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作死×8 ...
-
那个声音还在嚷嚷：“痛死我啦！痛死我啦！这位巨人小姐，当心你脚下！”
爱原忙忙把脚停在了空中，眼睛还在四处看——她周围是真的没人啊！
她脑中有个大胆的猜想，后退一步蹲下来看泥地，一只小小的棕色虫子正在水洼里挣扎，这是蜉蝣，大概是被风从树上刮下来吧。
“是你在说话？”爱原下意识问，话出口又觉得自己好傻，小虫子怎么会口吐人言？但再一想，自己一个细胞还不是照样会说话，释然了。
“既然你发现了我，就快来救我啊！”那个尖细的声音继续叫嚷，“我不想死在这种脏兮兮的沼泽里！”
爱原用一张面巾纸把这只蜉蝣从“沼泽”里解救出来了。
“啊，得救了……”蜉蝣松了口气，口吻也变温文起来，“谢谢你救了我，请把我放在树上吧巨人小姐。我喜欢高一点的地方。”
爱原照做，把它放在一根低矮的枝桠上，蜉蝣沿着枝干爬到了公园管理员挂在树杈的监控摄像头上，满意地展开了湿漉漉的小翅膀晾晒起来。
它太小了，从她这个角度看，只能看见一个沾满泥巴的点点。
“哎呀，暖烘烘的真舒服——”小蜉蝣很自得地感叹，“巨人小姐要一起晒晒吗？”
“不用不用，谢谢了。”爱原拒绝了，总感觉跟一只会说人话的小虫子坐在树上晒太阳是一件怪怪的事情，公园管理员看到了估计会把自己当神经病吧。但她对这只小虫子实在很好奇，就说，“请问一下，是所有蜉蝣都会说话吗？”
蜉蝣想了想：“唔……我也不知道哦，应该不会有谁和我一样吧。”
“你难道没有见过同伴吗？”
“见过呀。我在水里生活了一年多，那些小家伙看起来傻乎乎的，又吃又睡。到了地上以后又忙着找伴侣，把繁衍当成人生大事，我想他们就算会说话，也只会说‘嫁给我’吧！我才不要像他们那样呢。”
啊，还是个不婚主义者。爱原惊奇地想，“可你的一生就那么短，留下自己的后代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吧？”（注2）繁衍后代的使命几乎是刻在了每个物种DNA上，越是低等的动物就越是看重这点，这只小蜉蝣居然没完成任务。
“巨人小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蜉蝣平和地说，“我的一生那么短，当然要追求我自己喜欢的，虽然繁衍后代是重要的事情，但我也可以选择不做。无师自通能说人言是多么神奇的天赋呀，我相信，神明大人给了我这样的能力，一定不会想让我和其他普通蜉蝣一样普通地生活、死亡。”
阅读理解一向可以的爱原若有所思——她想到了自己。
既然圣杯给了她机会来到另一个世界和主人相处，那她也应该试着做些别的，太宰看起来好像很难被扭转过来瞬间热爱生活放弃自杀，那她就不强求了，虽然每天处理伤口很麻烦，但如果他能活久点，那也算是不错的事情。
爱原觉得自己应该试试用别的方式对待太宰治，比如说给他留下了很多让他生起想要活久一点的东西——
啊，夏天了，夏天太宰就要生日，可以送一件冬天穿的衣服，然后太宰就会想要活到冬天。到了冬天，就送一件夏天穿的衣服，然后太宰就会想要活到夏天，就这样不停循环……我怎么那么聪明！
爱原越想越觉得思路开阔，正要感谢蜉蝣，它又说：“听邻居说，天上有一个红红的像火球一样的东西，名字叫做太阳，我出生时它也会出来，它下山时我的生命也就结束了。巨人小姐，你看过多少次太阳（的升落）？”
“啊这……”爱原在心里算数，心酸地发现，“好像就两次。我花了那么长时间准备出生，却只能活那么点时间，突然觉得好亏啊。”
