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川的救世主生涯》冬来

9、第 9 章

　　半个小时前的中岛敦还觉得现在的生活就是近乎圆满的幸福，半个小时后的中岛敦却觉得生存多艰让人痛苦不堪，这其中只差了一个太宰治的距离。

　　之前口口声声让芥川请客的太宰治在身后用微笑鼓励威胁他，中岛敦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搭话，“芥川，在等人吗？”

　　从他刚走两步起就发现他，继而把目光定格在太宰治身上的芥川终于把视线移回来，冷淡的冲他点点头。中岛敦简直受宠若惊，这样没有敌意的芥川实在是超乎他的想象了，没有罗生门，没有杀意，今天的芥川实在太友好了。

　　果然我已经被调教成功了吗？曾经被一脚踹到脸上的中岛敦有些苦中作乐的想。但是对象可是那个不听人话、我行我素、连最尊敬的太宰先生的话都未必听的芥川，能改变这样的芥川，让他重视自己，不是让人很有成就感吗？

　　芥川看着他，虽然没有说话，却明显是在等他的下文，中岛敦突然有些窘迫，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什么。仔细一看，芥川还真的有点不一样了啊，他的眼神没那么凶了。

　　或者说，之前的芥川一直处于一种很不安定的状态，他时刻准备着去拼命，时刻处于一种背水一战的心态，好像在走钢丝桥。但现在的芥川却已经把狠戾很好的收纳起来，他对自己有了底气，有了把握，不再迷茫不安，不再如惊弓之鸟。

　　中岛敦第一次遇到芥川时被震撼到了，这个人的出场伴随着力量、权力、金钱、地位，他让中岛敦第一次见识到了人的层次和力量的强大。也因此，在之后的战斗中，触及这个青年的内心并和他互相理解让中岛敦更加难忘。

　　就像他之前所说的，芥川是不一样的，芥川对他的理解，他对芥川内心的触及，他们两个站在同源的天平两端，互相看着对方拥有而自己渴望的东西。

　　芥川对他的认同是他走到现在的理由之一，只有芥川的认可是有意义的，也只有他才能解开束缚中岛敦的锁链。

　　所以，他也要拯救曾拯救了自己的芥川。

　　不过现在的芥川果然不一样了，他的内心有了新的支撑他的力量，虽然还不明显，但终究会生根发芽。

　　但看他的眼神，芥川已经又把视线挪到太宰先生身上了，他的眼神说明了他还在被过去束缚。中岛敦不由得心有戚戚焉，同样拥有一位严格到可怕的老师，他才更能理解芥川的心态，一直被贬低，一直被束缚，只有得到许可，或者打破权威，才能拥有行走于世的证明。

　　敦也随之回头去看太宰治，冲他做口型，希望能得到支招，你带我来不就是为了和芥川碰面吗？现在起码告诉我，接下来该说什么吧。

　　太宰治把原本盯着芥川的目光移开，对中岛敦的颜艺迷惑的歪头微笑，仿佛不明白他的意思。

　　旁边已经有针对三个帅哥之间眉目传情的窃窃私语了，中岛敦是吐槽不能，为什么这两个人一定要隔这么远让自己传话。他干脆直接和芥川说：“芥川，我们准备在附近吃饭，太宰先生说要叫上你，你去吗？”

　　芥川有点吃惊的看着他，“太宰先生邀请在下去吃饭？”

　　“是啊，所以你去不去？”既然说出口了，中岛敦干脆一鼓作气，虽然这操作真的让人有点迷惑，武装侦探社毕竟刚和港口Mafia干了一架。虽然没什么伤亡，但两方对峙的局面还在眼前，就已经开始约饭，果然还是有点尴尬吧。

　　“既然是太宰先生相邀，在下一定赴约，地点在哪里？”芥川单手捂住脸，掩饰性的低咳，好像这样别人就看不清他脸上突然升起的红晕了。

　　“不用问这些，只要跟我们一起走就好。”太宰治大步走过来，顺便扭头打了声招呼，“小银，你说是不是？”

　　“太宰先生邀请我们一起用餐吗？”不知什么时候走到附近的芥川银轻声开口，声音十分悦耳，中岛敦被吓了一跳，完全没发现她的身影，不愧是主职暗杀的黑蜥蜴十人长。

　　“不是哦，我这次只邀请芥川。抱歉啊，小银，今天找你的兄长有点事情，下次会邀请你的。”太宰治十分果断的开口，虽然说了抱歉，语气却十分的不容置疑。

　　芥川银却没有生气，“找兄长有事情吗？”她询问的目光投向芥川，像是在问没关系吗，芥川不动声色的点点头，于是银就体贴的说：“那么我就先走了，兄长。”

