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川的救世主生涯》冬来

13、第 13 章

　　密闭而光线昏暗的藏书室里，录像上激烈的战斗正在进行，Saber的剑气纵横与Lancer的步步紧逼，两人所经过的任何障碍都被轻易粉碎，地面如橡皮泥般被随意塑造。这是千锤百炼到了极致的精湛技艺，超越时代而闪耀的战斗光辉，真是奇迹，不同时代纵横无敌的当世英雄，竟于小小的冬木汇聚一堂！

　　不同信念碰撞出的光辉，就由战士手中的刀剑，最纯粹的力量，来决出最终胜者！

　　芥川龙之介端正的坐着，细看却能发现他的身体在细微的颤抖。这是他第二次看这个录像了，整个人都被战斗欲望点燃了。

　　芥川的手紧紧地握住刀柄，战斗的欲望在熊熊燃烧。呼，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气流震荡，他简直要克制不住的想要与此等强者对决，但是理智压制住了他，目前没有胜算。

　　渴望力量，芥川抬起手来，这双手苍白而优美，却拥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这种力量，是日日夜夜不间断的苦练，无数血汗凝结，也无数次出生入死后，被紧握在手的力量。

　　力量引人倾慕，无需附带任何意义，就足以令人目眩神迷。渴望力量，仰慕力量，为力量而披荆斩棘、克服一切困难。力量本身就是世界上最值得人追求的事物。

　　“如果，我的罗生门还能使用……”芥川看着自己的手，不由得喃喃自语道。芥川自信剑技不弱于他人，体格力量上的差距也有办法弥补，但宝具的存在是他单凭身体的力量无法并肩的，对方的技艺不允许他凭借平凡的刀具抗衡。

　　还是因为他太弱了，如果足够强的话，怎会因为武器就限制发挥？

　　如果罗生门还在就好了，芥川心中再一次的涌起巨大的遗憾，罗生门可以弥补他武器上的缺陷，有了足以抗衡的武器，他可以堂堂正正的与英灵一战。征服王的豪迈、骑士王的高洁，皆是天下无双。

　　可是有这种想法不就是认输了吗？如果失去力量那就苦练剑技，如果失去手臂就用另一条替代，一直以来芥川都用这样的做法要求自己。

　　但总有真正无能为力的时候。

　　若我拥有平定一切的力量，若是我可以杀死一切敌人，我是否能拒绝一切失去和别离？芥川想起了他的老师，任性的不告而别、抛弃他独自离开的老师，永远轻慢的对待他的老师。他又想起了一双眼睛，那双永远充满热情朝气、却在最后一刻带着无限的遗憾与哀伤的眼睛。他想告诉我什么呢？

　　但弱者的悲哀是不足取的，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够强大的错。耻辱灼烧着芥川龙之介的心，这火焰始终在他的心中灼烧着他，从小到大从未熄灭，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他催促他向前。

　　“如果你还能用罗生门会怎样？”一个漫不经心的嗓音自无人的室内突兀浮现。

　　锃的一声，芥川龙之介刀已出鞘，有些激荡的心情让芥川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气，却在抵达来人要害前停了下来。因为来人是英雄王吉尔伽美什。

　　英雄王的身躯自无形的虚空中勾勒出来，这奇迹的一幕让芥川龙之介心中惊叹不已，他收刀回鞘，“在下冒犯了，英雄王前来所为何事？”

　　“听绮礼说你有事想问我。”英雄王有趣的目光打量着芥川，“刚好你在看战斗录像，这次圣杯战争倒还算有趣，虽然有僭越的人，但勉强也能够看入眼。告诉本王，看到这样的战斗，你在想什么？”

　　芥川冷淡的别开眼，“没什么想法，我只想同他们进行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遇到这样的人杰而不战斗，让人难免憾恨。然而在下已答应家妹，一定会活着回去见她。”

