲吃个饭吧。”
      乔秘书诧异地看着他,道:“段总,您刚刚才睡了不到二十分钟。”
      段遇明点了点头,道:“还是工作吧。”这阵子做的都是些噩梦,他宁愿困着,也不想再经历梦中的事情了。
      走出那个休息的小隔间,段遇明来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却意外地发现桌上放着一个精美的礼品盒,盒子打开,放着一只低调奢华的男士手表,显然这只手表不可能凭空出现在这里。
      段遇明挑着眉看着面前的乔秘书,听到对面劝道:“段总,去道个歉吧。”
      闷着气看了那个手表一会儿,段遇明伸手将盖子合上,随手扔进了抽屉里,冷淡地表示:“以后不要不经我同意就做这样的事。”
      向来为他是从的乔秘书此时叹了口气,道:“我想楼先生会听你解释的。”
      “没什么值得解释的。”段遇明道,看着那个已经合上的抽屉门,不知道究竟是在劝自己还是心底就是如此认为。
      这片刻的迷茫消失后,他的眼神再次恢复成正常状态下的沉稳与幽深,冷静地问道:“楼家那件事,进展如何了?”
      乔秘书将早已准备好的资料递给他,道:“相关人员已经落马,最高法院决定启动重审了。”
      “我知道了。”段遇明点了点头,接过资料看了起来,又道:“你先去做事吧。”
      乔秘书转身离开,又听到段遇明吩咐道:“替我倒杯咖啡。”
      “……”沉默了一会儿,乔秘书只能答道:“好的。”
      在郊区疗养院的闹鬼事件尚未查明的时候,一条看似不起眼的政府通报在晚间新闻上发布,原xx市最高人民检察院院长涉嫌收受贿赂,错判漏判案件造成冤假错案,原本由他经手的案件将启动立项重审,进行冤假错案进行拨乱反正。与此同时,在公众不知情的时候,警方迅速递交一份与15年前交通肇事事故相关的证据,证明当时死亡的一家三口并非意外事故,而是人为谋杀。
      当楼行被套上手铐带走后,楼家其他人,包括楼燕晚才知道自己的父亲和爷爷为了争夺家产做出过多丧心病狂的事情,可惜的是楼恒山因为已被确诊为脑中风,缺乏独立行为能力,只能暂时留院查看。
      楼氏集团正式确认破产的那天,楼裴郁搀着潘福青站在正园门口静静地看着,园子依旧是这个园子,里头的人却完全变了。
      “走吧。”潘福青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她的腿脚有点不利索,但仍然挺直了腰杆,不肯轻易服输。
      楼裴郁想了想,还是和潘福青说道:“过一阵子正园也会拍卖,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们也许还可以再回来。”
      潘福青摇了摇头,道:“算了吧,这地方我呆着心冷,早就该走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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