“别这样想嘛，要想想好的，虽然我花了一年的时间来变成准备上岸的工作，但是今天早上的阳光很好很好，我觉得一切都值了。”蜉蝣温和地说，“巨人小姐，今天的晚霞也很好很好哦。”
爱原闻言把脸转向天空。河边的风吹净了乌云，只残留下了几丝薄薄的云，广阔的天幕上，太阳正在下山，灿烂的光辉在人的眼中只有金红，但它周围的云彩丝儿就好像被某个初学者胡乱添上了几笔颜色似的，不只有金红色，还有葡萄紫色，有桃子粉色，有梦幻般的海水蓝色。
风一直在吹，渐渐的，另一天边的云朵被吹到了这里，斑斓云海簇拥着那颗火球，它已经没有了中午时的炽热且不可直视的滔天威严，那么温和地没入云层里，天上一直是五彩斑斓，可人却找不到那个制造者。
“多好的一幅画呀……”蜉蝣叹道。
“像油画。”爱原也说。
“没有一幅画，能够每天都有不同的模样，这就是自然的神奇之处啊。”
此时已经是傍晚，现在正是春夏之交的暖天，河边不知不觉飞了很多蜉蝣，蜉蝣上岸后可以活几个小时到一个星期，它们正在抓紧时间进行名为“婚飞”的相亲活动。
而身为蜉蝣家族中的一员，这个生命只是一动不动趴在树上，和爱原一起感叹自然之美，她突然又咂摸出几分童话的味道了。
会说人话的蜉蝣，脱离了主人还能生存的细胞，多么神奇的事情啊，一定只能发生在童话里吧？
爱原把自己的脑洞告诉它，蜉蝣沉默了。
爱原等了很久，但它始终没有说话。
爱原一抬头，小小的虫儿趴在摄像头上，早就晾干的翅膀已经耷拉下来，一阵微风吹过，它栽进“沼泽”里，再也没动过。
——它死了。
可以口吐人言的小虫，生命依旧短暂。
甚至没有谁知道，曾经有只会说人话的蜉蝣来过这个世界，并且趴在树上和谁谈天论地过。
爱原把手揣袖子里，她突然觉得好冷。
是风太大了吧。
织田作之助睁开眼睛，看见了陌生的空荡的天花板。他眼角微微往旁边一扫，太宰治两腿交叠地坐在他床边，头上戴着一个耳机，手里握着手机，似乎正在专心倾听什么，可能是正在听战况，今晚港口Mafia好像要奇袭Mimic大本营。
察觉到他醒来，太宰抬起头对织田作微微一笑：“醒了啊，感觉怎么样？”
“感觉像是一口气承受了未来50年的宿醉，”织田作缓缓坐起来，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我在你说的地方见到了安吾。”
“安吾果然在那里啊。”太宰收起手机，他微微低下头，刘海遮住了眼睛。
“是啊，”织田作回忆着安吾镜片后那陌生的目光，不含任何情绪地叹了口气，“他和一身黑装的士兵们消失在黑暗里了。”
“眼下看来，是黑衣特种部队那批人吧。看起来现在发生的现象可分为两类。”太宰淡淡地说，思考时手指习惯性落在了下颔上。
“这些家伙和Mimic是属于不同组织的吗？”
“不同的。只是黑衣特种部队目前可以无视，果然比较危险的还是Mimic。我现在让芥川君率领的武斗派成员对抗市内发生的斗争，但是我们连对方的异能力都不知道，形势不利啊。”
“我记得那个叫芥川的是你的部下吧？听说他的异能力很具攻击性。”
说到弟子芥川，太宰声音低了几分，叹息般说：“他是无鞘之刀剑，虽然估计不久之后会成为黑手党内最强的异能者吧，但是现在必须有人教他收刀入鞘的方法……扯远了，今早召开了五大干部会，决定动用黑手党所有战斗力迎击Mimic。就在刚才，我的部下包括芥川君在内都受到了突袭，现在还在美术馆抵抗……织田作？”
在太宰说话间，织田作已经下了床，从床头柜上拿出自己两把枪，把它们戴在了两怀下。
