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糖玛奇朵》灵素

13、第 13 章

　　马齐铎思量再三，没让焦娇与马齐杉碰面，有些事过犹不及。人对于新信息的消化吸收，需要一个过程，就算焦娇属于脑电波飞速流转的特例——马蝈蝈小朋友已经尽可能多的出卖马齐铎。好在，屁孩子的记忆力虽强，好在，马蝈蝈的姥爷，马齐铎的爸爸，雅好拽文，某些成串的成语，马蝈蝈就舌头乏力了。当然，那些成语都是融汇了五千年华夏文明精髓的不带脏字的唾骂典范。马齐杉知道的事情更多，且一时兴起就口无遮拦。焦娇必定对她脾胃的，就怕她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倾诉出来。

　　焦娇在给每年一小半时间生活在苏格兰的马蝈蝈讲中国的远古神话，好端端的故事到了她嘴里就变了味道，盘古开天说得就和小鸡破壳而出一样轻巧。等那个八卦的夏小初慕名而来，马蝈蝈俨然成了偶像明星，说不到三句话，就引得两个小女人笑得花枝乱颤。
　　这屁孩子能摸清女人的脉，嘴里抹蜜一样哄着夏小初：“小初姐姐，你好可爱哦！下次我把风笛带来，吹给你听，好不好啊？”
　　夏小初的唇彩已经屡次飞上马蝈蝈的脸蛋。
　　“小初姐姐，我的英文名字叫威廉。埃里克说，妈妈就是因为喜欢苏格兰的民族英雄威廉华莱士才爱上他的。”
　　夏小初不怎么关心民族英雄，只好奇的询问，苏格兰帅哥的格子裙下的秘密。
　　马蝈蝈据实以告：“裙子下面不穿内裤的，埃里克说，这样才凉快。”他凑在小初耳朵边，说着自以为是的悄悄话，“回中国，我也想不穿内裤，可姥姥不许的，说是不穿内裤，小JJ会被老鹰叼走的。不过假期回苏格兰，埃里克说，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样才是男人。”

　　望向书房，马齐铎从显示器后面探出头，尴尬的耸耸肩：“似乎不是中西文化的差异！”
　　焦娇皱着眉头，倒杯水拿过去：“我总觉得他是被你带坏了，每天都把小JJ挂在嘴上。”
　　客厅又传来夏小初夸张的笑声。
　　“其实，你换个角度考虑，是成年人思想太过复杂，给了某些事物性别的界限。”他指指那个耍宝的马蝈蝈，“你不觉得他这个状态比较真实么？比起昨天才来，他妈教他那一套世故，我觉得，现在，才是个孩子。你不知道那种被压抑的滋味——”话到嘴边，他却停下，这话太武断，每个人都会有难言的过去。焦娇的现状，与曾经的岁数息息相关。他退出网页，最近，他有意识的搜寻心理学临床病例，倾谈一次是解决焦娇心理问题的必经途径。可惜，时机，很难把握。他小心的尝试，告诫自己需要更多的耐心，可又怕破坏眼下情感上的融洽与宁静。
　　再抬头，想说什么，她却冷冷的转身离去。马齐铎在很多事上被经验二字误导了，而后他领着马蝈蝈去见马齐杉，让焦娇与夏小初同行。
　　他并不知道，如此，闭口不谈过去，避免让她与他家人会晤，已令敏感的焦娇莫名的滋生遐想。她自以为是傲气，也不多问，片面的认为马齐铎还没认可她是为女朋友的事实。

