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其言叙

20、19 消弭

　　安轶眼睛瞪得像铜铃，显然是不能理解目前的状况。梁韩在她的唇瓣上浅尝辄止，如蝴蝶落到花蕊上一样轻轻亲了亲她的脸颊，用自己的鼻子蹭蹭她的鼻尖，“别生气了，都是我的错，安安不哭了好吗？嗯？”她因为刚刚的吻有些过呼吸，抽抽搭搭地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来。梁韩见她不回复又把唇覆了上去，这一吻极是温柔，仿佛把三十七天以来所有的思念都燃烧殆尽化成唇齿间的温存，他轻轻吸吮着她的下唇逗弄着她打开齿关。还是和安轶记忆中一样，很甜，像在吃果冻，可是她这会意识到了自己被轻薄的羞赧，再也没了回吻的心情，狠狠的咬了梁韩一口。
　　梁韩吃痛之下松开了她，安轶用手背抹了抹嘴唇，想去除干净他残留下的的气息。她从耳朵到了脖颈都染上了浅浅的红色，可是却粉面含怒，面带愠色对梁韩说：“你发什么疯呢？”说完立刻关上车窗，扬长而去，徒留梁韩一个人在原地站着，他苦笑一声扯动了嘴角，发现嘴唇生疼，拿手一擦，原来是流血了。
　　梁韩折身上楼，心里却算着她什么时候把手机送回来。虽然把手机扔到她车上是为了换她再来一次，但是很可能她还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其他交流了。好在他有足够的把握安轶会踩进这个圈，现在看来，已经是赌赢了，并且可能有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安轶一路加着油门往回走，路上反而不委屈了，取之而代的是无尽的羞愤。对，是羞愤，又害羞又愤怒。梁韩真是个搞不懂的人，他看她被调戏的样子一定很快乐吧，为什么精英如他还没有脱离这种低级趣味？她越想越气，觉得自己的个人尊严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把她当成什么人了，亲了还亲，还亲？她不敢细想刚刚的画面，他吻技确实好——算了，没有对比体系她也不能评价他吻技如何。总之第一次确实把她又推到他的深海里迷的七荤八素了，还好第二次吻上去的时候理智回家了。她好像咬他的时候尝到了一丝丝铁锈的味道……该不会是太用力咬出血了吧，不对，这种轻薄浪子出血也是罪有应得！对，罪有应得，安轶你不要再想了！她心里默念着“平心静气”告诫着自己不许再想了，好好开车——偏偏这个时候手机响起来了，不是自己的手机铃声？她把车停到路边，从副驾驶的座位下掏出来一个手机，是梁韩的，屏幕闪烁着“Venesa Park”。她接通电话，试着用英文说了个“您好？”果然对方用英文回复她，“这里是Venesa Park，请梁韩接一下电话，T公司法务部希望我们能再次确认一下合同个别条款中的细节。”“我很抱歉……梁韩现在不能接您的电话，请二十……哦不，十五分钟之后再打过来。”她硬着头皮道歉，同为工作狂耽误了别人的工作真是如坐针毡。“你是……机场穿红裙子的那位？梁韩的女孩？我是Venesa，他的同事和校友，当然你也可以叫我的韩国名字Jiwon。”安轶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的变成了“梁韩的女孩”，但是目前这个不是重点。“是的，是我。很高兴见到你，很抱歉今天没能和你在机场打招呼……”“不用客气，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梁很想念你，这两天多陪陪他吧。至于工作内容让他注意查收邮件就可以了，不打扰你们了。好好享受二人时光！”安轶满头黑线不知道回复什么，最后只说了句，“谢谢。”对方终于给了她自由，挂断了电话。

　　手机通话界面自动关闭，锁屏画面出现。安轶看着那张图，仿佛被人施了魔法，定在了那里，无法呼吸。
　　——那是走在去薰衣草田的路上的她，扎着两个麻花辫带着草帽穿着紫色连衣裙垂眸专心走路，并没有意识到有人已经把她放进了自己的画面。风吹着她的发梢，她的表情恬淡自然，午后的自然光是天底下最好的打光师，给整张照片镀上了一层金黄清透的滤镜。整个画面都在吐露着掌镜者的心意，他镜头下的每一处景色都为了中心的女孩儿服务，一定是动了心，才能拍出明明是新事却泛着回忆味道的画面。
　　屏幕暗下去，她又重新点开看那个锁屏。
　　真的是自己。

　　她十五分钟后准时到达梁韩家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门。“请稍等。”他的声音远远的传开。大概三五分钟后他打开了门——他趿着拖鞋，穿着浴袍，发梢还在滴水，整个人冒着湿漉漉的水汽，显然是刚从浴室出来。“你的手机，确实落在我车上了。对不起。还有刚才刚刚有一位叫薇妮莎朴的女士给你打电话了，是工作上的事情。”她低着头，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没关系，这不是还回来了嘛。还有她的邮件我也收到了，一会儿就处理。”他侧开身让出空当，“要进来吗？我有些东西要给你。”

　　她跟着他进了屋子，被请到沙发上喝水。他走进卧室关上门，出来之后已经换好了家居服，手上提了个纸袋。这时她才注意到他的下唇果然被自己咬破了，一个小小的月牙伤口，并且因为水汽的蒸腾已经开始泛白。安轶为自己下嘴太重懊悔不已，可是又尴尬的无法道歉。

　　他递给她袋子，里面有很多东西。“看看喜不喜欢，有的是在商场里买的，有的是在免税店买的，反正，觉得适合你的都买了。你要是不喜欢送人或者丢掉都可以，我不介意。”她打开袋子，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盒子，护肤品，香水，还有不知道装的什么的奢侈品小礼盒……“这太贵重了……”“没多少钱，每样和你送我的领带夹比起来都差不了多少。”他自顾自的伸手打开那个小礼盒，是一个意大利的老品牌，上面有标志性的红绿色丝带。“这是我在纽约第一次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买的，那时候我正在买自己的皮带，在同一家店看到了，那一瞬间就觉得它必须是你的。你还记得吗？那通电话？”她记得，她说了什么都不要，可是梁韩还是不听话的买了一堆。“你说你会等我回家，我从来没有一次出差会像这次一样这么想家，好不容易回了家，你又要把我推开。”他展开那一卷丝绸，是一条漂亮的桑蚕丝印花窄丝巾，象牙白底色上面散落着蓝紫色的各种花卉，鸢尾花，蓝铃花，还有……薰衣草。“对不起，嘴唇还疼吗？”她听着他的自白，内疚的心开始抽疼。“不疼了，你不生气的话就一点也不疼了。如果还生气，就再咬一次吧。”

　　他拉着她的手腕走到卧室的穿衣镜前，“我还让店员教我怎么带这个好看，我问她想要给我的女孩戴在头发上，要怎么打结才最漂亮。”

　　他拢起她浓密乌黑的长发，以手代梳动作温和地把她的头发理顺，然后低头把丝巾一圈一圈缠绕上去，边缠边说。“好在这个和打领带有异曲同工之妙，什么交叉结，温莎结的，刚穿正装那会儿可是给我整的头痛。”他拉了一下丝巾两端，确认系紧了，把她转过去面对着镜子。“你看，我这个蝴蝶结打的怎么样？”他向后退了一步，留她自己在镜子前。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身红裙配着象牙白底色的发带蓝紫色的印花点缀其中，脸色发烫，眼角水光盈盈。“对不起。”她突然又轻轻地道歉。“我很喜欢，谢谢。”她对着镜子里梁韩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说道。

　　他喉结动了动，问：“我能抱抱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