“难道你要去吗？”太宰问。声音特别温柔，带着明知故问的温柔。
“不是要动用所有战斗力迎击吗？”织田作利索地穿好外套。
太宰微微笑起来，“我还以为不杀人的织田作，对打打杀杀什么的没有有兴趣呢。”
“没有。”他说。
“那为什么？”
“我这一生欠了很多人情啊。你的部下在苦战的话，就需要支援吧。”
房门被开了，又关上，织田作之助离开了房间。太宰治独自坐在空荡的室内，橘红的暮光从背后的落地玻璃漫进来，满屋暖色里，披着黑大衣的少年盯着自己脚下拉长的浅淡的影子，忽然笑得更深：“织田作真是……”
后半句隐藏在细微的风声里，几不可闻。
太宰治来找爱原时，她正坐在河岸上发呆。
晚霞把河水都染红了，就像一条迤逦的金红色缎带，和服少女都被那磅礴的色彩晕成了一个不起眼的小点，黑和服混了红色就有点棕、有点褐，像个泥点点，某国女娲造人时甩出的泥点点，那么小那么小，差点就看不到了。
“爱原小姐！”太宰治高呼一声，跑过来的时候披着的大衣扬得很高，像黑色的翅膀。
少女闻声望去，被他塞了一个热烘烘的东西在手里，爱原低头一看，是个装在油纸袋里的今川烧，大概是因为模具问题，长得像卡通画的螃蟹。鲷鱼烧就是今川烧衍生而来的。
“爱原小姐，久等了，吃点东西？”太宰挨着爱原坐下来。
“赔偿吗？”
“那么小姐你接受吗？”
“谢谢太宰先生，我接受了。”
“啊，那真是太好了。”
——其实是太宰坐在车里的时候看见路边有人在卖今川烧，他觉得这个图案的今川烧很可爱，想都没想就买了两个。
太宰和爱原排排坐在河岸上吃今川烧，太宰吃的是没听说过的蟹肉味今川烧，给她的则是红豆味的今川烧。
“给女孩子买红豆味的总是错不了。”太宰治如是说。
今川烧还很烫，根本没办法握住，爱原双手捏着油纸袋的角角，牙齿试探性咬下一口，先是脆而酥的金黄色表皮，香喷喷，带着火烫的热度燎过舌尖，还没有来得及叫疼就猝不及防陷入表皮后松软的蛋糕层。
绵绵的红豆馅随之而来，红豆馅没有用机器搅成细细沙质，糖加得很克制，软度和甜度都恰到好处，前者处理好了它就不会粘牙，后者处理好了它就不会过腻，吃起来体面又美味，还因为少甜而让人产生出其实里面没有多少卡路里再吃几个也没关系的错觉。
尽管不饿，但温暖的甜食还是极大地安抚了亲眼看着蜉蝣掉下树的爱原，河边的风还是在吹，她的心情却渐渐变得平缓。
爱原转头过来想道谢，目光先被太宰额头上鲜艳的一点红吸引住了。
“太宰先生，您的头……？”
太宰慢吞吞地啃着今川烧，漫不经心地说：“哦，来的路上摔了一跤。”
他又受伤了，刚刚刘海遮着没看到，一看吓一跳，绑着的绷带晕红了一片，好吓人。
爱原想帮他看看伤口，手指碰到了眼上的绷带，太宰治突然一把握住她手，不让她再动了。
两只眼晴和一只眼睛瞪了一会儿，太宰始终没动，爱原无可奈何地把手从绷带上挪开，指尖隔空点在伤口上，下意识想用异能去治疗，但又想到异能的表现形式可是一团火焰烧着额头，爱原怕太宰吓到了，犹豫不决。
太宰治似乎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似的，眼珠略好奇地往上瞅她手指。
“太宰先生。”
“唔？”
“那个……伤口放着不管会感染的。”
“所以？”
“我能帮您治一下吗，不会疼的……您怕火吗？”
“不怕哦。”太宰似笑非笑地瞧着爱原，“不过啊，爱原小姐还不知道我的异能吧？——【人间失格】。”
“人间失格？”爱原念了一遍，听起来好丧，“失格”，多么严重的词，但彩虹屁还是要夸的，“听起来好厉害啊！”
