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Chapter 2 ...
-
终点站，林祁下了车。
往身后望了望，胡同的最里面就是林家。
二层小别墅，外加一个小院子。
密码被改过了，以前是乔鹿的生日，而现在却是他的生日。
推开门，进屋。
林祁摘下帽子，刚拉下口罩，嘴角在不经意间抽了一下。
沙发上坐着一个陌生女人，长直发披肩，花着精致的妆容，穿的也十分正式，明显的有备而来。
那是即将成为林家女主人的人，亦是被林祁毁了婚礼的人。
刘素。
听到声音，刘素转过身看向玄关，看见他，赶忙站起身漏出八颗牙齿微笑的说道：
“小祁回来了。”
在林祁眼里，这是讨好。
林祁没吱声，直直的看着他，脸色极黑。
林文翰在一旁帮刘素打圆场：“小祁，欢迎回来。”
“嗯”林祁冷冷的敷衍道。
其实自己心里很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在他家。
林文翰看了眼手机，没有任何通知，问林祁：“小祁，你回来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林祁没回答林文翰，转而看着刘素。
林祁身高跟刘素差不多，平视而看，没有压力。
“怎么，来我家有事？”林祁没好气的问。
“是，小祁，我是来找你的。”
刘素说话直，本来林文翰打算是慢慢来说，但是刘素认为，这样更不能得到他的同意。
“别这么叫我，我和你，不，熟。”
林祁将背包扔在沙发上。
他不喜欢别人这么叫他，小祁这个名字，是他妈妈起的，是乔鹿起的，只有他的好朋友，他的家人能这么叫他。
而你刘素算什么？
“小祁，好好说话。”林文翰态度冷。
在儿子和刘素之间，他更偏向刘素，一边是职场作风跟林祁讲话，一边是耐心的和刘素对望。
林祁厌烦极了这种差别对待。
虽然来之前有料到会有这么个情况，也调整了心情，他其实也想好好谈谈，但是真正遇到这种事情后，就冷静不了。
“请你出去！”林祁盯着刘素的眼睛，沙哑的声音出来，他在克制着自己。
“小祁。”林文翰站起身。
“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林祁重复了一遍。
“林祁！”
屋里沉默了。
父子俩都在犟。
谁都不肯稍微让步一下。
半响，刘素拉了拉林文翰，小声提议道：“要不我先离开吧，你跟他好好谈谈？”
林文翰握住她的手，正准备安慰说“不用……”
眼的余角一看就撇到林祁已经做出转身的动作，林文翰急忙冲过去想要拦住林祁。
“嘭！”的一声。
门被迅速打开又狠狠地带上，林文翰赶忙追到门外，但是林祁跑的太快，已经消失在街道中了。
林祁冲出门的时候没有走来的那条路，而是转身走的身后那条小路。
小路岔路很多，凭着不熟悉的记忆，林祁跑的很快。
凭什么？
踏马的凭什么！？
眼眶逐渐模糊的看不清道路，林祁随意的摸了一把眼泪。
凭什么啊！？
等到跑不动了，他停在一家便利店旁边，蹲在门口。
自记事起，他就很少得到父亲的关爱，也很少见到父亲，林文翰整日忙着出差，家里只有乔鹿一个人忙上忙下。
乔鹿走的那一天，是林祁转学的前一年，妈妈开着车带着他去爷爷家，本来很开心的一件事，但是中途却发生了意外。
冰雪刺骨，北风呼啸的冬天。
天空下着飘飘然的雪，林祁被乔鹿紧紧护在怀里，脸上溅到了几滴血，身上更是惨不忍睹。
林祁的世界仿佛就是在那时候开始崩坏。
昏迷前他隐约听到乔鹿说对不起和我爱你。
乔鹿的呼吸停在手术台上，那时候林祁就站在外面，一个人静静地等着死亡宣告。
林文翰自始至终没有出现过，林祁再一次见到他是在乔鹿的葬礼上。
他跪了很长时间，腿都差点站不起来，看到林文翰的时候，他竟然一下子站起来，跌跌撞撞跑的林文翰面前问道，为什么不在妈妈身边陪着，为什么只想着工作？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林文翰恍惚了好一阵，十多年的夫妻，一夜之间只剩下一个人。
葬礼完后，林祁就直接被送到爷爷家，那时候，林祁突然有一种感觉，他以为林文翰不要他了。
大哭大闹了好久，林爷爷也哄了很长时间，林祁才终于安静下来。
但是安静的有些太过。
林爷爷发现，如果不找林祁，他能做到三四天不说话。
于是林爷爷开始想尽办法哄林祁开心，骗他说：爸爸不是不要你，只是太忙了，小祁乖乖听话，好好学习，就能看见爸爸了。
