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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魔道之主(1) ...

  •   风满楼七层,传说中魔道之主的休憩之所。
      世人总对这里有着诸多猜想,有人说那里是最奢华的桃源乡,每一件器物都是纯金打造,喝的是从昆仑山巅那一汪清泉里提炼的纯净之水,吃的是这世间最顶尖的厨神特别研制的珠翠之珍,这样的美食若是吃过一口,怕是从经往后再难下咽任何别的东西。端茶倒水,铺纸研墨的丫环随便放一个出去,都是花魁的级别,暂不提那姿色是如何出众,光是察言观色善解人意之处,便是皇宫中也不及一二。
      同时那也是世间最神秘的地方,除了被主人邀请进入,从未有人能窥见半分。若是胆敢擅自闯入,呵……死怕是最不值一提的惩罚。
      曾有人见过擅闯风满楼七层者的尸体,据说周身筋脉寸不说,整个人像是被灌入了无数毒虫,那些毒虫无法逃出,竟是啃食掉眼珠从眼眶,鼻孔,耳朵,嘴巴里爬出,最后干脆从内部咬破了肚皮。这场景别说是那受刑之人了,光是旁人看一眼,都不知道要做多久噩梦。
      一时间江湖百家,众说纷纭。
      “不过是闯进去看了一眼,又没有做任何伤害到那人的事情,就要遭受这样的刑罚,未免也太过阴狠毒辣了吧!”
      “谁说不是呢,不然怎么说那人是魔道之主,我看他功力如此高不可测,哪里像是通过正途修习而来,说不定生食人肉,炼制人骨,在研究些什么有违天理人伦的术法呢!”
      “魔道此举实在太过嚣张!那个人简直是在挑衅我们正道人士啊!”
      “诛灭群魔乃是当今正道人士的重任,还望有人能统帅群雄与之一战!”
      “我昆仑不过数百门生,万万当不起此等职责,但若是哪位英雄愿意集结众路英豪,我昆仑绝不置身事外,势必诛杀那人。”
      “江南苏家武艺超群,家主苏起渊一琴一剑当可以一敌百,我看我们先和苏家联络再做打算。”
      “要让那人伏诛想来必是一场苦战,还是先集结百家再从长计议吧。”
      ……
      魔道兴起的数十年来,口诛笔伐者有之,指桑骂槐者有之,诅咒其三生三世者有之,牵连其祖宗十八代者更是不计其数,然而这偌大的正派武林中却没有一人,敢直呼曜林的名字,均只以“那人”代之。
      而那人此刻——
      “唉……”
      空荡荡的大厅正中摆了一张长约三米,宽约二米的长榻,榻上卧着一人,长发散开,末梢用一根红绳系住,身上的长袍松松批在肩上,露出光洁如玉的胸口,此刻正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他侧躺着,榻边伸手可及处放了数十个酒坛,似是有些醉了,他眼里噙着朦胧的水光,面色微红,丹凤眼尾一抹红色眼影向上挑起,平添了几分妖异之感。他伸手在榻边摸索着,然而那些酒坛早已空了,他一连摇晃了五六个,都没有听到一点剩余的声音,眉头不禁皱起,有些不耐烦地把酒坛扔向大门,翻身重新躺回长榻。
      看似被轻轻扔出的酒坛此刻却像是装了炮弹一般,比那穿破千军万马的穿云箭还快,若真是这样砸向大门,怕是会连同这扇门一起被砸出好远。好巧不巧,一只手推开那扇门,那飞驰而来的酒壶眼看就要正中来人面门,床榻上的人像是有些不舒服,轻咳了几声,时间似是被按下了暂停,不过虚晃之间,酒壶“砰”的一声碎开,哗啦啦落在来人脚边,竟是没有一块碎片误伤。
      “你这是……练成了?”门外的青年略一震惊,很快便冷静下来,绕过那些碎片走进厅中,手上还转着一把画着山水风景的折扇。
      “可能吧。”榻上的人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掌劈向走来的青年。
      “喂喂,你这一掌下去我可是会死的!”青年没想到他会有此一击,手腕一转打开扇子立于面前抵挡,脚下毫不犹豫地退开几步。
      榻上的人见他退开倒也不再追击,干脆利落收了掌,拉好自己散开的衣服,又把松散的头发系紧,才从长榻上下来,打了个响指。立刻有侍女推门进来,奉上刚刚从西域运送过来的新鲜水果,再煮上一壶清茶。
      “祸害遗千年,你可没那么容易死。”刚刚才从榻上起来的人,很快又歪在了窗边,只不过这次是靠在了侍女的大腿上,张嘴吃掉侍女送到嘴边的新鲜葡萄。
