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对你动心[校园]》莫紫颜

2、心动+2

　　宁瑶疑惑了一声，对上初铮的目光，很快又错开。

　　留意到被谭炜握住的手，她立刻如同触电般地缩了回来，故作镇定地抬手撩了下垂到脸侧的几缕发丝，将它们别到耳后。

　　她的动作很快，但还是被初铮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

　　“怎么没去参加班会？”初铮眉眼微垂，看着连看他一眼都不敢的女孩，语气出乎意料地寡淡，“今天是第一次班会。”

　　宁瑶心虚到无话可说，默默把头埋了下去。

　　余光中，她看着初铮就着隔壁桌和一同的朋友面对面而坐。

　　他没再看向她这边，似乎问出那句话的时候就没指望过她的回答。

　　宁瑶开始有点后悔，舔了舔唇，壮着胆子朝初铮那边偷瞄了一眼，看他拿起筷子就往碗里的米饭上夹着菜，对于刚才的事情似乎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从宁瑶的方向看，他的额角噙着汗水，墨黑色的碎发松松垮垮地贴在额前，眼睫微微下垂，隐藏着充满魅惑的双眸。高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让整个侧脸轮廓恰到好处。

　　纯白的t恤套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宽松，再加上坐姿有点随意，整个人看上去有点疲惫。

　　尽管如此，在和对面人说话时，双眸中依旧泛着细碎柔和的光，嘴角挑着笑意，时不时地弯起唇角配合地笑了笑。

　　看到初铮没想着追问自己的事情，本该庆幸的窃喜没有分毫，宁瑶反而忍不住在心底叹息一声。

　　“怎么样怎么样，到底帮不帮？”谭炜继续刚才的话题。

　　“……”

　　“咱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也想帮你，可是……”宁瑶压低了声音。

　　“你不帮我的话，我可就死定了……”

　　“可我真没有那么多钱。”

　　仅仅一条过道之隔的初铮很清楚地听见二人的谈话。

　　听到这话的初铮下意识顿住了手里的动作，视线一横，简单朝那瞟了一眼。

　　男生一窝鸡窝头十分醒目，掩藏在袖子之下手臂上的刺青若隐若现。

　　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学生。

　　想到这里，初铮眉心蹙了蹙，很快又舒展开，把视线收了回来，若无其事地调整了一下坐的方向，随意地往碗里夹了点菜。

　　“这花菜还不错，是吧？”坐在对面的沈励说话间就把筷子伸到了初铮这边，迅速地夹了几个花菜到自己碗里。

　　“还行。”初铮随便应了声，目光时不时地朝旁边瞥去。

　　“那些人说了，如果拿不出钱来，明天要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你又搞什么鬼？”

　　“你就别问那么多了，把钱借我就成。”

　　“两千块，你以为是两块钱？”

　　听到这里，初铮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筷子放下，两手顺势叠放在桌上，偏过头看向宁瑶那边。

　　“怎么了？”突如其来这一下让沈励只感到莫名其妙，连忙嚼了几下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去，顺着初铮的目光看过去。

　　突然被两人这么盯着的谭炜说不出话来，顿时哑了。

　　初铮轻靠在椅背上，声音有点慵懒地开口：“同学，你哪个学院的？”

　　“关你什么事？”谭炜没好气回着。

　　初铮眉宇轻蹙，转而将视线看向宁瑶：“你男朋友？”

　　“啊？”宁瑶一惊，害怕被误会，连忙摇头，“不是，他才不是我男朋友……”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只见初铮再看向谭炜，二人就这样隔着一个过道对峙着。

　　“要借钱？”初铮问了一句，目光并不怎么友善。

　　“你谁啊你，关你什么事？”

　　初铮偏头看了眼宁瑶，又看向谭炜，泰然道：“我是她的班助，她是我小班的学生，我当然能管。”

　　宁瑶知道，“小班”是班助对自己所管理的班级的称呼，也难怪初铮会有这样的表现。

　　她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初铮。

　　初铮才说完，谭炜就立刻怼了一句：“你住海边吗？管那么宽？”

　　“我要保证她不会被人骗。”仅存的最后一丝友善的笑意也从初铮的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冷漠的眼神。

　　谭炜不乐意了：“你说谁骗子呢？我是她同学！”他手指了指宁瑶，加重语气强调着。

　　“这么说，你也是市一中的？”

　　谭炜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关你什么事啊？”

　　“是同学，不是提款机吧？”

　　“……”

　　“开口就要两千？宁瑶同学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

　　谭炜忍不下去了，拍案而起：“你怎么这么烦？大男人罗里吧嗦的。”

