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渣攻只有死》黎轲

7、痴情王爷篇07

　　楚衔羽这些日子心情大好，连带着发脾气的次数也减少了许多，上朝时和蔼可亲的样子让下面的一干大臣们震惊不已。
　　楚帝那可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发起火来阴狠无比，他的手段威慑朝野，无人不惧，上朝的时候一般都是不苟言笑的，一旦笑了那也绝不是什么好事，一定是有人要倒血霉。
　　可是最近几天，朝堂上楚衔羽却总是笑眯眯的，表情晴朗，下面一众大臣以为太阳跑偏了。
　　今日他是赶着下朝的，不知为何心里总是迫切的想见到那个男人，待回到他的寝殿时，楚衔羽睨着殿门口的宫女先问了一句“他怎么样？”
　　“回皇上，殿内一直很安静，不过方才里面好像有什么打碎了，奴婢想要进去打扫，但是穆公子说无事，不让奴婢进去。”胆小的宫女小心翼翼的垂着头说道。
　　楚衔羽心下咯噔了一声，暗道不好，直接将门给踹开，飞奔入寝殿内，看到倒在血泊中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的男人时，顿时感觉浑身的血液倒流，“快！快传太医！”他抱着男人大吼道。
　　躺在床榻上的男人面容仍旧是那么的冷峻，只是过于苍白了些。他乌黑的墨发披散在床榻上，衬得那线条冷硬的五官显得柔和了许多。
　　楚衔羽抚摸着男人的面庞，又小心翼翼的扯开了男人的衣裳，胸膛处纵横交错的伤痕让楚衔羽凤眸中的暗色更甚。他探下头吻了上男人的唇，吸吮着男人柔软的唇瓣，见苍白的唇上好不容易有了颜色却又很快消失，仿佛赌气一般，又俯下头使劲吸吮了起来。
　　他仿佛对男人着了魔，这些天脑子里时常会浮现出男人冷峻沉静的模样。那日他倒在血泊里的画面让他每每想起都心惊不已，楚衔羽不傻，知道自己对这个男人动了心。
　　他脱掉精致的靴子，也上了榻，静静的躺在男人身侧。就这样，男人昏迷的这几天，楚衔羽皆是与他卧榻而眠，因为顾忌着男人脖颈处的伤口，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欲望，最多只是浅尝辄止的亲吻男人的嘴唇。
　　鼻尖嗅到的是属于男人身上的清香，越闻越觉得好闻，楚衔羽心中渐渐安定下来，与男人相拥而眠。
　　穆璟再醒来时便是这样的情况，两人乌黑的发丝缱绻的交缠在一起，眼前几寸的距离便是楚衔羽吹弹可破肤如凝脂般的脸蛋，那好看极了的眉眼，即便是睡着也十分吸引人，纤长的睫毛随着均匀的呼吸微微颤动着，唇瓣是十分性感的厚度，与穆璟的削薄完全不同，红唇不点而朱。
　　“皇上，我知道你醒了。”穆璟淡淡的开口道。
　　楚衔羽睁开眼，一双凤眸紧紧盯着他道：“穆璟，朕心悦你，留在这儿陪朕可好？”虽说语气带着商量，但他俊美的脸上却是不容置喙的神色。
　　话毕，他侧身斜躺，一只手撑着头面朝他，三千青丝如瀑披散在他的肩头和床榻上。
　　穆璟却未做他想，只是为自己寻死未果而烦恼。
　　心中想到那日弹琴时楚衔羽说过赏他的话，穆璟轻不可闻的叹息，“皇上，你说话可还算数？”
　　楚衔羽挑眉，因被穆璟质疑，神色不悦的睨着他，“朕一言九鼎，说话自然算数。”
　　“那请皇上赏我一剑，在下只求一死。”
　　穆璟面色认真，显然不是在开玩笑。
　　楚衔羽眉毛紧拧，心中燃起火来，狭长的黑眸里暗色的情绪愈深，他翻身将穆璟压在身下，小心着不触碰他的伤势，“穆璟，朕不会让你死的，我劝你也别再动这个念头。”
　　穆璟见他神色晦暗不明，被他那双漆黑的凤眸冷冷的睨着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伸手欲将楚衔羽从自己身上推开，身子略一动，却发现自己周身酸软无力，内力仿佛被封住了一般。
　　“你做了什么？”穆璟拧眉淡声问。
　　楚衔羽怕他醒来再寻短见，只得先把他的内力封住。然而男人冷淡的语气却好似在嘲讽他和他方才的表白一般。他就这么不堪吗？穆璟竟是宁愿死都不肯留下来吗？