      “这个时节哪里来的葡萄?”青年有些好奇,凑到另一边的坐榻上,冲一旁的侍女笑眯眯地张开嘴:“我最爱吃葡萄了,姐姐,也喂我一颗呗~”
      “要吃自己拿。”三颗葡萄像子弹一样射入他嘴中,差点没给他噎死。
      “咳咳……咳咳咳咳……那你怎么不自己吃!”青年拼命咳嗽着,好不容易咽下葡萄,摸着脖子控诉。
      “我付过工钱的。”那人理所当然地又吃了颗侍女喂来的葡萄:“她们服侍我是正当劳动,我们之间签订了合法的劳务契约。想让她们喂你……呵,先付钱。”
      “拜托,你是风满楼的主人诶!是魔道之主诶!不过是要你的侍女喂个葡萄还要另外收费?曜林你自己说,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被称为魔道之主的男人毫不为之所动,吃完了葡萄,又抽了一口侍女手上的烟杆,吐出一缕烟雾:“魔道之主怎么了,钱又不是天下掉的,总之——要享受,先付钱。”
      “得,多少钱,你开口。”青年看着越来越少的葡萄,终于放弃了抵抗。
      曜林手上转着烟杆,歪着头冲身边的侍女笑了笑:“轻鸾,江公子问你,给你多少钱你愿意喂他吃葡萄呀?”
      侍女亦是笑脸盈盈,保持着一定的频率不轻不重为主人捶着肩,看都没看那青年一眼,仿佛整个世界上只有面前这个抽着烟的男人值得她关注:“回少主,多少钱轻鸾都不愿,轻鸾此生只会侍奉少主一人。”
      “哈哈哈哈哈哈”听到这样的回答,曜林笑得前俯后仰,撑头看向坐在对面的江习一脸得意,“江习,听到了吗,这可不是我不让你吃,是轻鸾不愿意喂你,而且是多少钱都不-愿-意哦。”
      “你就笑吧,小心笑岔气,乐极生——!”江习手上的扇子“啪”的一下合上,冲曜林翻了个白眼,不甘心地小声叨叨,然而那个“悲”字还没出口,也不知轻鸾是何时移动如何移动的,下一秒已然从曜林身边贴近他身边,食指抵在他的唇上,面色不悦地摇了摇头。
      “江公子慎言。”
      “轻鸾——”曜林倒是没有在意,冲轻鸾招招手,拍了拍身边的坐榻。“江习一向口上没个遮拦,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是。”轻鸾这才重新回到他身边,温顺地拿起一边的扇子轻轻扇着。
      江习不再奢求有美女姐姐喂食,这时节这地界上,要不是在风满楼,还真吃不到这水灵灵的葡萄,哼,没有人喂的葡萄它也是一样的甜,一样的香!
      “对了,你那功夫是不是练成了?我刚刚进门的时候好像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时间停住了?”终于吃到了梦寐以求的葡萄,江习心情一下变的很好,把玩着手上的扇子。
      “可能吧,反正睡了一觉,醒来感觉几个之前没打通的经脉都通畅了。”曜林躺在轻鸾的腿上,无所谓地打哈欠。
      “哼,别的不说了,光是你这修习天赋就让旁人羡慕不来啊,睡觉都能打通经脉。”
      “多谢夸奖。”
      “你这人也真是奇怪,这种绝世武功换做别人练成了,还指不定高兴成啥样,你怎么一点也不兴奋?”江习是真的觉得奇怪,曜林的修为在这一层已经停留很久没有突破了,现如今有了新的进展,怎么说也当是件喜事,可他看起来完全没有在意。
      “兴奋?为什么?武功而已,想练谁都能练成。”曜林伸了个懒腰,招呼轻鸾给他捏捏腿。
      江习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努力忍住想要揍面前的人一拳的心情:“光是你这句话就足够外面的人恨的牙痒痒了,也不知道你究竟在意什么。”
      “没什么,也就吃喝玩乐,赚钱。哦对了,你葡萄也吃了,付钱吧。”曜林冲他伸出手,比划了一个5的样子。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江习也躺了下来,索性破罐破摔。
      “不过啊,这也算是完成了一件大事吧,你还在愁什么?我一进来就听你在那又是叹气又是摔酒瓶子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他呢?也没在你身边劝劝?”
