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花季，我爱你》苹果不语

1、他喜欢这个人

　　第一章：他喜欢这个人
　　那个时候应该算是夏末秋初，一条秋老虎借着夏天的獠牙咬向有些嘈杂的人世，一口呼吸，一块砖石，就连刚刚带出来的冰水都是有点热的，太阳火红的一颗挂在天边，成片成片的火热在燃烧。
　　方屿一边撸起白T恤擦汗，一边往自己中午来看过的教室走，顺口说了句：“艹，这鬼天气……”
　　走进教室，就立刻阴凉下来，拿下手里的T恤，想看看这个他要待上三年的教室，和同学们。
　　当手里的白布在眼前掉下去，方屿就只看到，他觉得他活了十几年，最好看的画面，甚至就连呆着温度的火烧云都分外美丽。
　　那是学校古朴木质窗户边，有点泛黄的桌面上印有天边的灿烂红色，窗外香樟树在轻轻摇摆，一点绿再和浓郁耀目的红缠在一起，整个世界满目华采，一个清冷的少年就坐在这样的华采里，安安静静，目光干净，睫毛的剪影蛊惑人心，发丝柔软，嘴角噙笑，手指修长整洁，简单的校服外套都能有一种冷清的味道。
　　方屿在原地发怔，手里的篮球在手里滑落下来，在还有些空荡的教室里，分外清晰。
　　少年被声音惊到，讶然转头，看见站在门口的方屿，刹那间礼貌地笑起来：“你好。”
　　方屿咽了咽唾沫，捂住自己心口，有些慌乱的低下头捡球，脑子里却在回想方屿刚才的笑容。
　　太好看了!明明是一张很冷清的脸，礼貌温和下来，却就像三月的酒，又暖和又醉人。
　　捡了两三次，方屿才捡起来，脸上又堆起来流水一样的汗，他对着少年笑：“你也来这么早？”
　　“嗯，是有点早，现在才来了两三个人。”少年拿出一包纸，递给方屿：“不知道够不够。”
　　“谢谢。”方屿接过他的纸，心思不怎么单纯地坐到少年旁边的位置，自然地擦自己脸上的汗，问：“你叫什么？我叫方屿，正方的方，岛屿的屿。”
　　“我叫林书，树林的林，书本的书。”林书温和笑着，声音格外柔软好听。
　　林书，林书，林书，方屿在心里默念许多遍这两个字，越念越喜欢，觉得这个名字配极了他。还想要开口问其他问题的时候，却看到林书在安静地低头看书，一时间千般话快要说出口，最终一句都没有出来，全部咽在了喉咙口。
　　他假装很自然地转头看窗外风景，任凭视线怎么转悠，余光总在林书身边打转，离不开他。
　　很怕这种行为被发现，又无法不去窥伺正在安静得可以看见岁月静好的人，他就这样做贼心虚，用余光盯着他，耳根却悄悄漫上红意，心口微微颤抖。
　　当时还是只有四五点，昨天和今天学校匆匆开展了报道，一个个刚刚步入高中阶段的学生还没有反应过来，去适应高中生活，仍然活在他们人生中第一个那么漫长的暑假里，几乎没有几个人这么早到教室。
　　五点半之后，教室才开始人声嘈杂，光影流转，一个死气沉沉地堆满桌子椅子的小格子，在短时间里充满了人气。
　　耳边是鼎沸杂音，纷纷乱乱扰乱光线，哀嚎，抱怨，惊喜，期待，一切种种都在上演，一场独属于朝气时期的征程就在这一天草草开启。
　　方屿从头到尾没有注意过这一场征程，以及征程上的其他人们，他就这样盯着窗外的风景，不时掠过眼前人。
　　林书一直沉浸在书的世界里，没有被打扰，他就这样惬意舒适地翻着手里的书页，从容又温和，让人如沐春风。
　　只是对于方屿，这风里含着酒，一吹，他就醉了。
　　高一第一个晚自习从来都是仓促而被灌满了鸡汤，每个班主任都在喋喋不休地诉说三年时光筑成大器，不可辜负，不可放弃，未来可期……
　　至少这个班的隔壁两个班的班主任，已经开始热情的演讲，厚实的墙面都挡不住他们的声音，有不少同学坐在这个夹在中间的教室里，明了一切地嘲笑：“这话从小听到大……他们烦不烦啊？高考重不重要我们能不知道？”
　　“就是……”
　　“我们又不是什么都不懂……”
　　“……”