　　“谭炜……”宁瑶喝制住他，一个劲儿地给他使眼色。

　　“宁瑶，你自己说，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这点忙你都不帮吗？”

　　宁瑶的目光在初铮和谭炜之间来回打转，最后只能无奈道：“不是我不想帮你，我身上也没多少钱。”

　　“你……”谭炜差点被气晕过去，“咱俩认识这么久了，这点忙都不帮我？见死不救啊！那群人不会放过我的。”

　　“那群人，”初铮意外地有点好奇，一掀眼睑，瞟了下谭炜，“是哪群人？”

　　“跟你说你知道吗？”谭炜依旧没什么好气。

　　“不说？”初铮轻哼一声，无所谓的样子，“那就算了。本来看在校友的份上，还想帮帮你的。”

　　一听这话，谭炜立刻换了态度，眉开眼笑：“真的？你能有办法？你知道吗，就那群在一中门口的小混混，成天欺负人……”

　　宁瑶留意到这话才说完，初铮脸色冷沉了三分，仿佛被触及到心事。

　　她有点好奇，不知道谭炜的话究竟哪里戳到了初铮的心上。

　　这种阴霾很快就从初铮的脸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你还别说，我真有办法。”

　　“什么办法？”谭炜立刻笑脸盈盈。

　　“保密。”初铮卖起关子，对着谭炜勾了勾手指。

　　谭炜立刻屁颠屁颠地到了初铮跟前，欠着身子，笑嘻嘻问了句：“什么事？”

　　嘴角含着不知其意的笑，初铮顺势勾上他的脖子，把他拉到和坐着的自己等高的位置，刻意压了声线，在他耳边道：“男人的事情，自己解决，去烦一个女孩子算什么意思？”

　　谭炜尴尬地扯动嘴角，整个人都不好了。

　　“以后，不要再为这种事来找宁瑶。”初铮的话根本没有征求意见的意思，含笑的双眸中尽是不容置疑的意味。

　　谭炜哪敢说什么，只能讪讪地应了声。

　　在一边的宁瑶眼睁睁看着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人此刻交谈融洽，最后还敲定了明天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心里更是充满疑惑。

　　二人谈妥后，初铮收拾好碗筷，端着盘子和朋友一起离开。

　　满是困惑的宁瑶想要问个清楚，可是没有勇气追上去。

　　从刚才初铮和谭炜的谈话来看，他是打算帮谭炜解决？

　　以他们两人的关系，初铮没必要这么做……

　　宁瑶不明白初铮到底在想什么。

　　从她认识初铮以来，就知道他是学校里出了名的模范生，是任何一个老师提到都要忍不住夸赞一番的人。

　　他能有什么办法帮助谭炜解决小混混的事情？

　　宁瑶一把拦下了准备离开的谭炜，想要从他这里打听。

　　谭炜向来心直口快，藏不住秘密，这点宁瑶是很清楚的。

　　可这回的谭炜意外地三缄其口，犹犹豫豫地躲闪，张着嘴结结巴巴了好久，才用了一句“我们男子汉的事情，女人家家的不要管”来搪塞。

　　宁瑶：“……”那你还来找我？

　　*

　　晚上，K大体育场。

　　被初铮硬生生从图书馆里叫出来的刘益一进入体育场就锁定了他的身影。

　　体育场的灯光并不强，初铮坐在双杠上，正好在逆着灯光的位置，刘益只能大概看到一个身形。

　　一如往常，初铮坐在其中一根上，一条腿屈着蹬在另一根杠上，坐姿很随意，并没有留意到他的靠近。

　　走近了看，刘益才知道他在打电话。

　　“这么重要的日子都不回来？”

　　“你们不回来，我就一个人去。”

　　“……”

　　初铮的话语冰冷到极点，对陌生人说话也没见过他这样。

　　能让这家伙用这种语气说话的，也只有他的家人了。

　　刘益双手抱臂站在双杠下，没有出声，半身倚靠着柱子，静待初铮打完电话。

　　这不是他第一次听见初铮用这样的语气打电话了。

　　就这语气，哪里是和家人说话的态度？

　　刘益好奇，可是没敢问。

　　这家伙平日里脾气还行，但就是不让别人过问他家里的事情。

　　“来了？”挂断电话的初铮注意到下面的刘益，目光瞬间柔和了许多，抬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笑道，“上来坐。”

　　初铮没怎么用力，双杠依旧发出了沉闷的“砰砰”两声。

　　刘益摆摆手，言归正传：“听说你明天叫上我和沈励一块回一中，要干什么？你应该不会突发奇想怀念高中生活，想找机会回去重温一下那段难忘的日子吧？”

