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之臣》哇哇浅笑

61、终回原点

　　就算再累，宋单还是没能停下来歇口气。
　　母亲病情的突然加重，她之前攒的钱根本就不够，只能去向两个舅舅借，可还是差了些。
　　被逼无奈下，她只能抱着侥幸心理向大伯家借。
　　可是知道她的来意后，大伯就和大伯母一起把她赶出了出去。
　　还在大门口幸灾乐祸的嚷嚷着：“看看，看看，你一个在大城市工作的大学生还要问我们这种地的人借钱，这不是扯淡吗？
　　你问问别人，有你这样的大学生还要借钱的吗？
　　你大学花那么多钱白读了？再说了，你妈那病不是都病了好几年了吗？怎么？现在就不行了？要手术？你骗鬼呢！”
　　随着大伯母的大嗓门和有意的目的，旁边也迅速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村民。
　　宋单看着大伯母那副嘲讽的的市侩的脸，突然就觉得父亲认为不可割断，维护着的血缘亲情很可笑。
　　就算真的没有钱可以借，至少也不要这么羞辱的落井下石吧。
　　宋单心里很难过，但也没有因为大伯母的话和旁边围观的人而有一分的羞耻。
　　她依然扬着小脸，背挺得直直的，很淡然的看着这一切，静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既然大伯母没有多余的钱借给我，我也不会怪您，但也请您积点德，不要诋毁我妈妈和我。
　　我妈妈的病是不是真的，大家都看在眼里，救护车也来了好几次，人还在医院住着，要不是没必要，谁愿意去挨一刀呢？难道大伯母愿意吗？”
　　从小到大，她被教导的都是如何的尊老爱幼。
　　可是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这样的长辈不值得被尊敬。
　　因为她的话，还要想说话的大伯母也顿了下来。
　　旁边的人也纷纷劝阻她不要再说些不入耳的话语。
　　宋单不想在这里呆了，便也转身就走。
　　那离去的背影依旧是挺拔着的，脚步坚定而稳当。
　　好像刚才的闹剧根本就不曾发生过一样。
　　等出了村口，不见了人影，宋单也缓缓的泄了那一直用尽全力提着的气。
　　她不是不在乎的，没有谁会愿意把脸丢在地上任人踩踏。
　　在走进大伯母家开口向她借钱的时候宋单就知道，她维持了这么多年的坚持和骄傲终归还是碎了一地。
　　曾经她有多坚定的发誓要让那些看不起他们家的人刮目相看，现在就有多狼狈。
　　当大伯母用尖嘴猴腮的样子大声嚷嚷着诋毁她和母亲的时候，她虽然撑着骄傲不让自己被看笑话，但是只有她知道，自己心里的防区早已塌陷。
　　她曾经引以为傲的一切在他们的口里都变得可笑滑稽。
　　她以为只要自己努力考到好的大学，找份好的工作就可以不让人踩踏她的骄傲，可现实却是她弄丢了那个小心翼翼护着她的人，执拗的走到了自尊可以被随意踩踏的境地。
　　收拾好了情绪后，她才回到了医院。
　　有时候实在有些顶不住了，她就坐在医院的走廊上看看穿着那些穿着条纹病号服的病人们在家属的陪护下蹒跚的走着，努力让自己快些痊愈。
　　看着那些家属办理着出院手续，带着他们的痊愈的家人开心的出院。
　　看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们不断的穿梭在每一间病房。
　　就这样看着，虽然入耳的都是各种嘈杂的声音，但是宋单却觉得脑中的疲累少了一点，心中也静了一点。
　　她想，医院每天都有这么多的病患在自己和白衣天使们的努力下被治愈。
　　也有很多困难的病患也都可以解决经济问题得到救治。
　　所以，她的母亲那么善良的人也一定没有问题的吧。
　　一定会有办法筹到钱的，母亲也会被治愈的。
　　宋单不断的安慰着自己，不愿多想，不愿多虑。
　　她得笑着，这样母亲也会开心，才会更有信心。
　　宋单虽然努力的让自己看着很正常，但是宋父宋母作为父母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闺女在想什么呢？
　　他们知道宋单越是看着正常，没有心事，那说明她的心事更重。
　　从小就这样，去年从宁海市回去也是这样。