“【人间失格】，可以将所碰触的一切异能无效化。”他漫不经心地说。
爱原顿时一愣。
那她的异能还能用吗？这下可怎么治疗？
下一秒，数据库就给出了答案：依然能用，异能【灯】是专门针对太宰的。就像【人间失格】只对【灯】无效，【灯】只对【人间失格】起效。
换句话说，爱原的治疗只能用在太宰身上。当然，也只需要用在太宰身上。
但问题是，太宰治已经告诉她自己对异能无效，爱原该用什么办法来帮他治疗呢，如果继续用异能治疗，完了后又该用什么理由来安抚对方那颗永远警惕的大脑。
莫名其妙冒出一个发动【人间失格】后异能依旧有效的陌生人，看着都觉得可疑啊。
“但是太宰先生的伤真的需要治疗了，是不是？”爱原的手指在空中定了一会儿，突然无比坚定地朝伤口隔空一点。
火焰迅猛地燃了起来，虽然没有半点热度，但极其逼真，太宰居然没有躲闪，火舌都舔到眼球了还牢牢坐着不动，这是一种什么样可怕的定力啊。
只听他略带一丝幸福地说：“无痛地烧死，也是一种很愉快的死法呢。”说这话时他头上还烧着火，显得幸福的笑容格外诡异。
爱原觉得主人没救了。
太宰治当然没有死成，治疗很快就结束了，他脸上还有一种微妙的遗憾，爱原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双手托着腮沉默起来。
两个人在夜风里发了一会儿呆，河边没有什么人，特别安静，尤其是背后的公园广场中心传来悠扬活泼的广场舞，把这里映衬得更加安静，此时此刻适合想心事，大家心里都各自想着事情。
爱原想着该给太宰买什么衣服，太宰想着去Mimic大本营增援芥川龙之介的织田作之助已经进展到哪一步。
太宰越想越觉得有点不安，他总觉得自家首领怪怪的，港口Mafia对Mimic的多次奇袭都没有什么成效，他却一点也不慌，明明想要破除困境只需一个电话把在外头出差的某蛞蝓叫回来就好，首领硬是让港口Mafia损失那么多人。
虽然这些人都是只会上刀上.枪的笨蛋，但死了那么多人也挺浪费的啊。
首领到底图什么呢？
太宰治隐隐感觉到一种无力感，好像有什么要离他而去，他却抓不住了。
他不禁把手交握着抵在下颌，爱原见身边人动了下意识就看过来，太宰这才想起旁边还坐了个人。
他突然说：“你会唱歌吗？”
爱原一愣：“会一点。”
太宰理所当然地要求道：“我要听歌。”唱给我听吧。
说这句话时，太宰眼睛看着水面，鸢色的瞳倒映着河水里残星的倒影，眼睫轻轻眨了一下。
这不是什么难事，爱原在数据库里搜一遍歌首，轻声唱了起来。此夜河星凄清，她唱了却是一支欢快的歌，歌词充满了童话的色彩：
君らしいペースで さあ歩こうよ
按照你自己的步调动身出发吧（注1）
暑い陽の下 汗をかいたら冷たい水を届けるよ
烈日之下汗流浃背我会为你送上冰凉的水
寒さに震えて 風邪をひいたら元気の魔法を唱えるよ
寒冷之时得了感冒我会吟唱让你恢复健康的魔法
……
今は暗くても イッツッケー オールッケー いつか
即使现在有些黑暗 It's OK All OK 不久后
ハッピーグッディ光さすにフレー
Happy good day 我们一定会为了光芒的照耀而欢呼雀跃
例え雨でも オールッケー 笑って
哪怕阴雨连绵 All OK 展露下笑容
虹がかかる明日
彩虹定将会浮现天空
まだ蕾のままの未来を
将仍是含苞待放的未来
……
“啪啪啪。”太宰治轻轻鼓掌，“爱原小姐唱的歌真是鼓舞人心啊。”
“那我鼓舞到你了吗？”爱原期待地问。
太宰虚伪地露出一个元气微笑，星星眼布灵布灵的：“有的有的，瞬间觉得世界超美好！”