　　回想起在K市一中的三年，刘益就不禁瑟瑟发抖。

　　“你想都不要想，爸爸我忙得要死。快结项了，我要写结项报告。我手头上还欠了还几分思想汇报没交。还有啊，学生会的会议材料我还没整理完……一堆事情等着我去做，哪有时间跟你瞎胡闹……”

　　初铮偏过头默默垂下，听着听着无奈地掏了掏耳朵。

　　待刘益把话说完，初铮才重新看向他，一个纵身从双杠上跃下，稳稳落地后就朝刘益走去，很自然地勾上刘益的肩，连带着他就往体育场外走。

　　“就是想找你帮个忙。”

　　看初铮和打电话时判若两人，刘益也不客气：“什么忙？我很忙的好吗？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闲，没事还去当什么班助，给大一新生当保姆。”

　　“这叫助人为乐。”

　　“唬谁呢？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清楚？你肯定是想要借这个机会勾搭大一小学妹。我真应该在学校表白墙上发一则通稿，告诉新生，防火防盗防学长！”

　　“……”初铮略显无奈，松开手停下脚步，“就是找你演一场戏，不耽误您老人家日理万机。”

　　“演戏？演什么戏？我又不会演戏。”刘益道，“你以为谁都跟你和沈励一样，那么戏精？”

　　“……”初铮长舒一口气，“怎么会，这个角色很适合你。”

　　“什么意思？”

　　“耍流氓，耍无赖。”

　　“……”刘益感觉自己被内涵到了，脸立刻拉了下来。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二人经过女生们居住的刺桐苑。

　　昏暗的路灯下，一抹倩影在路边徘徊。女孩的一头浓密柔顺的长发垂至肩头，一边别在耳后，一边自然地下垂到脸颊旁。

　　眼看初铮停下脚步，刘益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最终视线同样落在路边的女孩身上。

　　十分学生的打扮，看上去就是新生。

　　女孩垂首看地面，在路边来回走动，那样子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与周遭显得格格不入。

　　回过神来，刘益再瞅了眼初铮的目光。

　　下一秒，刘益抬起手对着他的嘴就是一抹，嘴上嫌弃道：“口水擦擦！禽兽！”

　　说完，刘益佯把手背就着初铮的t恤就是一擦。

　　“想什么呢？”初铮回过神来，“她是我小班的学生。”

　　刘益立刻明白过来：“兔子都不吃窝边草，你连窝边草都不放过！说你禽兽都是夸你了。”

　　“行行行，你先回去，晚点再跟你解释。”初铮把刘益往前推，打发着他离开，自己却朝对面走去。

　　宁瑶自始至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注意到身后一步步靠近的初铮，直到在她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一句“你在这里干什么”成功地让宁瑶反应过来，浑身一凛，猛地抬起头。

　　宁瑶还没来得及转过身，初铮就已经从后面走到了她的面前。

　　“在干什么？”初铮重复问。

　　“额……”宁瑶仅仅看了他一眼，又将视线垂下，声音低低的，“找东西。”

　　初铮继续问：“找什么东西？”

　　“就是……”这样的距离让宁瑶浑身难受，她屏住呼吸，能感受到自己的心怦怦直跳，话哽在喉咙里许久，才缓缓启齿，“学生卡掉了……”

　　丢人，真的太丢人了……

　　烦躁，焦虑一时间全部涌上心头，宁瑶有种想要掉头就走的冲动。

　　“才到手几天就丢了？太不小心了。”初铮语气平淡。

　　宁瑶垂眸，含着下唇，绕过初铮，不回应，也不理他。

　　对，她就是这么不小心。

　　以前就是这样的，他不是很清楚的吗……

　　看着宁瑶不搭理自己，初铮叹了口气：“不理我？那我走了？”

　　宁瑶忍住，没回应。

　　走吧走吧，你走了我还不会这么不自在。宁瑶心道。

　　不一会儿，宁瑶果真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逐渐远离自己。

　　很奇怪，一种失落感却逐渐靠近。

　　走了也好，宁瑶反复安慰着自己。

　　初铮并没有走远，走了十几米，初铮便便驻足转过身。

　　还是那么倔。

　　宁瑶依旧在一点一点朝前走，灯光下颀长的声音倒映在路面。

　　她缓缓抬起头，视线一点点上移，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直视他。

　　初铮盯着宁瑶看了几秒：“都这个点了，一个人要找到什么时候？”

　　宁瑶：“……”

　　“还是我帮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