　　夏小初很早就告辞了，出租车上了机场高速，司机回头安慰道：“小姑娘，别担心，赶得及！是接男朋友吧？”
　　来得及么？二十五岁，才有勇气去面对真实的感情，而不是嬉笑中挑肥拣瘦。
　　成也焦娇，败也焦娇。若不是陪着焦娇乱闯那间“一生一世”，男生一舍三楼十四号，夏小初就没有机会近距离去认识那个男人。以她虚浮惯了的性子，或许一辈子都没有耐性去感知那样沉寂的男人。
　　她真的不知道该不该抱怨焦娇。如果没有焦娇，他会爱她么？
　　五年了，夏小初看了无数的美国大片，美剧更是不胜枚举，大洋彼岸的那个人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当初，他的遁逃，如今的回归，源于同一个人，不是她夏小初。仰头望着机场大厅的透明穹顶，起落的航班来来往往，她的爱情却碌碌无为。克制着痛哭的冲动，在卫生间寻个角落抹泪。夏小初，你是个傻瓜，你是个笨蛋。掏出小镜子，使劲儿倒吸气，用细柔的化妆棉拭去泪水。根本不该来机场，他想见的那个人不是自己。擦干泪，重新缩回蜗牛的壳。
　　先是振动，铃声一响，哆啦A梦，不用看，是焦娇。
　　“初啊，你最近是不是不开心啊？我怎么总觉得你怪怪的啊。”
　　她捂住话筒清清嗓子，带着笑声回答：“你别疑神疑鬼的，我又不是你，好好的呢！”
　　“初啊，我觉得你说得对，你别生我的气了！我并不是不懂得珍惜，只是有些事情现在才明白。我浪费了七年时间和一个不爱的男人守在一起，其实，对自己、对成哲，都不公平。初啊，你那天说，想找个男人的肩膀靠靠，别因为孤单就冲动，一定要找个你爱的男人。我相信，会有一个值得你爱的男人在某个地方等着你的。别像我一样，浪费七年才明白。初啊，你在听我说没？”
　　浪费七年，她何尝不是浪费了七年，浪费七年远离一个她深爱的男人。爱是什么，单是想想他从书堆里抬起头，雅致的一笑，她就能获取一天的幸福。
　　“夏小初！”焦娇心急的嚷着。
　　“焦娇，我爱上了一个男人！谢谢你！稍后再说！”

　　国际到达出口，铁锈红的衬衣束在牛仔裤中，长途飞行的疲惫没有折损他的气韵。随意扫视候机的人群，黄皮肤、黑眼睛，阔别五年，他曾设想回来时该是携妻带子，可依旧孑然一身。
　　太过意外的邮件，寥寥数字——他以最快的速度递交辞呈，迫切的要回到这里，回到原点。
　　推着行李车往外走，在没看清前，突如其来的拥抱，那声“谭师兄”，似乎五年的光阴未曾流逝。
　　“谭师兄！”
　　虽然谭仲康由衷喜悦的在看清夏小初容颜后来了个热情的拥抱，一改他早年的淡漠，可夏小初还是捕捉到了稍纵即逝的失望。他以为，是谁？
　　“谭师兄，你变了！”
　　“什么样的改变？好或是不好？”
　　她仰头望着他，虽然，这一次，他的眼里有她，可好些事，七年以来没有丝毫改变。“谭师兄，怎么回国了？”有个人在他心里占的比重太大，大到邮件里一句话就可以让他不顾一切的回来。
　　他浅浅一笑，在她以为他要再次回避的时候，作出明确的答复：“小初，焦娇好么？我是为了焦娇回来的。你知道，我爱她！”
　　“我知道！改天有时间，我们请你吃饭！”她急着躲开。不知道焦娇吸引谭仲康的是什么？和成哲吵架后那些楚楚动人的泪水？她是骄傲的夏小初，不在男人面前哭泣的夏小初。“谭师兄，先走一步，我来接我男朋友的！”
　　“小初！”
　　她不敢转身，只应了一声。
　　“怎么联系你们？”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邮件是我发的！”
　　邮件的签名是这句诗，内容就五个字，焦娇单身了。

　　焦娇名字拼音加生日申请雅虎邮箱，居然被抢注了。焦娇认为天下无奇不有，和她同名又同一天生日的人都有。夏小初却隐隐觉得邮箱的主人是谭仲康，在焦娇与成哲分开的第一天。她就发出了邮件。可是石沉大海，直到几个月后，在她早已失望时，回函忽然不期而至：“谢谢！归程已定！”

　　李商隐的无题是焦娇的最爱，“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无望中靠意念余留的希望，情深莫过如此。
　　说的是谭仲康，还是她夏小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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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习惯写配角的感情，请大家多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