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鹿子

3、庄衫浅

　　“乖乖，今天有雨，记得拿把伞啊。”
　　妈妈在阳台和一堆衣服作斗争，我抬起脚提上鞋子，拿了把伞就匆匆出门了。
　　今天的风似乎着急了些，衣服角被吹起，我按了按帽子，来到学校。
　　“今天好像有雨。”
　　庄衫浅站在我旁边整理着衣服，我伸手拿过手表带上，看了看天空上已经堆积起来的黑色云彩，
　　“有雨不是更好吗，下下来了就不用训了，下不下来也不会热了。”
　　我们站在操场上，因为阴天也许下雨就不用训练这件事情一直吸引着我们，导致当天的训练很不成样子。
　　“就这么不想训练是吧，那全体蹲下，我不说起立不能起来。”
　　教官生气了，我们蹲在那里，过了一小会儿，天彻底阴暗下来，雨点开始打下来，其他班级开始组织撤离，只有我们还蹲在那里，其他教官催促我们起来回去，我们蹲在那里，没有一个人敢动。
　　雨越下越打，打湿了头发和衣服，教官最终没让我们继续淋着，让我们抓紧跑回去。
　　“浅浅，你先回去开门，”
　　我把钥匙给庄衫浅，然后作为班长要在最后面组织所有人离开，当我最后一个离开的时候，我抬头，透过雨幕，我看了站在雨幕中，全身湿透的肖牧。
　　她就这么看着我，雨水打的我们都睁不开眼睛，但她站在那里，等我处理好一起。
　　我跑向她，她拉起我的手，教室离操场很远，我们握紧了手，就这么向前跑。
　　“这么大的雨，干嘛还等我啊。”
　　“因为你组织了所有人离开，自己最后一个离开，所以我想等你。”
　　我们在雨中说着。
　　我们两个人跑在雨里，手牵着手，不管的谁跑不动也没有撒开紧握的手。
　　毫无疑问，我们两个人是最后到教室的，跑到教室的时候，我弯下腰来喘息，她站在我旁边，气息也不稳的说，
　　“走吧，进去吧。”
　　我点点头，两个人走进去，当到了她位置我们分开的时候，我们才反应过来，我们的手还握在一起。
　　我坐下来，抬起头就能看见坐在我斜前方的她，衣服头发都湿透了，顺着边角往下淅淅沥沥的滴着水。她把头发散开，湿湿的粘在身上。
　　我摘下帽子，班主任喊我和庄衫浅出去。我路过她的座位，她低头写着题目，完全没有看我一眼。
　　实话实说来讲，也许是失望的。
　　班主任找我们了解了军训时的情况，然后他决定找晚自习的时候来加练，庄衫浅抬头看了我一眼，我低着头，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
　　晚自习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刚刚下过雨的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感觉，旁边的草地上散发着湿润的泥土和青草的味道，我偷偷的看向肖牧，她站的笔直，目视前方，和随随意意，有空就在偷懒的我不一样，她会极为认真的完成所有的任务。
　　我靠在她边上，也许刚刚的时候她回过了家，身上有着一种淡淡的花香，很熟悉，但我说不出来是什么花了。
　　我悄悄向她的方向靠近，告诉自己，我只是想知道这是什么味道。
　　是的，仅此而已。

　　军训结束了，在一个周五的下午，我们送别了教官，这些严肃了一个星期的大男孩们在离开的时候笑着对我们挥挥手，眼睛里亮晶晶的。
　　我们也有不舍，大部分人站在原地，放学了也没有离开，看着那辆带着我们开学第一个星期就与我们建立了坚固友谊的人们离开的车渐渐驶离这所学校，我们第一次感叹时间过得真快。
　　军训结束了就意味着正式开学准备上课了。
　　“额，那个，大家停一下，我说一下，因为这个位置是大家开学的时候随便坐的，所以呢，今天晚自习我们换一下位置，就按身高排。”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说，说完就离开了，所有人又在一瞬间埋头题海。
　　刚开学的不久，老师的进度却很快，简单的点一带而过，也没有留什么时间去消化新东西，就飞快的继续了。
　　我焦头烂额的跟着进度去追赶，可收效甚微，我看着空白一片的卷子发呆，回过神来时发现所有人都在埋头做题，没有一个人发现我低落的情绪，教室里安静的只有纸笔碰撞发出的声音，我安慰自己说大家现在还不熟而已。
　　我冷静了一下，已经开学一个多星期了，我又何必在这自欺欺人呢，只是……我有些烦躁的揉揉头发，我第一次觉得，以前乱哄哄的教室很好。
　　我趴在桌子上，第一次选择自暴自弃。
　　“所有人出去排一下队，我们开始排座位了。”
　　我站在女生的队尾位置，和后面的男生们打着玩笑，嘻嘻哈哈的，偶尔有几个女生瞥向我，然后轻声和同伴说这什么，我不在意，继续和他们闹着。
　　座位排完了，庄衫浅和我隔了一个过道，坐在那里，我们俩聊着天，突然有人抱着书站在我的面前，我抬起头，是肖牧。
　　　“唉！肖牧你做我旁边啊。”
　　她点点头，我赶紧起来让她进去，庄衫浅看了一眼她问，
　　“那天下雨和你一起回来的那个女生？”
　　我点点头，
　　“不过性子好像很冷啊，怎么办，不好相处啊。”
　　我转头看了一眼正在收拾东西的肖牧，走到庄衫浅面前，坐在了她桌子边上，
　　“是啊，之前她坐我斜前面，我看她穿个八分裤运动鞋，也不和别人聊天，只是自己在那学习。很高冷的样子。”
　　庄衫浅看着我，打趣说，
　　“唉，你要加油哦，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善解人意。”
　　她一副自恋的样子，我笑了一下翻给她一个白眼，
　　“是你太随意吧。”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我太伤心了。”
　　她装作一副伤心的样子，我笑着拿书打了她脑袋一下，
　　“你别打我头，万一我脑子里有什么毛病，你一不小心再给我干医院去。”
　　“去去去，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
　　我们俩闹着，笑着，她站起来我们闹着，笑着，恍惚觉得我看向了肖牧的方向，她好像也在看我，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我觉得，我们好像对视了。
　　她的眼睛很好看，我一下没反应过来，被庄衫浅拿书打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你干嘛不多啊。”
　　庄衫浅大笑着过来揉揉我的头，凑近我的耳朵说，
　　“你怎么一直看着肖牧，从刚才开始就这样。”
　　“你不会……”
　　“喜欢上她？”

