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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10章 寻开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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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当·斯密在其名著《国民财富的性质和原因的研究》中描述了他参观一个专门制造绣花针的工厂的情况。他发现,一个人抽铁丝,另一个人拉直,第三个人截断,第四个人削尖,第五个人磨光顶端以便安装圆头;做圆头要求有两三道不同的工序;装圆头是一项专门的业务;把针涂白是另一项;甚至将针装进纸盒中也是一门手艺。由于这种专业化,针厂每个工人每天生产几千枚针。如果工人选择独立工作,而不是作为一个团队来工作,那他们肯定不能每人每天制造出20枚针,或许连一枚也造不出来”。
讲台上,瞿楠在给大家讲解规模经济的概念。
“换句话说,由于专业化,大针厂可以比小针厂实现更高的人均产量和每枚针更低的平均成本。”
瞿楠看快要下课了,便照例请同学们提出疑问。
“大家可以畅所欲言,其实现阶段我们上海是民族实业发展,可以说是最好的地方,同学们毕业后必将要投入到实业救国的大潮中去,现在提出的每一个问题,我们讨论后,都有可能对今后有极大帮助。”
“老师,您刚刚举的例子是针厂,我比较熟悉的是纺织行业,就我平时对上海的一些纺织工厂的调查,大部分已经引入国外纺织机器,建起了生产线,极大提升了效率是不假。但是也存在一些问题。一方面是机器纺织,流水化作业出来的产品与技艺纯熟的工人手工制造的产品还是有差距。一味改用机械化生产,是否会对传统技艺、手法造成冲击?另一个方面是资金回流问题,购进机器和组建生产线的前期投资成本巨大,而目前市场受外国工厂挤压严重,实业的回报周期又比较长,对一些实力较弱的工厂来说,资金回流十分困难,经营压力非常大。”顾谣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是瞿楠第一次给顾谣所在的班级上课,他一节课都有专门留意顾谣,很认真的一个学生,看上去很文静,书香气很重,根本不像岳燕熙描述的那样,是个疯丫头,更不像能一只手就捏碎人家女孩子手腕的样子。
再听了她的提问后,更是对她增加了几分好感,她并没有死读书,而是会独立思考。更难能可贵的是,她会进行调查,依托于实际调查的基础上,对书本知识进行辩证的吸收。
“顾谣同学说的很好,关于传统技艺的传承,我个人认为是很有必要的,但是这里面涉及到技术层面的东西很多,这个我们可以私下一起研究,这里面的学问非常多,并不局限于经济学。另外呢,关于你说的经营压力的问题,这个确实很严峻,就比如说目前的高棉纱厂,就正面临着破产的危机,主要原因就是工厂扩大规模,而市场被占导致资金链断裂。”
下课铃响起。
顾谣一听到下课铃响,挎上书包跟兔子一样就窜出了教室,去找陆枝,今晚还要去范特西表演。
“动若,真是动若脱兔啊。”瞿楠本来还想给她一本书看,结果见到她伸手如此敏捷,突然有点理解岳燕熙的意思了。
“就你一个刚入学的新生,也妄想参加试镜?”熊菲菲负责这次叶西宸电影,中国版罗密欧与朱丽叶的试镜报名登记。明明知道石戴琳讨厌陆枝,她是绝对不会让陆枝报名的。仗着石戴琳这会在在身边,就更加胆大,不断的羞辱陆枝。
“你知道这次女主角什么要求吗?贵族气质,你看看你自己的穷酸样?如果这次试镜的是丫鬟的角色,你就是不来报名,我都会推荐你的。”熊菲菲耍嘴皮子的时候爽快极了。
“啪!”一本书就被甩在了熊菲菲的脸上,砸的她鼻子痛,疼的直流眼泪。
“你手腕可以拿笔了是吗?不长教训!”顾谣真想骂脏话。
熊菲菲吓得赶紧从椅子上跳起来,躲在石戴琳身后。
“顾谣,这是学校。你这样动不动就欺负人,跟地痞流氓有什么区别?”