　　英雄王饶有兴致的看着芥川，“野狗也有牵挂吗？这么说来，能够使用异能的你就有信心和英灵战斗？”

　　芥川平静地点头，却有着不容置疑的自信，“纵然是血肉之躯，只要在下手中有匹配的武器，我不认为我会输给他们。”

　　“倒是有一股狂气和骨气，那么本王就给你两个选择吧。一是本王赐予你一件不输于誓约胜利之剑的宝具，只要你给本王献上一场足够精彩的战斗，本王自会与你奖赏。”

　　“二是由你自己来弥补你的缺陷。引发属于你的奇迹，强行觉醒你还未觉醒的能力。但是这个办法风险非常高，你最大的可能就是当场暴毙。最重要的是，这能力你本就只需要再经历几个世界就可以自然觉醒。”

　　“怎么样，你选哪个？只是想战斗的话，本王的宝具绝不输于任何人，本王还可以保你性命无忧。选第二个的话，纵然拿着生命冒险，也不过是提前一小段时间获得能力。但对于代行者的你来说，时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了。”

　　英雄王似笑非笑的看着芥川，好像笃定了他会选择什么。

　　“在下选第二个。”芥川毫不犹豫的回答。

　　“哼哼，哈哈哈哈，”英雄王大笑了起来，“很好，本王越来越欣赏你了。”

　　他眼神欣赏的看着芥川龙之介，似是在看一件心爱的收藏。“给你，”他抛过来一把无剑的剑鞘，“这是‘遥远的理想乡’，能让人不老不死，但对与根源接触造成的脑死亡无能为力，那样你会变成一个活着的死人。”

　　芥川接过剑鞘，没有一点动摇，黑漆漆的大眼睛盯着英雄王，等他接下来的操作。

　　英雄王开口解释道：“来到这个世界，你必定经过世界外侧的根源，也就是说，你一开始就完成了魔术师梦寐以求的夙愿——抵达根源。不过因为根源的奇迹过于庞大，你的大脑无法理解这份奇迹，为了自保而将其遗忘。现在本王要做的就是，让你在濒死之境再次抵达根源。只要与根源建立联系，你会觉醒属于你自己的能力，不能回归意识的话，你会与这个世界的根源融为一体。”

　　“我不会失败的。”芥川笃定的开口，眼中爆发的决心让英雄王再次欣赏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很好，那么你要加倍努力了。毕竟，辜负王的期待的家伙，只有死路一条。”英雄王的笑容变得冷酷起来。

　　一件气息可怖的兵器凭空出现，由上而下刺穿了芥川的胸膛，芥川没有躲闪，手握着剑鞘往后退了一步，倒在了地上。剑鞘的光芒也开始闪动，救人的力量和杀人的力量以身体为战场开始拼斗。

　　根源，什么是根源？英雄王说我曾经抵达过根源，难道是那段无法理解的经历，芥川忽略身体的剧痛，试图回溯到那似梦似醒的状态。

　　大脑给得反馈很奇妙，我似乎慢慢建立了自我的概念，芥川断断续续的想，他刚刚写成的简陋程序，努力了很久后终于开始了简单又缓慢的思考，这也似乎是无数概念无数思想中微不足道的一点变化。

　　突然芥川惊醒，他依然在万物的起源里畅游，可思维独立了出来，我的形体呢？他模糊的想，于是开始收拢所有有可能属于他的片段。

　　在大海里捞针很难，从万物起源里找到属于一个人的那一点更难，所幸的是他现在没有放弃、疲累之类的概念。收集的片段越来越多，他逐渐明悟，他是芥川龙之介，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在遥远的地方，芥川龙之介有着必须完成的宿命和执念。

　　似是从窒息的大海中终于探出头来，他有了一个人的思考。原本融为一体的究极的知识如潮汐般退去，他退出了与万物合一，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境界。但是与无法形容的世界奥秘接触，仍就给芥川留下了一些东西。