　　楚衔羽心中怒气翻涌，紧攥着拳头，说出的话带着刺：“穆璟，你内力已经被朕封住。如今你已是个废人，于你的穆国而言如今你也不过是个死人。”
　　穆璟欲挣脱，发现这男人看起来像个书生，力气却大的出奇，桎梏着他动弹不得，不一会儿穆璟便折腾出了一身的汗，终于放弃。
　　他不得不重新考虑，男人方才说喜欢他，其中有几分真意尚不可知，但是若能就此利用亦是个不错的选择。
　　见他不再挣扎，楚衔羽的怒火才稍稍平息，俯下身子在他的额头印上一吻，“你现在在我楚国境内，想要回去亦比登天还难，朕劝你迟早死了这条心。”
　　穆璟撇过脸，似乎男人的吻让他感到不舒服。“在下早就死在楚山之役，心亦死。皇上想做什么，在下往后都不会反抗，活着亦是行尸走肉而已。”
　　听到他这番话，楚衔羽心中先是一喜，而后听到他行尸走肉的论调，又狠狠的皱起眉宇。他盯着男人冰冷的面庞良久，低下头狠狠的咬住他的唇瓣，发了狠劲儿的撕咬着吸吮着，直到血腥味交缠在彼此的呼吸，楚衔羽忽然冷静下来，心道不能逼的太急，否则依穆璟的烈性，难免又会做些让他追悔莫及的傻事来。
　　“既然如此，从今往后便乖乖的待在朕身边好吗。”楚衔羽轻柔的舔舐掉男人唇瓣上的血，神色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穆璟看着他温柔的面庞，唇角露出一抹冰冷的笑。
　　既然这种办法放弃了，自然要找别的办法，也许促成楚、穆两国成为盟国不失为一种方式。
　　穆璟心中一思量便点了点头，如果楚衔羽对他的感情是真的，那么就有可以利用的价值。
　　他脖子上的伤尚未痊愈，稍稍扭头就能扯到伤口，因而一整日穆璟几乎待在床榻上没怎么动弹，而楚衔羽就在他旁边贴身照料，又惊掉了一众太监宫女们的下巴。
　　穆璟再次醒来时还是在这个寝殿里，他发觉昨天似乎很嗜睡，夜里早早的就困倦了，也不知何时便睡着了。
　　楚衔羽坐在龙榻旁的宝座上，似还在熟睡——他竟然在这里睡了一宿吗？穆璟心中惊讶。
　　许是听到了穆璟的动静，楚衔羽纤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睁开了眼睛，眼波流转间熠熠生辉，不过他好看的眉宇轻蹙，紧紧的盯着穆璟的脸瞧，那眼神中的担忧仿佛能将人溺毙。
　　“你醒了，别乱动，你脖子上的伤口还没有愈合。”楚衔羽伸手温柔的将穆璟脸上的发丝拨开而后起身，因为在宝座上睡了一宿，腿脚都有些麻，站起身时眉宇紧皱。
　　穆璟注意到他眼睛下微微的青色，显然楚衔羽这一夜都没怎么睡好。
　　“皇上，你为何不在榻上睡？”这龙榻极大，就是再躺上三四个人都不觉得拥挤。
　　楚衔羽掀唇浅笑，“朕夜里比较好动，睡不踏实，你脖子上的伤还未痊愈，朕怕碰到你会扯着你的伤处。”
　　他语气温柔，仿佛这样做理所当然一般，神色也没有半分作秀的样子，穆璟默然。
　　他命人进来开了殿内的窗户，只见阳光倾泻而入，亮堂了许多，西侧的紫苏窗敞着，窗外有一棵开花的树，枝繁叶茂，那盛放的花朵开得极好，微风轻抚，枝叶微微颤动，娇嫩的花瓣便在浅金色的光线里吹入屋内。
　　几个小太监小心翼翼的将穆璟扶靠起来，楚衔羽到月牙桌前倒了杯热茶，而后坐在龙榻上侧着身子看他，神色温柔，“穆璟，口渴了吧，朕喂你喝水。”
　　他喝了一口水，而后凑近穆璟的面容，近距离的看着他冷峻苍白的脸，眸中闪过心疼，而后覆上了他削薄的嘴唇。
　　又少不了一阵缠绵。
　　之后这些天楚衔羽几乎不曾离开，就在一旁贴身照顾。他甚至还推了这几日的早朝，又怕他烦闷，便命人搬来一个书架立在龙榻旁，让穆璟看书解闷。
　　这日下午，楚衔羽照常去处理朝中事务，偌大的寝殿内除了穆璟之外还有几个宫女和太监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他们是奉命在这里照料穆璟的。
　　他悠闲的翻看着书架里的那些志怪传奇，也不知看了多久，只觉得眼睛酸痛，便放下了书。其中最眼熟的就是第一天在寝殿醒来时看到的那个小太监，他眉清目秀的，一双眼睛水灵灵的看起来颇为机灵。