“可是歌词不是赞美世界美好的啊，”爱原困惑地说，“我唱这首歌，是虽然目前艰难并有些黑暗，但也要坚持心中的光芒迎难而上，终究就能迎来胜利的意思啊。我觉得的吧，世界并不是美好的，人之所以活下来，是因为某些羁绊和信念值得让他们坚持生活。”
太宰似笑非笑地“啊”了一声，像个快要被辞职的捧哏。
爱原决定把话说开：“还记得第一次看到太宰先生，当时的您在河水里，还割腕了，我觉得很慌，因为您放弃了生命。”
说到这里，她一顿，脑海中无法抑制地浮现那惊悚的一幕——两条人类的腿从水里伸到河面上，还自以为搞笑地轻轻抽动着，这个人明明意识清醒，却不肯自救。
自己费力拉他上岸，全身湿漉漉的黑衣少年躺在地上，苍白的脸上还有丝丝缕缕的冷笑，同样苍白的手腕一道狰狞的伤口，鲜艳的血简直是灼着爱原的心和眼。
“但后来您和我说这只是入水罢了，把自己的生命看得很轻，我不明白，如果您真的想死，又何必留着那些羁绊呢。”爱原轻轻地说。
这一刻，她的口吻居然很像太宰对杀了Mimic成员的芥川说“托你的福，全、员、死、亡”那一次，太宰给了芥川一拳，而爱原用言语撕了太宰的皮。
她说：“您根本就……不想死。”
太宰治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有人扒下了小丑半笑半怒的面具，面具后面只有一张空白的脸。
面具戴了太久，面孔暴.露在光下时居然觉得有点痛，少年的眼睛里慢慢凝出一股压抑的火气，换作谁被人扒下了伪装都该恼羞成怒了。
就在爱原忐忑不安时，太宰眼里的火突然收了回去，轻轻的、无比温柔地说：“爱原小姐果然是聪明又锋利的人啊。”
不愧是他的人，说话直穿心脏，流了一身脓血。
“夜深了，我们走吧。”太宰若无其事地站起来，伸手拉了她一把。
两个人沿着河岸将要走出公园范围的时候。
“太宰先生。”爱原突然说。
“唔？”
“太宰先生，虽然人身在人世间找不到羁绊可能活得很孤独，可是您看，”爱原指着苍穹说，今晚是难得的晴朗，积压多日的乌云都不知飘哪去了，繁星多如天上城市之灯火，她就是突然间想起蜉蝣的话，想把它的话对太宰说出来，“今晚的星星很好很好，为了星和月活下来，不也是很值得的吗。”
她指出太宰“根本不想死”不是想扯他面具，每个社会人总会有一副面具来保护自己，爱原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安慰”他，结果搞砸了。她想要补救。
太宰驻步下来，望着夜空久久不语，天上的星星离这里太远，那鸢色的瞳映不进光，沉沉似深井。
爱原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脱口而出，当看到对方的反应后就后悔了——她是不是又说错什么了？
“卟嚇——”
太宰用极轻的气音笑出来，爱原松了口气，埋怨道：“太宰先生，您真是吓坏我了。”
“是吗，那可真抱歉。”太宰毫无歉意地说，“只是觉得爱原小姐的话说得很好哦，所以多沉思了一会。”
“只要太宰先生不觉得我冒犯您就好。”
“怎么会呢。只是啊，爱原小姐，”太宰仰起头看着星空，一截苍白颈项修长漂亮，叹息时喉结会发出轻微而动人的颤动，“虽然今晚的星星的确很好很好，但总会有雨天的。”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作死×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