      不提还好,这刚提一嘴,江习就感觉对面气压都下降了几度,周身一个激灵,竟是被这气息压的动弹不得。轻鸾亦是感到全身的肌肉都收紧了,扇着扇子的手僵在半空中,一滴冷汗从额角滑下。
      好在只是一瞬,曜林就收敛了这骨子外露的气息。他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头发,眉头皱起看着窗外,好一会才又是一声叹气。
      虽然跟曜林认识还不满一年,但作为为数不多的,能多次进出风满楼七层的人,江习知道,这世上有一个人是特殊的。能让面前这位杀人如麻的魔道之主放在心上的,能让他露出这种神情之后还活蹦乱跳的活在世界上的,也只有那个人。
      想到这儿,江习心中竟生出一种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的情绪。
      “怎么,闹别扭了?”
      曜林看着窗外不说话。
      一旁的轻鸾见状走到江习身边,压低声音解释道:“江公子不知,前阵儿小徐公子跟少主起了争执,这会儿已经几天没说话了,我劝江公子还是不要多问,少主的脾气您也知道,惹得他不高兴了咱们谁也担不住。”
      轻鸾这话倒是实在,曜林大部分时候看着脾气还挺好,主要也是因为他没什么事真的放在心上,可碰上那位小徐公子的事就不一样,要真是惹他生气了,他非得闹得天翻地覆不可。
      “轻鸾,你今天话很多。”
      一直盯着窗外只留给江习一个背影的人此刻动了动,有些不开心地瞪了轻鸾一眼,但却并没有释放出刚才那种压得人无法动弹的气息。
      这家伙,明明就很想说嘛,还非憋着拉不下这个面子!
      江习忍住想吐槽的心,走到曜林身边坐下,端起煮好的清茶喝了一口。
      “他想离开第一居。”过了好一会,曜林才闷闷地开口了。
      江习对这个内容一点也不惊讶:“那就让他出去看看啊,你不可能永远把他关在你的领地里吧?”
      “有什么不可能的。”
      “你不是吧?他今年也十五了吧,你想想你十五的时候,怕是都已经接管整个魔道了吧?现在一直把他养在你的势力范围内算什么?”
      “这种为人父母的心情你才不会明白。”
      “为人父母?”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你拉倒吧,我可从没听过谁家的师父会把弟子关在师门里,不让他出去历练的。”
      “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我劝你还是冷静下来想想吧,像你这么一直关下去,哪天真把人逼跑了你就哭去吧!”
      江习甩下这么一句后果断地转身就走。曜林看似洒脱,可唯独这种时候,什么也听不进,跟头蛮牛一样认死理,拉也拉不回来。
      江习走后,曜林依旧坐在窗边不言不语。
      他感觉自己现在有点惆怅,人人都说他对徐正心管束过多,这么多年了一直把人拘在第一楼里,从不让他出去,是个人都得有脾气。徐正心性子冷淡,话也不多,虽然面上看不出个好坏,但心里难免会不服,倒不如让他出去历练历练,做点这个年纪的少年人该做的事。
      他们不明白。
      自打他第一眼见到徐正心,他就知道,徐正心对他来说是特别的。具体怎么个特别法儿他也说不上来,但就是不一样。曜林一看到他就觉得心里痒痒的,像是用什么毛絮絮的东西在挠一般,只有他在眼前,自己这颗心才能安定的下来。
      徐正心是他一个人的宝贝,别说是放他出去历练了,别人多看一眼他心里都觉得膈应。只要能随时看着到他,就是一直关着又如何,从他把徐正心捡回来那天起,他心里的想法就没有变过。
      徐正心是他的东西,这辈子都是。
      至于徐正心是怎么想的?曜林不在乎。
      但……要是真把人逼跑了怎么办……江习的话也不无道理。或许是该去跟他谈谈,自从前两天跟徐正心发生争执后两人就再没说过话,这会儿还真有点想他了。可看到他之后该说什么呢,之前把话说的那么重,现在还真不太好下台……
      曜林正想着,厅外有人敲门,轻鸾开门听了几句,便让那人退下了。
      “少主,三楼触发警报,怕是玉娘那边出了什么状况,属下这就去看看。”
      “等等。”
      “少主还有什么吩咐?”
      “我去吧。”
      “不过一条杂鱼罢了,不必劳烦少主!”
      “轻鸾,我刚刚想到一个主意,你别插手,搞砸了我的计划你就给我滚回十一部待着,再也别出现在风满楼。”
      “是,轻鸾不敢。”
      见轻鸾退到一边,曜林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向风满楼三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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