　　“公子是有什么吩咐吗？”小太监笑容满面的问道。
　　穆璟神色不变，冷峻的脸上仍旧沉静淡然，“你叫什么名字？”
　　这几日楚衔羽不在的时候，就属这个小太监照顾他最为贴心。
　　“奴才叫民安。”小太监笑容和煦的看着他，而后主动上前倒了杯温茶，而后送到穆璟手中。
　　这个叫民安的小太监如此体贴，穆璟一时看他更加顺眼，语气温和带了些打趣的口吻道：“你叫民安，是否还有一个兄弟叫国泰？”
　　“公子怎会知道？奴才的确有一个哥哥叫国泰。”民安惊奇道。
　　他见穆璟虽面容冷峻，但是目光温和，心中松快了许多，便大胆了些。这几日的相处，他发现这位穆公子虽然面冷，但是也并非表面上那么不好相处，比之皇上的喜怒无常而言，简直是好太多了。
　　喝了口温茶润了润口唇，舒服了许多，看了许久的书心中也起了与人交谈的想法，便问他：“那你的哥哥呢，也在这里吗？”
　　提到他的哥哥，民安脸上的满是自豪，一双褐色的眼睛也闪闪发亮，“奴才的哥哥可比奴才厉害多了，他是皇上的御前侍卫。”
　　穆璟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知道了许多这楚宫里的消息。比如楚衔羽从不让后宫嫔妃踏足的寝宫里住了一个男人，这个消息早就在宫里传的沸沸扬扬。
　　介于穆璟的身份特殊，所以除了极少数人没有人知道他是穆国的大将军穆璟。但是这不妨碍后宫的那群嫔妃多想，认定楚帝是金屋藏娇，不过她们胆子再大也不敢去找楚衔羽撒野，毕竟以楚衔羽那喜怒无常的性子，发起火来折磨人的手段真的是会让人痛不欲生的。
　　正巧这日他百无聊赖，脖子的伤好了许多可以随意下床走动，便时常在寝殿外的庭院散步。庭院里植了许多珍贵的花草，许多是他在穆国都未曾见过的，一时起了兴趣，便让民安给他介绍。
　　正这时，忽的听到宫女太监们行礼的声音，而后听到一道媚柔弱的女声说起来吧。
　　穆璟转过身，便看到庭院里多了一位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
　　她穿着大红色的百褶如意月裙，身姿婀娜，青丝如云梳着美人髻，头戴七尾凤簪和金步摇，妆容华贵。她眸光若水含着媚意，细细的打量着穆璟，精致的眉眼间是毫不掩饰的傲意。
　　“你就是夜夜住在皇上寝殿里的那个穆公子？”她声音娇媚清脆，穆璟看得出她神色里的诧异。
　　她身后跟着一众宫女和太监，其中站在她身后的大宫女面脸傲然的上前质问：“你这男伶真是不懂规矩，看到晴妃娘娘还不快点过来行礼？”
　　晴妃目光始终落在穆璟的脸上，这个男人与她想象中的狐媚子完全不同，他身材高大挺拔，面容冷酷英俊，周身的气质尊贵，眼神冰冷深邃，不怒自威。与她想象中娇弱狐媚弱不禁风的男子完全不一样。
　　男伶？穆璟剑眉长拧，心中不悦，听到这个称呼深邃的黑眸更加冰冷，面色不愉，宛如实质的杀意让人不寒而栗。那原本趾高气昂的大宫女被他的眼神吓得缩了回去，背上竟吓出了一身的冷汗，那杀人一般的目光实在是太吓人了。
　　晴妃亦被吓得花容失色，这样可怕的眼神她只在皇上发怒时见过，这区区一个男伶怎会有如此气势？晴妃蹙眉不解，但是这几日皇上都不曾宠幸后宫，她在后宫嫔妃里算是最受宠的一个了，如今被一连几日晾在一边，还听说这男伶弹的一手好琴，眼见着自己快要失宠了，心中如何能不急。
　　她勉强定了定神色，安慰自己这人只不过是个男伶而已，而后鼓起勇气用不善语气的大声说道：“听闻皇上这几日都不曾上早朝，你虽说正得皇上宠爱，但是勾引皇上荒怠朝政，这罪名你如何担得起？”
　　穆璟心中失笑，没想到自己在这后宫嫔妃们的眼中竟然成了祸国殃民的祸水？这让他堂堂铁血男儿如何受的住？他削薄的双唇微微上翘，冰眸深邃，“真如娘娘所言，那皇上便是荒淫无度的昏君了？”
　　他此言一出，众人吓得面无人色。晴妃双唇发抖，一双秋眸惊恐的盯着他，青葱玉手指着穆璟颤声道：“你……怎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忽然身后传来一把磁性低沉的男声，含着笑意道：“是谁在背后说朕的坏话？”却是楚衔羽下朝回来了。