　　类似于这样的声音病毒似的传播开来，落在各处都引起议论，坐在方屿前面的男同学摇了摇方屿的手肘：“方屿，你觉得他们无不无聊？”
　　“无聊吧……”方屿不舍地收回视线，定格在前桌身上，嘴角却抽了起来：“王子然，你不隔壁班的吗？在这做什么？”
　　“我转到你们班了，这个班主任很有名的，别人想进都进不来。”王子然骄傲地加了一句：“她是我小姨哦。”
　　“哦，你有点侮辱你家血统啊。”
　　“滚。”
　　“哈哈哈哈哈哈。”方屿拿出桌子下面的篮球：“下课去打球吗？”
　　“你下午不是打过吗？”
　　“这里学长技术太菜，没什么感觉。”
　　“承认我打球技术好啦？”
　　“并不，你是差，他们是更差……我当然选差了。”
　　“滚，不说了。”前桌转过身，不再理会方屿。
　　“打不打？”
　　方屿伸出手扯着前桌的领口，还想要纠缠他时，一个女人端着笔记本走了进来。
　　瞬间哄闹的教室安静下来，零星几个人不自禁地爆发出一两句赞叹：“真好看，真有气质……”
　　方屿抬头看向讲台，也有些吃惊，林书也放下书本，抬头看。方屿察觉他的动作，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去。
　　讲台上的女人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已经不再年轻了，眼角的皱纹还有有点松弛的皮肤状态，但是她的骨相立体，双眼柔和，弯弯柳叶眉，浅色唇膏，静心打理过地乌发盘起，一身绿色旗袍毫不庸俗，只衬得她窈窕健康，黑色低高跟，和完美纤瘦的腿搭配得天衣无缝。
　　一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是个纯气质美人。
　　“不用你们说，我也知道我很好看。”女人温柔笑着，说出来的话自信又得意：“上一届，上上一届，只要是我带过的，哪一届班花不是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教室里的学生笑成一团，前俯后拥乱成一团。
　　方屿和王子然笑成一团，林书也在笑。
　　“怎么样？我小姨是不是很有趣？”王子然的下巴抬起，朝方屿挑了挑眉。
　　“你果然侮辱了你家血统。”
　　“滚。”
　　“你们要记得我的名字，毕竟我是你们的班花……当然，如果记不到，那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了……”
　　“嗐!老师，你不能这样的!”
　　“怎么可以滥用职权呢？”
　　“威胁小孩子是犯法的……”
　　“记得我的名字：阮瑜。”班主任在黑板上，写下龙飞凤舞的两个字，说不出来的潇洒肆意，每一笔都在得意。
　　“这字……真好看。”
　　“老师，你怎么练的？”
　　“别急，以后会教你们。”阮瑜不打心灵鸡汤，直接让同学们一一介绍自己：“如果有人害羞，可以只报一个姓名。快点说完，我们今晚看电影。”
　　“哇!”众人欢呼，方屿偷偷看林书，看见他的眼睛里溢满光彩，嘴角也随之勾起，由心地欢愉，温和得让人心柔软。
　　因为接下来直接看电影，还真没有几个人拖拖拉拉，干脆利落地轮了一圈，长相出挑的轻描淡写，也能让人印象深刻，林书和方屿尤甚。
　　两个人站起来的时候，惊叹吸气的声音最多，还有几个懊恼怎么没有发现两个坐在角落里的小哥哥。
　　阮瑜不会食言，一圈完毕，就在大屏幕上投放电影。
　　方屿不知道那天电影是哪一部，什么剧情，却能清楚地记得林书的表情，还有那双时刻礼貌谦逊的眼睛，当有光照到，里面会灌满钻石。
　　无法否认，方屿知道自己的想法，人生匆匆十几年，终于铁树动了心。
　　他喜欢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