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第一次看戏》晴川

1、平生第一次看戏

　　平生第一次看戏
　　今儿是平生第一次现场看戏。
　　俺以前就喜欢京剧，今年这一年，是忽然间迷上了，成天听。然后俺一戏曲编剧朋友无限鄙夷地说：“没到过戏院哪能算戏迷。”所以，俺来了。
　　俺胆小，没去过的地方，一般不自己去，一家大小三口，坐出租车上，出租车司机停车后，看看京剧的牌子，忽然间发话了：“你们去这儿？”
　　然也。
　　那司机郁闷一会儿，忽然醒悟一般：“你们是听京剧啊！”
　　废话嘛，要不啥去京剧院呢？
　　那司机笑道：“我还寻思你们带孩子去KTV干嘛呢。”
　　呃，走上前来用目观，KTV三字快把京剧院盖上了，俄罗斯啥啥穿衣很少的表演也非常醒目，俺们一家三口规矩人，小心地寻找入口，发现就一个入口，买票入场。卖票的美女非常善良地劝我们买二十一张的票，她可能是觉得五十一张有点贵，三十一张的单个椅子的，俺们得抱着孩子。结果我们买了二十一张的进去后，发现没座了，（里面有专人带座，唉，我觉得这地方真特别。）为啥没座了呢？人家也没说，就搔搔头说：“那边都是些老头，”然后一指边上：“你们坐这儿吧。”我们看看，有点犹豫，其实俺是守法公民，是觉得坐不是自己的座，小小地迟疑一下。结果人家以为我们嫌座不好，一指前面的地方，让我们坐那儿去，我一看，咦，五十元的座，汗，赚了……
　　坐下之后，俺发现俺看的是秦琼观阵，当场吐血，本来上周要来看戏的，因为我不喜欢荒山泪所以没来，结果……
　　俺看看戏票，真怀疑自己是时空穿梭了，结果发现日期没有错，只是戏换了（晚上回家，发现新的噩耗，不是日期往后推，而是俺想看的打渔杀家同这场换了，俺同俺的打渔杀家已经永远地擦身而过了。呜呜）
　　秦琼在台上唱得很好听，俺女小声问俺：“妈妈，哪个是王子啊……”呜，外国童话的流毒。俺答：“米有王子，只有将军与……”与啥呢？俺不好指出秦琼是土匪□□啊，半晌终于道：“黑衣服的是帮将军打仗的。”俺以为俺女一定喜欢衣服好漂亮的将军，结果俺女说她喜欢秦琼，原因是：“他长得漂亮……”嗯，小女六岁以半，严重地以貌取人。话说杨洋小朋友长得是真帅啊。
　　俺对观阵的看法是，挺好看的，不过，这种戏不是俺的爱好……俺悲壮地打算再看一眼荒山泪，找机会走人。
　　俺对荒山泪的成见挺深，因为俺是个认真的人，尤其是花钱买票，当然要个最佳享受，因为每出戏看第一遍，俺的感觉都是很蒙，所以，通常去戏院前，俺会先自己下个视频看一遍，上周就是因为看过视频，所以决定不去看荒山泪了。因为这出戏看起来主要是旦角的戏，俺一向喜欢老生花脸，对旦角的戏，可听可不听，而荒山泪的那女主角，俺看过了，老丑……俺毕竟是去看戏啊，你又不是歌剧，光靠唱的，长相不行，俺拒看的。再说那出戏是超悲的一出戏，俺看不了悲剧，看完会郁闷。
　　不过，即来之了，没办法，看在钞票的份上，俺看。
　　刘女士一出来，那腰身……
　　俺就忍不住恶狠狠地想，这么辛苦织布你都没瘦下来，旧社会伙食还真好。
　　虽然我自己就是个胖子，可是，演戏啊，你毕竟是演员啊，你演一颤微微的美人，总得是二尺以内的小腰在颤吧，几近三尺的老腰，唉，俺自己照镜时都不敢乱扭……惨不忍睹的。
　　然后刘女士开口唱，俺女当即指出：“这是个男的装的吧……”俺喷了！童言无忌最刻薄啊。
　　然后一大段一大段的对话与剧情，俺发现场看这些对白还真比看电脑时有趣，俺女，居然也没烦，小家伙生坐了三个多小时，除了后来说累了，躺下了，几乎没怎么闹。只是不住地回头同我确定：“这是故事，不是真的吧？没有真被老虎吃了吧？没人把孩子抢走吧。”俺不住地回答，假的假的，是故事是编的。看到宝连被拉了壮丁，小丫头还是红了脸红了眼。
　　然后，俺发现了一个神奇的事。
　　当听到差人讨税，一家五口为交税钱，女的织布，男的上山采药时，有一大段女角的独唱，俺当时听的程派的张火丁，虽然张女士美貌动人，唱得那个颤微微，可是俺还是烦得够戗。俺唯一觉得好听的，就是：“他人好似我夫面……”那段。
　　可是现场听刘秀杰唱这一段时，却觉得，每一个字都圆润动听，声调高的地方，如魔音入脑，好象能把玻璃震碎一样，声音细的地方，那真是细如一线。那个婉转动听，那个黄莺出空谷啊，刘女士彻底扭转了俺对旦角的偏见，俺以后再不纳闷为啥有那么多以旦为主的戏了。
　　不过，俺困惑到极，这到底是一比张火丁迟小秋唱得更好的旦角高手被埋没了，还是现场效果啊？
　　俺回家后，继续用耳机子听戏，结果还是一样，老生与花脸的戏都听着比现场的好，就是旦角的戏没现场效果……
　　不论如何，这一场看错了的戏，终于让我认识到，旦角的戏不是不好，可能是俺的音响效果不够，或者，这种戏只能现场才能体会到。
　　俺坐在那儿，渐渐入戏到看不见刘女士的年龄与身段，热泪盈眶地听那高声震颤俺的灵魂。叹息，京剧到底是戏，以唱为主，只能希望刘女士，有空时稍稍运动一下，要是真不运动，唉，凭这动听的声音，俺只得忍了。
　　戏罢谢幕，俺起立鼓掌，忍着眼泪，俺真的不喜欢看悲剧啊。
　　这一次现场听戏，用主流说话，是非常的圆满成功，坚定了俺继续看下去的信心。虽然俺是个初级票友，而且也没打算继续升级，但是，俺喜欢听京剧，觉得这东西如果真没了，确是中国一大损失，也是没耐心细细听过京剧的人的一大损失。如果大家去到剧院里现场看戏，会发现那是同坐在电视前完全不同的一种感受，俺个人觉得，那就象外国人听歌剧一样，是一种高雅的艺术享受，从没试过的年轻朋友们，何不试试新鲜。电影KTV谁没去过？啥叫个性啊？啥叫特立独行啊？——俺知道俺在拿话激你，不过，也浪费不了多少钱，何不试试？如果真的合你的胃，岂不又多人生一大快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