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雪夜呓语

22、恐怖遭遇

　　赵一鸣沿着山脊，穿过难寻立足之地的密林，向峰顶走去，一路上视线被遮挡在一丈之内，总觉着有什么吓人的怪物，正在某个刁钻的角落窥伺，等着他一时松懈，就会暴起袭击。

　　一路这么疑神疑鬼的走着，心中越来曰烦躁。好在山顶不远。

　　登上山顶，等到太阳现身，判定了大概的时辰和方位，他细细向谷底瞭望，大部分地方都被茂盛的草木遮挡，视野稍好的草甸灌木区域，未见水泊踪迹。

　　找到一颗高大的树木，赵一鸣爬到最顶，将用来包扎的红色领巾系在上面，将四周伸出的枝桠全数砍断，想用这种笨办法，标记返程之路。

　　根据植被稀疏程度，判定山阴山阳的降雨区域，赵一鸣选中了一处比较有可能汇集溪水的谷地，迤逦而行。

　　忍着烦躁前行，一路上所见的都是一些蜥蜴松鼠之类，偶尔有窸窣之声，都吓得赵一鸣浑身颤抖。

　　好几次杯弓蛇影，赵一鸣也不免心神疲惫，同时烦躁欲狂，简直想大吼大叫的发泄，又怕真的招来祸患。

　　这样下去，迟早崩溃。现在就是骤然听见鸟鸣，赵一鸣都会阵阵心惊。视野所及，长不过丈余，林极密处，视野被完全遮挡。

　　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深池里全是蛇蝎虎豹，嘴里流涎，目露凶光，择人而噬。

　　烦躁之余他甚至差点一脚踩中碎石之上，一条蟠曲的鲜艳花蛇。

　　用枣木棍将那条蛇挑飞，赵一鸣突然想到了什么，卸下包裹和一身器械，找到了赵颖卓准备的吉服，当即就套穿在身上。

　　吉服前胸，画的是人皇分土的传说，中间一人头戴羽冠，直身侧立，单掌向前劈出，手掌左侧，还是一列人物，手掌右侧，已经是各种动物精怪，两拨生灵以中间那位贵人，也就是传说中的人皇为界限，泾渭分明，面貌恭钦。衣服背后，则是绣着面盆大的狻猊兽面纹，眼神狞厉凶猛，直欲扑出噬人。

　　穿上吉服，就这么坐着休息，赵一鸣都感觉安心不少。

　　几声叽叽喳喳的鸟鸣入耳，也没有之前那么吓人了。紧接着一阵窸窸窣窣声响，赵一鸣拨开草木，定睛一看，原来是一群山野猕猴。

　　还好，先碰到的是猴子，就让这些猢狲充当哨兵。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阴沉下来，谅猴群不会再向远处迁移，赵一鸣稍微远离，找到一棵避风的大树，将硫磺洒在树根四周，攀上去挨个检查树枝，驱除虫蛇，之后才选了一个舒服的枝桠，将一身装备挂搭好，手边只留了短剑和吃食。

　　待吃喝完毕，他就将身体用麻绳与枝桠固定好，准备休息。此时天色已经黑透，幸好有月光时不时照射下来，看着周围光景，恍如梦中。

　　隐隐还听到了期盼中的流水声，真的是太好了。

　　安静的时间极度短暂，夜晚的捕食者开始出动，时不时还传来猴群的躁动声响。各色猛兽的诡异吼叫和枭鸟的恐怖声音，不断将赵一鸣从睡着的边缘惊醒。

　　原来夜枭当真如此鸣叫！

　　困意潮水般涌来，赵一鸣昏昏沉沉进入了浅睡。比如树下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比如奇怪的喷嚏声阵阵，赵一鸣都能在梦中听见，口里还喊着：“柳二，你又偷吃我家的芥香鱼脍啊！”声源越靠越近，等到树枝折断的声响传来，赵一鸣才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嘴里兀自喊着：“柳二！”

　　映入眼帘的一张大脸，双眼如炬，目射黄白亮光，白底黑斑，豹头环脸，哪里是什么柳二！分明是一只花豹，示威的沙哑吼叫，赶跑了赵一鸣最后一丝睡意，惊得他头发直竖。

　　“啊呀”一声惊叫，赵一鸣滚落枝桠，晃晃悠悠悬在半空，向下望去一片漆黑，仿佛吊悬在无底深渊之上，向上看，月光照耀着花豹，嗯，其实脑袋还没有柳二大，但是爪牙毕露，不断龇牙咧嘴，阵阵低吼，它鼻子周围的褶子在夜色之中都勾勒出了明显的黑色暗影，与脸上的花纹斑点交错一体，加上捕食时候的凶厉眼神，实在不是半夜惊醒之人所能承受。

　　看那花豹身形沉卧，作势扑来，赵一鸣当即抽出兵刃，针锋相对。

　　如果落在漆黑的地面，伸手不见五指，那自己真就成了送入虎口的一块羊肉。继续悬在半空，如果被花豹齿爪钩咬实在，这豹子连客套都不用，直接开吃简直不要太方便。

　　没办法，只好等那豹子扑击瞬间，见机刺杀。

　　宽刃剑反射的阴惨月光，让花豹吼叫半天，就是没个实在没动静。赵一鸣默默祷祝神明，让这豹子赶紧退却。正在他不耐烦的时候，花豹已顺势扑下。

　　赵一鸣刚才稍微分神，一剑不听使唤的刺去，失了准头。还好感觉是入肉的声音。花豹惨嚎一声，带着短剑落下。赵一鸣被撞的半空晃荡，听见重物落地的声响，才感到腹部的湿热腥臊气息，直冲面门。

　　树底下的惨嚎不断传来，就像发春的猫叫，听声音那负伤的豹子在不断移动，不过渐渐衰弱下去。等了半天，挣扎的声音也渐渐不闻。又等小半天，怕夜长梦多，再吸引其它猛兽前来，他赶紧将麻绳解开落地，朝着记忆中最后传来声响的地方摸了过去，手中握着刀子，等到摸到一块软肉就不分轻重的接连乱刺，豹血都已经凉了。

　　赵一鸣直到此刻才发现自己大喘吁吁，回过神来，赶紧将短剑从花豹尸体上拔出。这倒霉的豹子，似乎是胸膛撞向了剑尖。

　　漆黑一片，赵一鸣脚下没有深浅，他将花豹扛起，不敢走动太远，奋力推举掷出，只听见重物砸地之声响了两次。

　　没在地面多待，他找到刚才睡觉的大树，顺着麻绳爬回到树上，却再没了睡意，调息运功，等待天亮。不多久便听到狼嚎阵阵，想那花豹，要尸骨无存了。

　　本想着让猴群为自己警戒，结果猛兽先盯上了自己。这可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