　　他们也很心疼，特别是知道了宋单回过她大伯家借过钱后。
　　宋单从小有多讨厌她大伯母那副嘲讽、高高在上的样子，他们比谁都清楚。
　　宋母也很担心，她不知道宋单回去发生了什么，便让宋父打电话给村里的邻居了解一下情况。
　　宋父从邻居口中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又惊又气。
　　他捧在手心里的女儿会被自己一直敬爱的兄长和嫂子这样出言羞辱。
　　这时候他才真正认识到了自己这么多年来的错误想法，原来亲情也可以淡薄到这样可怕的地步。
　　他敛了敛情绪，才轻松了安慰宋母说：“刚才我问了一下黑子，他说我们囡囡回去过，但是没有借到钱。所以她才会有点不开心的，你就放心吧！”
　　“真的？可是囡囡看着不像是因为钱而不高兴的样子啊？”宋母看着宋父有些不对劲的脸怀疑道。
　　宋父被这么一问，也有些心虚，只好转移的话题说道：“你就别多想了，过几天我们就要去宁海市看病，你好好休息休息，要不然囡囡要真的不开心了。”
　　宋母听了，这才没在追问，毕竟自己女儿压力已经够大了，她也不想再给她添负担。
　　“那你把咋们这些年省吃俭用攒的那几万块钱给她吧！这样，她也能轻松一点。”宋母边躺下边跟宋父说。
　　“放心吧！钱的事你就不要担心了，等你病好了，我就去工地上包工，这样我们很快就能还上钱了。不会让囡囡压力太大的。”
　　宋父扶着宋母躺下，边说。
　　宋单算着自己卡里的钱再加上舅舅们借的钱也差不多凑了15万，但是还是差了5万。
　　正当她发愁的时候，宋父给了她一张5万的卡。
　　本来她不想拿父母攒的养老的钱的，但是没有办法，现在母亲要治疗，只好先动这些钱了。
　　手术费解决了，时间也过去了。
　　本来宋父决定让宋琪留在家里守着的，可是宋单怕到时候宋父会太累，而她工作的时候可能没办法顾及。
　　思索之下还是决定全家一起北上，无论结果如何，至少是一家人在一起的。
　　反正公司给她配的单身公寓也有那么大，到时候挤一挤总是可以住的。
　　因为救护车只能让一位家属陪同，所以只能让宋父陪护，而宋单则带着宋琪买票坐车去宁海市。
　　为了省钱，宋单只能买了两张卧铺，没有做飞机去。
　　火车的运行不像高速那样可以走选择近道，而更多的是考虑到各地的交通价值和施工难度而设置的路线。
　　坐火车虽然是直达宁海市的，但经过的路程会久一些，注定没办法和宋父宋母到达宁海市。
　　好在再省医院的联系下，宋父宋母很快就住进了宁海市第一人民医院。
　　宋单也放心了一些，毕竟外地人到宁海市治病会困难些，她之前也做好了等床位的准备。
　　宋单带着宋琪下车后就直奔医院，安排好一切后，才去了百申的分公司报道。
　　这边的负责任人倒也是个好说话的人。
　　这边的发展一直不太顺利，规模也不像其它几个分公司那样设有多个经管部。
　　宋单的职位虽然还是经理，但在这边的分公司好像职位比之前的要更加高。
　　她也是唯一一个外援经理，她所有的工作都会直接跟负责任交接和汇报，而不用经过其他人的手。
　　这也是总公司派遣人员来的目的，这样会既省时又可以减少很多影响上面决策的因素。
　　办理了手续后，宋单就拿到了公寓宿舍的钥匙。
　　地理位置也挺好的，出门走几步就有地铁线，也可以直达公司。
　　而且公寓的条件也比宋单想像中的好。
　　她在小客厅里用帘子隔出了一快地方，铺了一铺床。
　　她准备和宋琪挤一挤睡在这里，那间小卧室就给父亲休息用，如果到时候母亲出院的话也可以和父亲睡在那里。
　　宋单把卫生打扫了一下，就开始布置着这间小公寓。
　　虽然四个人住会很挤，但也好过没有，何况是公司的房子，这就减少了很多费用。
　　否则，要是加上租房子，就真的没办法应对了。
　　一连几天宋单都在医院和公司两点一线奔波着，因为时间太赶，工作太忙，公寓那边她也很少回去。
　　每次都是回去也都是洗个澡换身衣服就走。
　　也没时间天天给宋父宋母煮饭送餐。
　　只能教会宋琪坐地铁，让她买菜给医院里的父母送饭。
　　可是宋琪是第一次来大城市，也才19岁，有很多大城市的东西都是第一次接触，就像地铁。
　　为此宋单也额外花了很多时间安抚她，教她做这些事情。
　　这段时间里，医院给宋母做了全身详细的检查，得到的结论是尚有手术指征，但是难度很大。