林祁也这么一直想着，他没了妈妈，但他不想失去爸爸。
后来，林祁开始为了这么不现实的梦拼命努力。
林文翰始终没有来爷爷家接林祁。
一年，
两年，
林祁是在小周末和假期偶尔独自一人坐车回林家的大宅子，在家呆了两天林文翰出差没回家又独自一人坐车回爷爷家，或者是在四雨街住下。
那年，林祁才十三岁。
也就是那一阵，林祁才和四雨街的人熟络起来。
但是初中即将毕业那年却突然被告知林文翰即将再婚。
林文翰本打算同一天结完婚再领证，邀请了众多亲朋好友和商业伙伴。
婚礼很热闹。
但是没让林祁来。
他认为林祁不应该来。
没有通知，所以瞒着，只把林爷爷邀请了去。
消息是孟祥偷偷告诉他的，接到消息后，林祁直接旷课坐车前往婚礼现场。
孟祥虽然知道他会冲动，也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阻止他。
但是孟祥没找到他，后来他确实是出现了。
只是他出现的时机不对，在互带戒指的那一刻，林祁出现在台下，看着林励中说道：
“你难道忘了我妈吗？”
场面失控是在几秒之后，林祁上台夺过戒指扔进了水池里。
婚礼没有如期举行，该砸的都砸了，婚纱礼服也被毁了，还有好几个来宾受了伤。
自那以后，林祁才算是再也不回林家了。
为了稳住林祁，林文翰暂时停了与刘素的交往，他本来以为只要慢慢来，让林祁接受刘素的存在就好，结果一切还是搞砸了。
便利店外没有几个人经过，林祁把头藏在了帽子下，趴在腿上。
眼泪有些不争气的往下流。
男子汉大丈夫怎能这么容易哭？
从兜里摸出卫生纸，狠狠拧了一把鼻涕，擦了眼泪，林祁的眼角和鼻子都有些发红。
他本身皮肤也白，擦得又有些用力，这红就显得明显了许多。
便利店不算大，玻璃窗里商品琳琅满目。
现在下午不到四点。
中午在顾岚那里没吃多少，林祁现在也有些饿了，虽然不是饿到肚子打鼓的那种。
正准备迈进便利店，手在握住把手的那一刻缩了回来。
玻璃门上印出林祁瘦瘦的影子。
他现在应该很狼狈吧，出于自尊心在作怪，林祁在口袋里掏了半天，拿出一个黑色口罩戴在自己脸上。
看着玻璃门，林祁又戴上帽子确认刘海遮住半边眼睛才走进去。
看了眼这个不大的便利店，商品确实很多。
“欢迎光临。”
突然一个带有睡意的声音冒进林祁耳朵，林祁一个哆嗦，迅速别过脸看向声音来源。
只见坐落于门口的柜台后面慢慢露出一个脸。
对方：“……”
林祁：“……”
林祁吓了一跳。
满脑子都在想着woc，这咋还有个人？！他刚刚是不是没看见自己哭哭，哭的应该没出声吧，刚刚是在睡觉吗，完了，完了，脸丢大发了…
“有什么事吗？”对方抬起头，充满疑惑的看着林祁。
他的声音很清朗，说的也很温柔。
林祁有点喜欢。
……
次奥，想什么呢？
“额，没事，我买点东西。”
林祁赶忙转过头看向别处，然后又向店里面走去。
直到走到最里面，林祁站了好一阵才平静下来。
林祁摸了摸自己此起彼伏的胸脯，感到了奇怪，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似乎是紧张。
看了眼柜台的方向，自己被货架挡住，只能看到半个头。
稍稍一抬脚，林祁就看到了还坐在柜台后面的对方。
刚刚走的太快，经过对方面前时，林祁看他胸牌只能看个大概，亏得字大。
仔细回忆一下，对方好像姓江，江励。
默念这个名字，林祁觉得有些熟悉，但是想不起来。
林祁没想太多，将这事抛到脑后，在店里搜寻起自己平时挺喜欢的一份面包。
最后，卖零食面包的那一排货架最底下找到了，货架就摆在摆在柜台那边。
林祁在店里转了半天，觉得没有其他什么想要的走去拿面包。
他挑，保质期差一月快到的不买，除了牛奶其他全脂的不买，高蛋白的不买，辣的不买，酸的不买，苦的不买，有臭味、放置时间短容易坏的不买。
唯独对零食，林祁会稍稍放宽一点。
江励没继续趴着，他本来打算睡一会儿补个觉，昨晚凌晨睡得，早上五点来钟就被小姑叫起来来店里帮忙看店。
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只顾着挑零食大男孩，江励破天荒地的走神了。
这个大男孩他认识，知道是谁，但是似乎对方没认出他。
要不要给个暗示？
正想着，林祁抱着两个菠萝面包和一听罐装可乐站到他面前付账。
江励看了眼林祁手里的东西，说了句：“十一。”
他一点没变，还是喜欢吃这种带有果酱的面包。