　　“看来是成功了。”英雄王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将他从沉迷的状态中唤醒。芥川向后看去，英雄王正手持游戏柄，对着不知从哪里搬来的电视玩的正专心。

　　游戏还是80年代的画风，在芥川看来有些落伍，不过英雄王玩的津津有味，若是还能见面，下次给他带一些更新款的电子游戏吧。

　　一心二用的英雄王在激烈的游戏战斗中犹有余裕开口，“不要一直盯着我看，你还不能自如控制能力的开启，我的位阶太高，你强行理解不能理解之物的下场是大脑坏死。纵然你几度抵达根源，依然需要一个成长的时间。”

　　他说的还算及时，芥川强行移开被牢牢粘在他身上的目光，闭上眼睛，感觉大脑一阵眩晕。这时他发现自己醒来后身体完好无损，这只能是英雄王做得。芥川没说什么，默默记了下来。

　　“没关系，这项能力你刚刚拥有，随着能力的掌控和你大脑的开发，你会越来越强。你的能力是什么就不必告诉我了，一个人的起源是个秘密，你的能力只要你自己知道就够了。”

　　芥川没理会他，“在下的起源是‘吞噬’，倒是和在下的异能力颇为一致，果然在下就是贪婪空虚而不知餍足的恶兽吗？”

　　英雄王斜瞥他一眼，从游戏中投来宝贵的注意力，“别犯傻了，起源是你的源头，成长为什么样的人是你自己的选择。本王难道是因为起源才伟大的吗？”

　　“不过你的世界的异能力果然是很有趣的东西，穿越两个世界后你应该也发现了吧，它不是普通人该持有的东西。”

　　芥川沉默着，态度更接近于默认。

　　“正常的能力不是像你描述的样子，能力有等级、强弱之分，它依然遵守自然法则。就像魔术，等级低的魔术等级高的魔术覆盖，不同性质的会被抵消，不同环境同样的魔术会有不同的体现。”

　　“但是异能力不是这样的，它不需要修炼得来，更不需要锻炼变强，异能力的本质更像是存在的规则，满足条件即可发动。异能者变强靠的是锻炼自己的控制力，因为异能力是天生的，是那个世界赋予你们的能力，法则是不需要变强的。”

　　“所以你的异能力在异世界就无法使用，因为异世界的规则不同，也不存在赋予人类的法则使用权。”

　　“但相应的，异能力帮你了解了你的本质，这是你们世界最大的好处了，将法则赋予人类，根据人类的特质，演化成不同的异能力，这和神灵有什么区别。了解自己的本质，是变强路上必不可缺的一步。”

　　吉尔伽美什结束了自己的长篇大论，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电子游戏里，准备结束和芥川的谈话。

　　“现在你已经联通了根源，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加强和根源的联系，强化对于万事万物的理解。能力的发挥建立在理解之上，只有理解，你才能吞噬。”

　　“好了，你去熟悉你的能力吧，顺便熟练下连接根源的过程，到了异世界，可就没有人帮你了。”

　　芥川龙之介难得的真诚微笑起来，屋里的气氛不知何时变得温和了，“是啊，所以在下真的很感谢英雄王陛下。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情，请尽管开口，在下万死不辞。”

　　芥川龙之介是个说到做到的狠人，对许诺很慎重，但又很擅长打直球。英雄王给了他一种很亲切的感觉，况且对于这样的帮助，本就是太过珍贵而难以回报的。他已经在心里把英雄王归属为同伴一类了。

　　吉尔伽美什头也不回，“区区赏赐，何足挂齿，本王需要别人回报的吗？别说大话了，小子”

　　芥川没有反驳，许诺本就是对自己许的，别人怎么想有何干系。他站了起来，向英雄王告辞，“那在下就去自行练习了，行动前请叫上我。”

　　英雄王嗤笑一声，没说什么，注视着他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