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逆》书海练习生

5、第四章一步一楼西海阁

　　着一路的血腥之气苏鸢行至西海之畔，原本驻扎的军队早已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有凰族的也有魔军的，却独独没有西海阁的修者。
　　苏鸢一眼扫过这众多尸体，眼中的疑虑更盛了几分，身后风起,一道凌厉的剑气带着杀意从身后袭来,苏鸢不及转身长袖一扫,层层迷雾从她挥袖间升腾而起,顷刻血水浸透的海岸被迷雾所包裹,而那偷袭的紫衣剑客也因突然而起的迷雾收回了手中的长剑,警惕的环顾四周。
　　苏鸢站在距离紫衣剑者一丈开外的地方，静静的看着来人，虽然来人换了衣服也换了面容,然而那一身的魔气却是如何也瞒不过她的双眸。脑中快速的略过这几日所发生的一切，一个大胆的猜想在心底油然而生。
　　“西海阁的人？”苏鸢淡淡开口，从迷雾中一点点靠近紫衣剑客，紫衣男子闻言手中的剑愈发紧了几分，眸光紧紧的盯着声音的来处，然而额角的汗却泄露了此刻那莫名的紧张。
　　见男人不语，苏鸢不禁自语“不说话么？”霎时，男子只觉周身压力巨盛，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只觉自己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捏在掌心，却连一丝与之对抗的力气也无，片刻便不能承受的呕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地。
　　男人看着从渐渐退散的迷雾走出的女人，眉头紧蹙不甘道“你究竟是谁？”
　　苏鸢不语，无趣的扫了男人一眼，然后转身向着海岸走去。男人想起身阻拦却发现自己竟无能为力，而女人的身影已消失在茫茫西海之上。
　　苏鸢涉水而行，一步千里最终止于连接着九幽与碧落的天幕之垂，那里和万年前一样由雷火做屏，狱焰为障，无法逾越。却也是世间唯一一个可以施行诛神法阵的地方。而许多年前她曾有幸来此，观看了一场由七大神君开启的诛神阵，也看到了一个魔神是如何被杀死的全过程。那曾是她上千年无数个梦魇中无法破除的魔障。时至今日，当梦魇已碎，魔障已除，再看到这昔日残存的诛神台，苏鸢嘴角不由扬起一抹嘲弄的笑，昔日的神君早已一个个陨落在时光的洪流中，而她这个不被神魔所认同的存在却依旧活到了现在，却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心念至此苏鸢眸光微闪，秀眉微蹙，双眸紧紧定格在那残破的诛神台那一抹血渍上，许久嘴边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来“蜃么？差点就被骗了。”说着抬袖一扫，眼前哪里有什么雷火狱焰，又哪里有什么诛神台？有的只是一座以“蜃”为屏的海岛。
　　海岛不大，只有千亩来方，却是难得草木繁茂，岛上楼阁林立，灵气缭绕，水榭楼台，游廊曲桥数不胜数，虽没有彩衣仙子，也没有白衣仙童，却依旧让人生出一种走入仙境的错觉。沿着蜿蜒的石阶而上,苏鸢一步步向着最高处的楼阁走去,令人惊异的是整个岛仿佛空置了一般,一路走来苏鸢未看见一人,是以当她畅通无阻的行至岛中最高的流云阁时都不禁怀疑自己是否还处于”蜃”所幻化的幻境中。
　　“呵！这偌大的岛上竟一个人也没有？莫不成人都死光了？”苏鸢不由冷笑，脚步却向着流云阁的大门走去，行至门前，只见一把烫金大锁挂在门上，苏鸢鄙夷的扫了一眼无甚特别的金锁，方伸出手欲卸下那把金锁，指尖尚未触及心下便觉不对，下意识将手快速收了回来，然为时已晚，只见那把烫金大锁顿时射出万丈金光瞬间便将她笼罩其中，随之而现的古怪的字符迅速在金光中流窜，宛如一道道枷锁在无形中锁住了她的四肢百骸，苏鸢望着那已变了模样的龙纹金锁，面色微白，看着指尖那一点金色痕迹眉头不由皱紧，许久嘴角扬起一抹凉凉的笑意“困龙锁加焚天印，好大的手笔。”话音落，毫无意外的身后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对付司命天君，吾怎敢大意？”
　　苏鸢转身毫无意外的看到了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一白衣面具的男子一步步从长廊中行来，在结界前站定，那双总是温润的如同三月春风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却不再有一丝温情。
　　而苏鸢眸中带着三分笑意的看着他却不言语，男子挑眉一手覆在银色的面具之上，缓缓取下露出面具后那张再熟悉不过清隽的面容，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意外道“你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苏鸢漫不经心的理了理鬓角的一缕头发，抬眸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唇边扬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道\"意外，如何不意外？只是玉公子不打算再演下去了么？\"