“我欺负人,我地痞流氓,你说的不准确。”顾谣一只轻轻一拉桌子,将一只脚踩在椅子上,胳膊搭在膝盖上,玩味的看着她们,轻声说道:
“我是深牢大狱出来的,囚犯啊。”
“再说了,欺负人,地痞流氓,这不是你爹石老板的工作嘛。”
“你——”石戴琳只能干吃哑巴亏。她说的没错啊,自己的父亲石青山,可不是全上海最大的地痞流氓吗。
顾谣看到石戴琳气急败坏的样子,别提多想笑了。在她以前的社交圈里,跟石戴琳交过不知道多少次手,石戴琳蛮横但并非不懂道理,虽然她父亲坏事做尽,但她也没那么恶毒,顾谣就是觉得她脑子不太灵光,总是结交些狐朋狗友,比如熊菲菲。总之,顾谣最喜欢拿她寻开心。
顾谣拿起自己丢出去砸熊菲菲的课本,掸了掸上面的土。
“真是县官不如现管啊,控制了报名登记,就等于控制了试镜结果。”顾谣撅了噘嘴,然后拿起报名册,翻了翻上面的名字。
“这二年级的任素素,我在上任市长夫人酒会上见过一回,这姑娘钢琴弹得可真好,人长得也贵气。”
顾谣一本正经的看着石戴琳,语重心长的说到:
“这个你得划掉。”
“为什么?”
“因为有她,就可能会挤掉你。有她,不稳妥。”顾谣一派假正经。
石戴琳知道她在挖苦自己,二话不说,一把抢过顾谣手中的报名册,亲笔把陆枝的名字写了上去。
“不过就是个戏子,风尘出来的,不让你见识见识,你是不会死心的。”石戴琳嘴硬道。
顾谣一见大功告成,也懒得跟他们废话,拉起陆枝就走。
校门口,被瞿楠拦了下来。
“顾谣同学,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老师,您有事?”
“喏,这本很经典的《国富论》,我推荐你看一下。这是英文版,市面上找不到的。”瞿楠把书塞给她,他爱才,觉得顾谣是个可以栽培的好苗子。
“老师,您怎么知道我就一定能看懂这英文版的啊?”顾谣感到奇怪,入学英文测试考的都很基础。
瞿楠神秘的笑了笑,他当然不会告诉她,岳燕熙把这个表妹的形象刻画的有多么传奇。
正要离开的时候,瞿楠才注意到了陆枝。
她微微颔首,将一缕头发绾到耳后。不经意的兰花指,从眉眼划到耳后,像极了戏里的嫦娥。
“这位同学,也是我们班的吗?”瞿楠略显慌张。
“不是,这是我戏剧系的朋友,陆枝。”顾谣介绍到。
“陆枝,这是我们经济系的瞿老师。”
“瞿老师,您好。”陆枝微笑的看着他。
瞿楠傻笑着,摸摸后脑勺,“难怪,放在人堆儿里,美的那么稀缺。”
两个姑娘都走出老远了,瞿楠还站在原地,傻傻的笑着。
在化妆间卸妆时,陆枝想到今天被熊菲菲嘲讽,跟顾谣玩笑道:
“想当年我在北平的梨园行,还没有人说过我陆老板寒酸呢,今儿还是头回听到,新鲜。我这不贴片子也不画脸的,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着试这个镜。”
“陆老板,您这话怎么听着这么酸呐,是不是羡慕人家的漂亮裙子和首饰?”
“我那攒了一箱子呢,我才不稀罕她的呢。不过也不得不说,上海的名媛就是摩登,跟北平的大家闺秀不是一个路子的,钱,还真不是一个花法儿。”
陆枝接着说,“你看熊菲菲新烫的卷发没?十五块钱呢。这搁现在,我舍不得花这个钱,要是搁以前,我准保要赶一下时兴。”
“十五块呢?”顾谣也觉得贵,尤其是现在每天这么辛苦的表演,让她觉得自己可坚决舍不得。
可是顾谣转念又想到:这熊菲菲是真的没心没肺,还是怎么的?今天课上讨论的高棉纱厂,不就是她们家的工厂吗?听说现在资金链断裂,欠了一屁股债,她怎么还这么大手大脚的花钱?也许是家里人并没有告诉她情况?反正自己是一直觉得她脑子不灵光。
正要出范特西,又看到洛川了。
这一次,他并没有看到顾谣,倒是顾谣听到他在跟侍者打听一个人,叫杜秋月的女人。
看样子,范特西是没有。
出了范特西,洛川接着就进了旁边的赌场。
“差点忘了,他本来就是个公子哥儿。”顾谣见到洛川一会子打听女人,一会子又进赌场去赌,有点失落。
“哼,跟岳燕熙混在一起的狐朋狗友,早该料到是臭味相投的。”顾谣在赌场门口,想到自己之前还会在他面前感觉到丢脸和自惭形秽,觉得很懊恼。想到他曾经一次次帮自己解围,应该就是勾引女孩子的手段。
“不对,他可能是帮大伯看场子的?”顾谣突然为他找到了借口,他也许不是来赌钱的。
可是再仔细看看赌场的名字,一看就是石青山的场子嘛。他就是来赌钱的,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