　　她从我耳边起来，一脸担忧的表情看着，我突然就笑了，趴在她的肩膀上笑的不成样子。
　　“你别笑，我说真的呢，”
　　“你看虽然咱俩认识时间不长，但是把，我还真挺喜欢你这人的，不是那种喜欢。”
　　“你放心，要是真的我保证不歧视你，谁歧视你我跟谁急。”
　　我笑抽了，靠在她的肩膀上喘息着，手悄悄地摸上了她的腰，掐了一把她的痒痒肉，靠在她耳朵边上说，
　　“你说的，你别后悔。”
　　“其实我一直没给你说，怕你讨厌我，怕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庄衫浅语气紧张了一些说，
　　“没事儿，我不会的。”
　　“真的吗？那我告诉你了啊。”
　　我站起来，看着她一会儿，然后凑到她左边耳朵边上说，
　　“我觉得你脑子有病。”
　　“啥啥啥，你说啥，我没听清。”
　　“……”
　　“唉真的，我这只耳朵不好，真没听清，你要不换一边说。”
　　“……”
　　我嘴角抽了一下，真的换了一边对她说，
　　“我，觉得，你，脑子有病。”
　　“滚滚滚。给你说正事儿呢。”
　　庄衫浅一把推开我，我挽上了她的胳膊，
　　“哎呀，我们一共才说了几句话啊，你没看她都不搭理我，要喜欢，我也喜欢你啊，对不对。”
　　“有道理啊。那你怎么老看人家？”
　　“嗨，那不是我觉得她长得好看嘛，”
　　“我长得不好看吗？你怎么不老看我”
　　“好看，但她比你高，”
　　“我长得不比她白吗？”
　　“白，但她比你瘦。”
　　“我不比她活泼吗？”
　　“活泼，但细看她比你可爱。”
　　“我不管，我还比她胸大呢，”
　　“……话题偏了把姐姐，”
　　“哎乖妹妹，”
　　“……”
　　我站在旁边听着庄衫浅絮絮叨叨的阐述着自己的优点，我靠在围栏上，觉得她这十几年真没白活，自己把自己了解的那是一个彻底，要不是她脑子不好记不住我估计她能把自己的三围都说出来。
　　她趴在围栏上身子往外探，我说这样太危险让她转过来，她停顿了一下说，
　　“这样可以离天空近一点。”
　　我转头看着她，她眼里有向往，浓烈的都要溢出来，我好一会儿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过了好久才开口说，
　　“我只是说这样不安全，万一围栏不结实怎么办。”
　　“那样的话不管是你那样还是我这样咱俩都得摔下去啊，没区别的。”
　　“但是把你想，你那样的话可是要脸着地，都是死，我好歹还能保住我的脸。”
　　我边说还边摸了摸她的脸，她一脸不可思议看着我说，
　　“这是四楼，一层假如三米高，这就是十二米左右啊，摔下去不死定啦，你还管脸的？！”
　　“反正都是死，好歹死的漂亮一点不好吗？”
　　我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看着她。然后空气突然就凝固了，等她反应过来说，
　　“你看这个栏杆哈，啧，我感觉它不太结实，这样吧，咱还是离它远点儿吧。”
　　她边说边晃了晃栏杆，然后摇着头拉着我走了。
　　我被她拉着走，突然笑了，停下问她，
　　“浅浅，你怕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