林祁翻了翻口袋，兜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摸到，愣了一下，半响才抬头看着那人。
这么近距离仔细看，林祁才发现对方长得是真帅，皮肤虽然不如自己白，但是脸如雕刻版分明，俊美异常。
林祁看着他好一阵，愣了神，连江励已经抬起头看他都没察觉。
“你在看什么？”江励说。
“啊，没……”林祁慌忙低下头。
太他喵尴尬了！
这什么毛病！
怎么老盯着对方脸看！
Woc！
“咳……”林祁侧脸假装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江励没说话，把一只手伸出来摊在林祁面前。
他太想逗逗这个男孩了。
“啊？”林祁看着眼前这个骨骼分明的手有些懵。
下一秒，他鬼斧神差的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两人都是一愣。
绝对是傻。
不到两秒，江励把手抽了回去，以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他。
对方：“……”
真他喵尴尬！
同学你很优秀！
江励指了指收银台又指了指林祁手里的东西，林祁才明白那是要付款的意思。
“我那个……”
我没带钱！
但是这怎么好意思说？
江励似乎明白了林祁的处境，笑了一下，说：“来超市不带钱，买什么，空气？……带手机没，微信支付宝也行。”
被拆穿了。
林祁同学简直无地自容。
“我那个，钱和手机都在背包里，背包，被我丢家里了，哎，怎么说呢，我现在不能回家，不能回你懂吗？就是，我，我……”
林祁我了半天，最后蹦出一句“姑且算是离家出走”。
场面一度安静。
林祁低着头，好像一只做错事情的小孩，他感觉自己的脸现在非常滚烫，简直没脸再看江励。
没听到江励回应，林祁慢慢抬起头。
江励没笑他，把手机抽出来摆在林祁面前，说了句：“口罩帽子摘下来。”
林祁很疑惑，但还是乖乖照做。
摘完后，林祁脸上刚哭过的痕迹很快暴露在对方面前。
得了，林祁同学你的脸在这已经丢完了。
脸露出来的那一刻，江励也是一愣。
他哭过。
“抬头看我。”江励说。
林祁乖乖抬起头。
被人抓住，只能认命。
看到林祁脸的同时，江励只感觉到心跳漏了半拍。
他眼角，鼻子和嘴唇都是通红的，刚哭的痕迹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明显。
“你……算了。”江励心疼，抬起手机，咔嚓咔嚓给他拍了两张照片。
“你做什么？”林祁疑惑的看着他。
江励把照片存好，没看他，说：
“把你的样子拍下来，赊个账，等你下次来的时候把钱还上，照片再删去，期限三天，到时候还不上，我就把照片放大贴到外面。”
林祁觉得这法可以。
等明天可以问被人借一下手机给孟祥打电话，让他来送钱。
“但是店里不让赊账。”江励又说。
林祁顿时紧张起来，仓促之下只得抓住江励手说道：“那怎么办？我可以还的，信我。”
江励看着林祁的手，又看他紧张的样子，太可爱了。
但是又一想，不能这么逗他。
笑道：“别紧张，我可以替你付上，到时候你就是不欠店里而是欠我了。”
说完江励用另一只手拽住他的手轻轻松开自己的手。
“哦，哦。”林祁收回手，感觉无处安放。
他感觉自己刚才蠢死了。
真他喵丢死了。
堂堂林家小少爷，竟然在这里丢人。
“你微信号多少？”江励点开微信问道。
林祁报了一串手机号，说：“林祁，我的名字第一个大写字母加手机号就是。”
江励看了他一眼，果然就是他。
多年没见，他真的没有认出自己。
江励笑了一下，又忍不住想逗他一下：“就这么把信息轻易卖给一个陌生人？”
“你也不算陌生人了，江励。”
林祁把手指了指，江励随着他指的方向看向自己的胸牌。
江励带着拼音，两个大字就那么挂着。
江励一愣，他也没想到林祁会这么直接的说出他的名字。
不过既然知道了名字，又没有其他什么反应，该不会是真的忘了他吧。
江励的眼神沉了下来，漆黑的眸子有些冷。
“嗯。”
林祁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刚刚还挺有兴致跟他聊一下，现在却是只有一个嗯？
什么情况？
这人怕不是有点精分吧？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Chapter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