　　众人皆又被吓得不轻，一个个面色寡白俯首跪拜。
　　唯有穆璟一个人直挺挺的站着，面容冷峻沉静，不仅没有跪拜，连嘴上的行礼都懒得说。
　　众人看得心惊肉跳，在这皇宫里，都是深知皇上喜怒无常的坏脾气的，万一把他惹怒了，那可真是生不如死。
　　晴妃幸灾乐祸的用余光瞧着，心道等着皇上发火，她再将他方才大逆不道之言告诉皇上，心中不停的打着算盘。
　　唯有民安和寝殿里的几个贴身侍奉皇上的太监宫女面色如常，只因这几日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穆公子见到皇上从来不行礼，皇上不仅不怪罪，照常亲身贴心照料，这些他都看在眼里，寝宫里的宫女太监却也不敢出去乱说嚼牙，毕竟这实在是太反常了。
　　楚衔羽也不看跪在地上的众人，他眼中只看到穆璟。他武功高强，五感极好，踏入寝宫的时候便听到晴妃和穆璟的对话。听到穆璟说他荒淫无度……楚衔羽狭长的黑眸微眯，眸色加深，心道他这几日念着穆璟受伤不宜折腾，还未曾如何呢。
　　“世安，你身子还未养好吹不得寒风，还是快进屋吧。”楚衔羽执起穆璟的手，他心情很好，仿佛占了穆璟的便宜一般，摸着穆璟手中的厚茧，神色温柔。
　　这场面却惊得众人难以置信。
　　尤其晴妃，心惊的同时亦对穆璟更为嫉妒怨恨。皇上就是最宠爱她的时候也未曾有这般温柔的万一。
　　见皇上自进寝宫至今都未曾看她一眼，眼看就要执着穆璟的手进殿了，心下一急，抬头柔弱的唤了一声皇上。
　　这声皇上叫的当真是千般柔万般媚，听得穆璟都心肝一软，视线投到那女子身上，只见她美艳的俏脸上，那双剪水秋眸似幽还怨的望着楚衔羽，睫毛如蝶翼轻颤，晶莹剔透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掉下来。
　　这般梨花带雨惹人怜爱的模样，哪个男人受的住？穆璟心想。
　　却见楚衔羽面上的温柔之色骤然褪去，狭长的凤眸不带任何感情的冷睨着跪在地上哭泣的晴妃，他性感的红唇懒懒的掀起，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语气低沉冷酷：“你今日擅闯朕的寝宫，可曾想过会有什么后果？”
　　他俊美得似妖孽的面庞顿时如地狱修罗一般可怕。吓得晴妃浑身颤抖起来，显然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画面。跪在地上的众人被吓得不轻，面无血色。
　　“看在朕今日心情不错的份上，朕这次便饶了你，回你的莹玉宫好好反省，这一个月就不要出来了。”
　　话毕，晴妃失魂落魄的浑身瘫软，双眸失色，一旁的贴身宫女连忙扶住她的身子。
　　楚衔羽再懒得多看她一眼，握紧穆璟的手拉着他便朝殿内走去。
　　皇上虽然说饶了晴妃，可是却一直让她跪着，这其实与惩罚无异，没有皇上的旨意，她自然不敢起身。
　　晴妃众人在庭院不知跪了多久，晴妃已经是花容惨淡，膝盖已经痛得没有了知觉，旁边的贴身宫女扶着她，她咬着牙坚持着没有倒下。
　　终于看到皇上身边的贴身小太监民安走了过来，她面色大喜，双眸一亮，欣喜的叫道：“民安公公，可是皇上有什么旨意？”心想皇上终是还念着旧情的，定然是怜惜她，也定然会收回禁足的旨意。
　　民安看着她可怜的模样，心想着皇上说的话，有些如鲠在喉一般迟疑，酝酿了半晌才犹豫的开口：“晴妃娘娘，皇上叫您回莹玉宫继续跪着。”
　　殊不知皇上只说了三个字：让她滚。
　　晴妃一双秋眸瞬间灰暗，她死死咬着红唇，望着紧闭的殿门，对那个穆公子的嫉妒和怨恨更深，一双玉手在身侧紧紧的攥起，又无力的松开。
　　她又能如何呢？依楚帝喜怒无常又狠厉无情的性子，此时得罪穆公子，她不难想象自己和家人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