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早恋》其言叙

25、24 山茶

　　在梁韩的引荐下，安轶顺利认识了几位相关企业的负责人，几乎每位都展示了极大的兴趣，虽然合作还远远没有眉目，但是安轶单单因为一个好的开端，心里已经十分愉悦了。
　　她和最后一名负责人洽谈结束之后，便折身寻找梁韩。会场很大，她巡视了一圈也没能看到自己熟悉的身影。
　　“宁澜？你在找什么人？”
　　身后有人出声问询，安轶听到回过头来。

　　于是宁琛就看到那个曼妙纤细的背影转过身来，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子，着一袭颜色介于浅蓝淡紫之间的华丽纱裙，朦胧的勾勒出她弱不禁风的体态。露出光洁白皙的脖颈和锁骨，半藏若隐若现薄而窄的腰身。容貌不是十分妍丽，却清雅柔和，似熏熏暖风下的透明玻璃缸里，浮着的一朵新采的半开白色山茶花。她的表情显然是有些意外，白玉耳垂上沉重的坠子随着这个动作晃悠悠的擦过她的脸颊，酒店巨大水晶吊灯的光折射到耳坠的蓝钻上，让他想起来幼时度假从酒店观景窗眺望远方海景，夕阳和晚霞映在海面起起伏伏的波浪上，碎金流火。

　　“这位先生……对不起，您可能是认错人了。”她客气的回答。
　　“小姐，实在是抱歉，以为是舍妹。您和她……二人背影很是相似。所以一时唐突，望见谅。”宁琛收敛了心神，向她解释着缘故。
　　“您不必向我道歉。”她勾起嘴角淡淡一笑，“我也有时常会有这种小小的失误。”
　　“请问这位小姐……”话还没说完，一阵震动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对话。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安轶走远两步，接通了电话。“梁韩？你现在在哪里呢？”“刚刚和之前的委托人聊了两句，现在在酒店后院吹风醒酒，你忙完了吗？”“嗯，结束了。我有些头痛，也想吹吹风，一会儿过去找你。”“不着急，慢慢来。我就在这里等你，今天天气不错，可以一起看看星星。”安轶笑着说，“好，那待会儿我们一起看星星。”

　　她回去向宁琛告辞，“先生，我要先走一步了。祝您今晚一切愉快。”
　　“等等！请留步，”宁琛很怕她就这么走掉，挽留的话脱口而出，“敢问小姐芳名？”
　　“哦？原来忘了自我介绍，S大老师，安轶。”她大大方方地伸出纤纤素手来，宁琛目光上移便是皓腕凝霜雪。
　　“H集团，宁琛。安老师，今晚很高兴认识您。”他回握住那只手。
　　那只手很凉，冰凉到让人记忆深刻。

　　安轶刚一走到后院，就有人把外套披在了她身上，趁机从背后抱住了她。她头都不回就知道是谁，“梁韩，公共场合很多人会看到，不要这样。”她挣扎着想要逃出来，梁韩却不肯放手。“这个时间点没有人会在这里经过，况且，”他说到这里慢悠悠地从背后转到了安轶的面前。“抱着自己的女朋友，是什么伤天害理伤风败俗的举止吗？”
　　“梁律师，这里的人虽然不认识我这种无名之辈，可基本都认识您啊，请顾及一下个人形象。”安轶说不过他，于是决定采用迂回战术。
　　“让他们知道梁律师有个漂亮的女朋友有什么不好的？”他牵着她的手，走向一处凉亭。“手怎么又还是冰，现在还冷吗？”梁韩给她裹紧了自己的外套，捧着她的手哈气揉搓。“现在不冷了，大夏天的用不着哈气，太夸张了。室内冷气开的足而已，在室外呆一会就没事了。”