　　玉无殇闻言微微一愣，抬眸第一次认真打量起眼前明艳的女子来，虽然她依旧笑着，可他却第一次看不懂她笑中的深意。
　　见他不语，苏鸢也不急，只是静静的与他对视。
　　四目相对,每次对上那双总是带着浅浅笑意的眸子，说不清心底浮现的那股恼怒究竟是因为她的意外闯入，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明明被困住的是她，而他却生出自己被困的错觉来，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好似从她出现开始所有的东西便开始有了变化，而这种变化却愈发让他惶恐不安。所以便连谋划了多年的局也不得不提前。
　　思及此，玉无殇垂眸，将目光转向别处沉声道“苏姑娘不该来这西海阁！”
　　苏鸢唇边的笑意更深了答道“可我已经来了，却不知玉公子想要如何处置我？”
　　玉无殇隐没在袖摆中的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墨如辰渊般的眸子里燃起了烈焰般的光火，双目如炬盯着她一字一句道“谁也无法阻止我，即便是你！”
　　话辅落苏鸢嘴边的笑渐渐淡去，双眸中那一点微光也渐渐暗去，余下的只有倦怠与嘲弄，抬眸看着身前丰神俊秀的男子，苏鸢戏谑的笑道“呵～你真想让她重生？”
　　“这是我千百年来唯一想做的事！”玉无殇眉头微皱按下心底的不忿将目光转向苏鸢身后的流云阁，眸光无比坚定。
　　只是那身影无端的让苏鸢觉得有些许萧索。
　　苏鸢看着眼前的男子脑海中又浮现出那日芳菲楼中的他，一席紫衣道袍遗世独立灼灼其华，虽只一眼，却入了心扉再难割舍。而今他换了道袍改了容颜，不再是当日为了一壶醉芳菲同她侃侃而谈的谪仙，也不再是当初将自己一魂一魄交于她的谋算家，如今的他只为一人，只为还一段情深不寿。
　　\"凰族的涅槃你已在手，接下来只需一位修为至化神的修士以及与她命格一致的人便可施行涅槃重生之术，只是，那些从九幽逃出来的魔族知道你真正的目的么？\"苏鸢看着他又似看着别人，说出的话却再次让玉无殇诧异，然而想到此人神秘莫测的身份却又释然了。他缓缓走到她身前三步之处站定，眸光清冷的定格在她那双满是笑意却看不透的眸子上，薄唇轻启吐出的字却字字诛心\"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
　　苏鸢愕然的看着眼前明明熟悉却意外陌生的男子，心底最后那一点旖旎化作无声的嘲讽，目光扫过他冷漠的眸子最后停在他额上那若隐若现的伏魔印上，骤然一个不可思议的念想从脑中滑过。苏鸢迅速出手，困龙锁顷断裂，在玉无殇错愕的目光中，苏鸢已迎着金印噬魂的重创一举突破囚笼，抓住了他的左手手腕，玉无殇不及思索右掌以势不可挡之力袭向她的胸口，苏鸢只觉身体如同碎裂般不自觉向后退去，然而右手依旧牢牢的抓住他的左腕，也就在握紧他左腕的那一刻，苏鸢眉头一紧，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惊愕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心底却已是一场惊涛骇浪，激动有之，欣悦有之，不安亦有之，最终却只在她眸光中一闪而过。
　　玉无殇目光微漾面色冰冷的看着她，苏鸢却陡然呕出一口血来，松开他的手腕，眸光平静犹自笑道“呵～玉无殇，你杀不了我，这世间也无人杀得了我，你既想让她重生，不如再同我做个交易如何？”
　　男子看着女人近在咫尺的眼眸，那双眼睛明亮幽深带着势在必得的笃定，让他心生恶意，不由冷声笑道\"拿你的命么？\"
　　苏鸢闻言一怔，随即竟笑了，她道“也不是不可，只要你能活着从命海中出来，如何？”
　　玉无殇不语抬眸看着她，眼中仿佛只有她，许久他开口笑道“你会如此将命予我？”话落，苏鸢眼中的笑意更深，却见她食指轻抬，一滴血珠从她纤白的指尖飞出化为一朵嫣红的龙爪花，少顷玉无殇便觉胸口一疼，一滴心血从他心口飞出，漂浮于龙爪花上。
　　苏鸢眸中神色不变，抬眸看着他启唇道“那便以心血缔命，以命轮为契，如此你可还有顾虑？”
　　玉无殇惊愕的看着她，心血缔命无疑于将生死交付于对方，而命轮更是天地造化之根本，虽不知她到底所谋为何，但对于只求目的不择手段的他而言若能以命作为约束彼此的手段，那便是缔命为契又有何妨，而等了上千年的他便是再等一段时日也不是不可，更何况她能轻易破了梵天印与困龙锁自己眼下并没有能力与之抗衡，思量片刻玉无殇眸光微动，心中已有了算计，遂收敛情绪唇边扬起一抹笑“天君既以生死为约，吾岂敢不应！”
　　苏鸢眸中应着男子清隽的笑颜，闻他口中之言虽心中早有所料，却依旧泛起一丝含着些许苦涩的嘲意，垂眸不再多想，而后却似下了决定，将心底那抹苦涩扫去，“如此甚好！”语落她手中翻花成印，他之心血落入花中，在交融那刻一分为二化为两道缔命神咒飞入他二人额心直入两人神魂，玉无殇只觉神魂一荡，却不及反映眼前一黑身体犹如失重般向下坠去，心下一紧，迅速运转体内魔息保留一丝清明，方任由自己身体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