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泠泠漆

3、回头草

　　蒋大小姐盛大的单身派对进行到十点时，由于某人的不请自来，不得已中途结束。
　　许宴丞朝温霓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他身上酒气很浓，向来冷固的冰墙上似乎裂开了一道缝，垂眸盯着蒋依然，看不出任何情绪。
　　蒋依然还在喝酒，像是没看到来人一般。房间里欢闹的痕迹四处都是，此刻却空荡荡只余音响里低沉的歌声。
　　温霓在两人身上扫了个来回，离开时在门外看到了许宴丞的助理。她脚下顿了顿，回头看了眼房门，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走向电梯。
　　盛夏的夜晚，终于起了一丝凉风。温霓坐在后座，打开了窗户。
　　音响换了下一首歌，杨千嬅的《处处吻》。
　　一吻便颠倒众生，一吻便救一个人。
　　一吻便偷一个心，一吻便杀一个人。
　　许宴丞吻上来的时候，蒋依然尝着他口中的味道，心里在想：她是被杀掉的那个吧，那么，她是被谁杀了呢？或者她是被救下的那一个，所以，是她杀了他吗？
　　“专心点。”许宴丞哑着声，掐着蒋依然的腰，将人拖抱着带进了里头的隔间。他似乎很着急，手上力气很大，动作有些野蛮。蒋依然咬着唇，被抵在门上，后腰被把手硌着。她摸到腰上许宴丞的手臂，引着垫了上去。
　　算了，不想了。这个人，总归是她的。
　　回到公寓，温霓乘电梯上楼，推开门发觉门厅多出一双男士皮鞋。她放下手上的东西，在厨房找到这双皮鞋的主人。林清，她上一个床伴。
　　他们在一家书店认识，林清是大学教授，身姿挺拔，博学清隽。两人均被对方吸引，意志相投，相谈甚欢。温霓对他是很满意的，不论哪一方面。
　　成年人的世界，各取所需是最常见的规则。林教授先提出的分开，温霓不会挽留。
　　“实在抱歉，我本来是想过来还给你钥匙。结果一直等不到你回来，饿得胃痛，就擅自进来了。”
　　林清身上还系着那件粉色的围裙，他们一起去超市时温霓挑的，上面的图案是美少女战士。温霓看着这件围裙，想起围裙后林教授结实又漂亮的腹肌。
　　她凑上去，看了眼锅里煮的东西，“面分我一碗就原谅你。”
　　林清低低地笑，“喜欢吃我下面？”
　　“喜欢。”温霓吞了吞口水，踮起脚，抬高下巴，红唇贴近林教授脖间，湿热的呼吸喷洒在滑动的喉结处，“你知道的，我最喜欢在夜里吃了。”
　　锅里咕嘟嘟冒着泡泡，林清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一片清明，脸上依旧笑着。
　　“是么？”他关了火，将温霓抱起搁在桌台上，对上温霓的眼睛，随之视线向下，描摹娇嫩的唇瓣。“就是用这里吃的吗？味道好不好？”
　　温霓抬手，抚上林教授的脸颊，两人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她缓缓凑上去，鼻息交错时却突然停住。林清没有任何动作，在温霓停下后便将人从桌台抱了下来。
　　“面就好了，去外面等着吧。”
　　温霓回到卧室，换下身上的衣服，在卫生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差点吃上回头草。
　　是该找下一个了。
　　……
　　夏日的清晨，枝叶上的露珠还来不及被人们发现，就被新鲜出炉的暑气颤抖着蒸发掉了。戏剧学院种着很多银杏，绿莹莹的枝叶间结出了白色的小果实。
　　一路走过去，心中因暑气带来的躁意散去不少。
　　路司黎今年在戏剧学院读大三，相比前两年，大三的课程安排轻松了许多。他今天上午有节台词课，十点结束。昨晚导航过，学校到盛迦的距离不算近，公交大概要一个小时。
　　担心过去得太晚，他用网约软件叫了一辆车。司机师傅特别热情，听说他去盛迦是要面试角色，一路上不停地夸他帅，还说他长得这么帅肯定能成功。
　　路司黎听了一路，听得格外自信。临下车前，他打开软件准备付款。
　　师傅灌下去半瓶水，回身笑眯眯瞧着路司黎，“小帅哥，你可得给哥整个好评啊。哎呀，夸了这一路，嘴皮子给我磨老疼了。”
　　师傅人长得很圆润，路司黎看着面前朴实的脸庞，憨厚的笑容，最后还是决定相信师傅是真觉得他帅。
　　昨晚回到学校之后，他在网上搜了搜，又找老师问了问。老师通过一些内部渠道，帮他确定了温霓所说的那部剧，就是一个月前开拍的《如果时间有答案》。
　　男主章逸，两年前选秀出道，并非盛迦的艺人，这是他转行演员后的第一部剧。女主苏嘉怡，盛迦旗下的艺人。
　　这部剧有原著，章节不多，路司黎找出来读了一遍。这男二从头到尾都是个备胎，备得勤勤恳恳心甘情愿，到结局仍对女主痴心不改，一个人扛到了最后，扛下了所有。
　　路司黎长这么大，从来都只有被追着跑的份，还真没有做备胎的经验。于是，他找了很多相关的帖子来看，一直折腾到两点，越看心里越堵得慌。
　　那本书里，他开始觉得男二深情，慢慢变成可怜，最后是唾弃。他真的想不明白，一个人，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心酸，就为了一个心并不在自己身上的人。
　　图什么？真有那么深情吗？还是自己虐自己格外爽？
　　如果是他，什么备胎，绝对是永不回头的潇洒。
　　这男二的学霸属性很高，为了更加贴合角色形象，他今早出门前特意借了舍友的眼镜。黑色镜框加上厚厚的镜片，一看就很学霸。昨晚熬夜做功课，再加上真实的装备，还有司机师傅的一路夸赞，路司黎信心满满。
　　盛迦的装修风格很简单，他径直走到前台，说自己过来试镜，《如果时间有答案》的男二。
　　前台有两位小姐姐，都很温柔，声音也都很好听。
　　“抱歉，这部剧目前并没有试镜。”
　　“先生，您是不是记错了呢？”
　　路司黎顿时傻眼。昨天在锦升的那个温霓，确实是真的温霓没错。难道是老师的内部消息有问题？他又问了一遍，再次被否定后镇定地走到一边，想了想，拿出手机拨通了温霓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