　　宋母的情况得同时做心脏搭桥手术和瓣膜置换术。
　　仅仅是一种手术就有一定的难度和风险，何况是要同时做好两个。
　　再加上宋母本身还有贫血，身体机能也比一般的患者低，这也大大增加了手术的风险。
　　宋单和宋父听了医生的话都陷入了沉默，医生的说法还是很保守的，可是他们都明白，实际的情况可能要复杂得多。
　　医生也理解他们的担忧和想法，只能嘱咐宋单尽快给出决定，他们才好安排好一切的术前准备。
　　宋单和宋父都很默契的瞒着宋母，怕她多想。
　　宋单想赌一把，可是宋父有顾虑。
　　宋单也明白父亲到底在顾虑什么，她也怕，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拥进那熟悉的怀抱里，怕再也没有“妈妈”可以叫。
　　可能宋父还有一层顾虑，怕钱都花光了，人也救不回来。
　　可是对于宋单来说，只要母亲以后再无病痛折磨，她什么都可以去做，包括那些她小心翼翼维护的自尊和骄傲也可以随时丢弃，更何况是钱。
　　但是她也不能去指责父亲什么，只能像劝服自己那样一次次的去劝服她的父亲。
　　这对于宋单来说，也是一种折磨，她每次劝完父亲后，都会怀疑自己的选择。
　　脑中会出现各种可怕的后果，她忍不住想：要是手术真的失败了怎么办？要是母亲很痛苦怎么办？
　　可是她又很矛盾，可能会出现奇迹呢？所以，要不然还是试试吧！
　　之前医生跟她说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做手术，可是劝说宋父多次后，她反而出现了矛盾。
　　劝说宋父后，她还得多花一倍的时间再一次说服自己。
　　这样的过程是真的很痛苦，压力、无解、痛苦时刻都在折磨着她。
　　可是她还得强撑着精神，把工作做好。
　　她只能把所有的痛苦憋在心里，无人诉说，无法排解。
　　一天天的，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
　　宋父看着自己女儿这样，也终于下了决心。
　　很快，医生调节了一下宋母的身体后，就确定了手术时间。
　　而宋单的神经也一直紧绷着，就连去给负责人汇报工作的时候都被问到了她是否有什么难处。
　　她只能苦笑着含糊其词。
　　见此，人家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嘱咐她不太影响工作。
　　可是在这样的压力下，她的工作和生活还是开始出现了一些问题。
　　比如，开会的时候突然就会想到了母亲的手术而听漏了一些关键的点。
　　去倒热水时，满了也没有察觉，导致手上都被烫了好几个泡。
　　去洗手间时，好几次差点走到了男洗手间，害的人家看她的眼神都不对。
　　所幸，在决策和方案上倒也没有出错。
　　可是，再这样下去肯定是会出问题的。
　　她的助理也提醒了她好几次。
　　宋单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只能更大程度的消耗自己的精力去维持在工作上的注意力。
　　同时，宋单也害怕见到这里的故人，特别是何晴怡，她为了逼自己忘记这里的一切，也未曾告诉过她她的新手机号码。
　　她知道因为自己当时这样极端的做法会伤害到她。
　　她也知道自己不值得被原谅，但是当时她真的想清空自己脑子里所有的一切。
　　她可以接受自己被人辱骂，被人否定，但是她接受不了有人骂她的家人。
　　何况每天还有人跟着她，就算是在何晴怡家里也还是有人偷偷的去拍照。
　　就算后来事情解决了，但是那个时候的她已经无力再去坚持，那时她只想回家而已。
　　虽然宁海市很大，人很多，能再次遇见的几率很小。
　　奈何世界上就是有这样一个定律，你越不想做的事会是你做，你越不想被发现就会被发现，你越不想碰到的人越是会碰到。
　　比如学生时期偶尔的逃课，你越心存侥幸越会被逮到。
　　比如有些女生没化妆出去拿个外卖的功夫就恰恰看到了自己的男朋友或者暗恋的男生。
　　再比如抽签的时候，你越不想抽中你不想要的那个越会抽中。
　　这次也不例外，神奇的墨菲定律再次在宋单身上应验了它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