　　“再见，太宰先生，中岛君。”银朝他们挥了挥手，捧着奶茶走了。

　　中岛敦和这两个人面面相觑，试探着问：“那么我们也出发吧？”芥川没回答，只是跟上向前迈步的太宰治。

　　饭店不愧是太宰先生选中的，无论是装修、氛围还是服务态度都无可挑剔，但中岛敦只觉得坐立难安。

　　银走了之后，三人间的氛围就好奇怪啊，为什么芥川和太宰先生像没感觉一样，自顾自的沉默，只有我一个人感到窒息吗？

　　这两个人从碰面时就再没说过话，连进入饭店时也是我一个人和接待员努力沟通预订问题，明明是太宰先生预订的，但他除了和芥川对视，就是沉思。芥川更不是擅长沟通的人，于是我一个人包办了预订、选座、点菜等所有事情。

　　真的心累，只有美食能抚慰我的心灵了，全蟹宴可是这里的招牌菜，一定很好吃吧。中岛敦把脸贴在桌子上，肚子已经在催促饭菜的到来。

　　芥川正在把自己面前餐具摆放整齐，动作轻巧的抽出筷子，搭在餐盘上。一直打量着他，眼神让人捉摸不透的太宰治冷不丁的开口，“你的刀呢，没带在身上吗？”

　　中岛敦摸不着头脑，芥川什么时候有刀了？我怎么不知道。扭头看去，却发现芥川竟绽开一个微小而喜悦的笑容，“太宰先生看出来了？在下的刀没办法带回来，新的刀还没制好。”

　　中岛敦第一次见芥川冷笑、蔑笑、嘲笑之外的笑，不由得感叹，原来这个人是会笑的啊，笑的还挺好看，怪不得他那个副手那么迷他。

　　太宰治还在提问：“那么是明治、大正还是昭和？”

　　芥川谨慎地回答：“主要是大正，但历史发展并不完全相同。”

　　太宰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觉得两边最大的区别在哪里？除了异能力。”

　　“就我所接触到的，文学，或者说思想。”芥川解释道：“福泽谕吉出生于1835年，是近代最著名的思想家、教育家，其著作《劝学篇》中有一句‘天不造人上之人，亦不造人下之人’。”

　　中岛敦越发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说起了社长的名字，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完全搞不懂，是什么新型的暗号吗？被排除在外的中岛敦陷入了自闭。

　　太宰治沉思片刻，又提问：“你们的敌人是谁？或者说，你们的敌人是什么？”

　　“是鬼，由人转化而来的怪物们，□□强大，自愈超强，嗜人血肉，寿命近乎无穷，还拥有理智。”芥川的眼神锋锐无比，提起鬼让他不自觉的进入警戒状态。

　　太宰治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是和那本书有关吗？”

　　“是的。”

　　菜有序的一道接一道的被呈上来，色香味俱全，花样繁多，有蟹粉狮子头、陈年花雕醉熟蟹、蟹粉烩鱼头、蟹黄豆腐等等。中岛敦瞬间有点后悔，三个人吃这么多菜实在太浪费了，另两个人心思还不在吃饭上，真可惜镜花酱不在，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带她来吃。

　　菜到最后也没吃完，中岛敦碍于古怪的气氛没有开口，三人维持着沉默到最后。

　　刚想叫打包，就听到芥川呼唤了一声“太宰先生”，他循声望去，芥川神色紧张，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渴望，“太宰先生，您觉得我有得到成长吗？”

　　太宰治似乎停顿了一下，才轻浮的笑了起来，“有的哟，芥川君总是出乎我的意料呢。”

　　芥川似乎得到这句话就心满意足了，他朝太宰治鞠了个躬，就转身走开了。中岛敦沉浸在芥川终于得到认可的欣慰中，直到服务员走过来，才惊恐地想起芥川是不是没结账就走了？

　　幸好是虚惊一场，芥川走前顺手结了账，中岛敦快乐的打包了剩下的所有菜品。因为太宰治和芥川压根没怎么吃，在他的有意控制下，剩下的菜都十分完整，完全可以充当他和镜花的晚餐。

　　太宰治似乎在芥川走后就消失不见了，中岛敦早就习惯太宰治的神出鬼没，压根没放在心上，回侦探社的第一时间就去找了乱步先生。

　　是的，这就是他明明听不懂还丝毫不慌的最大底气，既然太宰先生和芥川都没阻止过他，那说明这件事是可以告知乱步先生的。既然有外援，我何必要为难我的脑子呢？

　　“所以太宰先生和芥川到底是怎么回事？芥川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中岛敦讲完后发问，“还有他们的关系我真是猜不透，我总觉得太宰先生应该是很在意芥川的，但芥川好像不这么觉得，太宰先生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唔，原来是这么回事，真奇妙。第一个问题我猜出来了，但不可以告诉你，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戴上眼镜的侦探睁开眼睛，露出碧绿的眼瞳。

　　“至于芥川的事情，太宰是不会喜欢我说有关这个人的事情的，所以是不能说的秘密。”

　　“恩，恩，看来我也成长了，对人情更了解了，我要找社长表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