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泠泠漆

1、锦升

　　盛迦娱乐公司顶楼，总裁办公室里，温霓站在落地窗前，视线停在了不远处的广告屏上。
　　一则手表的广告，代言人是公司前段时间才捧起来的一朵小白花，公司里的金牌经纪姜斯尔亲自发掘。走的是清纯校花的人设，拍了两部校园剧后反响很不错。
　　温霓盯着那则广告，视线来回描着轮廓。盛夏的正午，日光正烈，眼睛很快开始泛酸，温霓回到办公桌前，闭起眼休息。
　　她呼吸很轻，耳边只余下空调出风口的动静。身体向后仰着，细白的脖颈修长，眼尾一颗淡色小痣，红唇微启，面上竟浮了一层笑意出来。
　　半小时前，依旧在这间办公室。
　　姜斯尔端起桌上的茶水灌下去几口，扯开了脖间的领带。
　　苏嘉怡安静立在一旁，垂在身侧的双手用力攥紧，手心湿漉漉的。她是头一回踏进这间办公室，也是头一回离老板这么近，之前都是远远的一道身影。
　　来之前，姜哥叮嘱过她：老板不喜欢麻烦的人，而她又惹了麻烦，叫她千万不要多嘴。老板问什么就答什么，不问就乖乖地做根木头。
　　温霓快速浏览着U盘里的照片。画质虽有些模糊，但依旧能辨认。这照片上的男人，叫肖诚，两周前她在温西菀的订婚礼上刚见过。她作为妹妹向两人送上贺礼，作为未来的姐夫，肖诚向她十分客气地道了谢。
　　不过两周。这照片都是透过窗户偷拍的，倒也看不出是什么时候。
　　“霓总，这件事的责任在我，是我没管住手里的人。”
　　姜斯尔闷声说了句，一口气灌掉余下的茶水。想他堂堂盛迦金牌经纪，入行十年，摸爬滚打混到现在竟还能再遇到这时候。
　　看上去挺柔弱一小白花，见到他就姜哥姜哥地叫着，一双眼睛水灵灵地看着你，要多纯有多纯。哪成想，一声不响地就捅出这么大一篓子。
　　偏偏是他亲自挑出来的人，偏偏是肖诚。两周前他也去温宅送了贺礼的。
　　温霓关了照片，把U盘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没发现任何痕迹。对于肖诚这个人，她的了解不多，只知道他和温西菀是校友，同组排话剧，现在戏剧学院任教。
　　偷拍来的照片，画质有些模糊。
　　温霓看向照片里的女主角。小姑娘身上套了件白裙子，收腰的款式，掐出盈盈一握的细腰。裙摆下露出的小腿纤细，白生生的，花儿一样，整具身体营出一种脆弱易碎的美感。
　　“先把头抬起来我看看。”
　　闻声，苏嘉怡低着头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朝着温霓扯出一抹生硬的笑意。小白花紧张地花瓣都皱在了一起，水灵灵的眼睛轻颤着，很是我见犹怜。
　　“演过哭戏吗？”
　　苏嘉怡被问得一愣，“演、演过的。”
　　“那很好。”
　　温霓眯了眯眼，面色依旧，起身走到人跟前。几步之间，目光停在脸上，肆意打量了一遍。在姜斯尔带着苏嘉怡过来之前，肖诚给她打过电话。请求她不要放弃苏嘉怡，允给她一个承诺。
　　“喜欢演戏吗？”
　　苏嘉怡看着面前的老板，攥了攥沁湿的手心，“喜欢。不、不止是喜欢，是热爱，我热爱它。”
　　“是么？”温霓勾唇，轻轻拍了拍苏嘉怡的肩膀，没再说什么，叫人先出去。
　　她从许多人口中听到过这样的话，数不胜数。话说出来很容易，只可惜真正做到的没有几个。
　　门被打开又带上。
　　“要开始了吧。”
　　“是啊，要开始了。”
　　姜斯尔看向温霓，唇边有笑意。
　　今晚有活动，蒋家大小姐在锦升举办了盛大的单身派对，温霓在邀请之列。按时下班后，她回到公寓先吃了点东西，换好行头赶过去的时候错过了开场，不过并不可惜。
　　寒暄过后，蒋依然倒了杯酒给她，“温大总裁，你迟到了。”
　　“嗯。”温霓喝了口酒，“抱歉。”
　　“无趣。”蒋依然皱着眉头冷哼一句，随即又拿手指戳了戳温霓的肩膀，“给我的贺礼准备好了没有？”
　　温霓摇头，“没有。”顿了顿又补充，“你想要什么，可以列个单子给我。”
　　蒋依然捏着酒杯，默默深呼吸，强忍下心里的冲动。
　　瞧瞧，直男式发言越发标准了，还带着几分霸道总裁味。
　　她有时真的很想扒开温霓的这幅皮囊看看，看看里头到底住了个什么。很大可能就是块石头，顶多是颗钻石。
　　认识这么多年，记得温霓刚被接回温家的时候，她跟着哥哥去找西宛姐姐玩。他们在花园里捉迷藏，温霓就在二楼露台看着他们。
　　她小时候就觉得温霓漂亮，后来再跟着哥哥去温家玩，总是拿着珍爱的玩具和零食去和温霓说话。温霓没要过她的玩具，零食最后都是她自己吃完。不过温霓会听她说话，她说什么，温霓就应什么。
　　扫了一圈房间里的人，有几位大概是蒋依然学校里的朋友，温霓觉得脸生，低头慢悠悠啜着杯里的酒。
　　“是你说的喔，那我就不客气了。”
　　蒋依然拿出手机开始列单子。
　　现在她依旧觉得温霓漂亮，比小时候更漂亮。她也知道温霓有很多男人。生在这个阶层，婚姻二字，往往伴随着交易。她不是很幸运，如今人已经陷了进去。但温霓和她是不一样的，温霓比她自由，她们从一开始便不同，她希望温霓好。
　　温霓坐着喝下去两杯酒，约莫半瓶，度数并不高。房间里换了音乐，她觉得有点吵，和蒋依然打过招呼后走了出去。
　　脚上的高跟鞋是刚送来的新款，一直坐着不觉得，这会儿走了两步开始有些磨脚。蒋依然订的是锦升顶楼，只相对两个包厢，中间摆了几盆绿植和一组沙发。
　　温霓到沙发上坐下来，给楼下打了一个电话，很快有人送了创可贴上来。
　　路司黎推开包厢出来时，温霓刚脱掉鞋子。他走过去坐下，下意识扫了一眼，只觉得这脚腕可真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