　　“那么，言归正传。安老板，你的项目谈得怎么样？”他一边给她暖手一边问道，“只是一个浅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一切都得看过产品之后才能定音。不过即使是这样，我也觉得还算是不错。可能是没有和企业谈过的经历吧，以后产品化做的多了或许就能掌握好其中的这个度了。”
　　“不要过于自谦，有时候会变成妄自菲薄。”他笑着说。“盗用你专利的人都获利无数了，怎么反倒了你这个真正的主人面前变得这么没有自信了。你一定可以的。”
　　她经他一番鼓励觉得心里更加有底了。“嗯，你说的也对，事情的逻辑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我还等着以后让安老板提携呢。”
　　她斜睨着他，“大律师能不能别取笑我了？这好像是你的日常乐趣之一呀？”
　　“哪里有，我在说真心话。要是这几位里面有成功签约的，你有没有考虑要怎么报答我？嗯？”他似乎很想知道问题的答案，又低头凑近了她几分。
　　“我早就想好了，不过现在不能告诉你，说出来就没有意思了，平淡的生活偶尔也要自己埋下一些小惊喜才会更加多姿多彩。”她说完转过头去，探身出亭外，朝天上看去。

　　“你不是说要带我看星星？这里灯光这么强烈，哪来的星星？”“骗你的，想让你快点出来见我，又不好意思直接催促，随便找了个借口。”他直截了当地说。
　　安轶没想到他这么坦荡荡，反而哑然失笑。“这种小事不用骗我也可以，我之前已经在会场里找了你半天了。无论你想不想急着见我，我都会来找你的。”
　　“而且，我也不懂天文星座的相关知识，也没兴趣去了解，但是你说要看，我就愿意陪你看。”她耐心地告诉他，他不必这么小心。在她的心底，有一处完全可以容纳他的空房子，现在他搬进来了，自然可以把自己当做房子的主人。

　　梁韩久久没有开口，沉默将时间拉长，每一秒似乎都是粘滞的石蜡，只等着温度升高才能顺利从烛台流下。
　　“你知道你刚刚说的每一句都像是精心写下的情话吗？虽然我知道你说的都是单纯的肺腑之言。”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里面装着他的影子，纯净又坚定。“安老师，你认真到我都觉得自己过于轻浮了。”

　　他有些动容，转过头，不敢看她。“我……”安轶不等他把话说完，就踮起脚尖轻快地贴上了他的嘴角。

　　“我喜欢你，梁韩。”她一字一句地说，“不知道是不是我某些行为举止让你觉得我有些疏离，甚至连见面这种小事都需要找借口。可能是我们之间一直都是你主导，而我丢落了一个确认的答复，现在我很正式地告诉你我的心意，希望你能知道。”

　　“我现在知道了，以后不再那样了。”梁韩用力拥住了她，心里的感觉难以名状，感动和喜悦还有莫名的伤感混在一起，让他说不出多余的话来。
　　“我还想说，梁韩，我在二十六年的人生中都没有谈过一段真正的恋爱。所以我会非常认真地学习怎么和你交往，即使以后我们不会善终，希望老了双方回想起来这段感情，也不要有恶劣的故事。”她被他抱在怀里，还是执着地看着他的眼睛。“所以，请千万，千万，不要随意地对待我。”
　　她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把头埋在了他的怀里，好像把心里的怯懦和不安全都捧出来展示给他了，又生怕他打碎，只好选择躲避起来，假装看不到。

　　他沉吟良久，思忖着该如何开口，“谢谢你告诉我，现在我都知道了，安安不用害怕，我会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更加认真地对你，嗯？”他拍着她的肩膀，轻轻地对她说。

　　断了线的风筝总会有他归属的地方，有可能是一棵枝繁叶茂的桃树，也有可能是一湾清清浅浅的池塘。
　　在遇到桃树之前，风筝原本也是以为自己的宿命就是自由无羁，飘荡于空。未曾想过，选择伫留的那一个瞬间，便写下了以后无数的篇章。

　　“安轶，我想回家了。”
　　“我也是，有些困了。”她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在他怀里舒舒服服地窝着。
　　“今晚睡我家吧。”他征求着她的意见。
　　“好。但是先说好不许抢我被子，不许整夜抱人，不许压我头发。”她想起自己那夜的经历就委屈地撅起了嘴。
　　“嗯，我以后把你的要求罗列出来打成合同，我们都签字画押，贴在床头。违反合同条款的，可以提起诉讼。”
　　她被他逗的不由捧腹大笑，“不愧是梁律师，法律意识果然很强，我觉得该意见可以采纳。”
　　梁韩看着她的笑靥心情大好，在她嘴上狠狠地亲了一下，发出来清脆的声音。

　　“走，我们回家。”

　　夜色无边，晚风和煦，两个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灯火阑珊处，像所有故事的开端一样，他们的开始也是没有那么多的忧愁与烦恼，一切都美好地让人舍不得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