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儿风华绝代前传》大叔爱蛋挞

1、第一章

　　2050年初春。

　　北京□□一个安静的二层小楼上，一位老人安详的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中。
　　她半个身体已经不能动弹，但眼神却亮。
　　如果你曾有幸直面过一位身居高位，或者在某个领域制霸的人物，你一定会看到类似的眼神。
　　她已经一百多岁了，已经不想去数到底一百多少岁。

　　如果你来到2048年，你会发现，世界在这一年彻底的变了，人类的大脑可以进行另一种层面的开发。人们开始使用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的“脑波”来思考、计算，传递信息。科技水平以一种爆发式的态势提高。这不是某项技术，而是整个科技体系在另一个层面出现了突破，很多困扰人类几百年的问题都变得那么无足轻重。
　　这一切，都要感谢一个人，一个强大的人：
　　裴凤眠。

　　这技术不是裴凤眠突破的，她不是科学家，而是一个军人，一个政客。
　　但是整个实验却有最关键的一环：寻找合适的脑波“基体”。整个新技术建立在有多强大的“基体”上。而脑波的强大，和一个人的经历、修养、智力、耐力等都是相关的。
　　2048年之前，哪个国家拥有核武器，就能对他国形成威慑。而在这之后，哪个国家拥有强大的脑波“基体”，它就拥有最强的军事和科技实力。
　　这项技术其实在发展起来之前经历了大约20年的封禁，因为对于基体脑波来说，是很残忍的一件事情。她必须剥离一段脑波，和模拟“科技脑”对接。虽然最终这段脑波还是会收回，但在整个过程中，人的情感、思维等一些精神性的东西，会不断地受到冲击。这虽然不是传统的人体实验，但却是极其违背人性的。没办法，科技有时候就是这样，以万物为刍狗。
　　在裴凤眠之前，国家有二十个自愿的候选人贡献了自己的脑波，而无一例外的，都疯了。他们中有科学家，运动员，政治家，医生、作家……各个行业的精英。虽然后期都进行了努力的治疗但效果并不理想。如果作为基体的脑电波自身发生紊乱，系统是不能正常运行的。
　　裴凤眠，是国安系统的。
　　年轻的时候，她在一线，到许多国家做过间谍。她的明面身份是一家大企业的老板。
　　这个倒不是国家给她的掩护身份，从小她的零花钱就都是自己赚来的，很简单，她的脑袋就是一套天生的股票分析系统。赚钱对她来说，太容易了。
　　有了资金支持，她聘请了职业经理人，生意也做得挺成功。
　　按理说，她这样的人，是不会为政治去卖命的。
　　但她是裴家人。裴家，就是为国家而生的家族。裴家人认为，人是要有信仰的，不是鬼神的那种信仰。
　　裴凤眠深以为然。
　　为此，她二十五岁时失去了女儿，三十五岁时死了第一任丈夫，六十岁时死了第二任丈夫。
　　之后她从一线退役，进了国安部的高级顾问团。一边打理家族生意，一边养老。
　　九十到一百岁，三个儿子相聚离世，孙子孙女们也到了当爷爷奶奶的年纪，她正式退休独居。
　　裴凤眠一百一十二岁这一年，鹰国成功接入一个强大脑波基体，对我国形成了极大的威胁。作为应对，国家终于通过了脑波计划。
　　全国开始通过脑波雷达对国民进行脑波激发模拟数据收集，并在排名前100的人中发布信息和征求志愿者。
　　其实这个事情没什么悬念，从人口上来说，18亿的人口基数，优秀脑波基体的候选人毋庸置疑，不管是在人数还是在质量上都是很优秀的。
　　问题在于，说到底，这是一项残忍的人体实验。脑波优秀的人也是各行各业的精英，他们个个都是天资卓绝且后天努力不辍的国之栋梁。
　　要，就要最好的。避免他国升级之后，短时间内这件事情要再来一遍。
　　裴凤眠在计划一启动，就提交了申请。她是排名前十的。到了她这个排名，谁在前谁在后就没什么意义了，这些人在某一方面都有足以碾压亿万人口的优势。
　　其他行业都是志愿参加，军人若符合条件必须按照实验室安排的次序进行实验。裴凤眠虽然因为某种原因在这个事情上是有豁免权的，但她还是提交了实验申请。
　　申请迟迟没有通过。
　　裴凤眠想，可能是考虑到她年纪大了，就算成功了，如果基体脑波随她的身体物理消亡，那就功亏一篑了。这件事情裴凤眠也没有多过问。
　　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接受脑波剥离又回返的二十个候选人一个一个的疯了。鹰国的气焰越来越嚣张。
　　嚣张到裴凤眠深居简出都感觉到了紧张的氛围。
　　鹰国本月宣布要推出全球同盟，并且最新脑波武器研制成功了。
　　就在鹰国发布新型脑波武器的当天，裴凤眠独居的小楼里来了一位客人。
　　王修阳是这一届国安部的部长，他的前任部长卸任的时候，传递给他所有绝密档案的密钥。
　　有些东西是必须在一定时限内保密的，无关乎政治和阴谋，而是对广大民众的负责，不管他们愿意不愿意。
　　各种秘密，王修阳见的多了，但当裴凤眠的档案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他还是消化了好久才把这个名字和那许多次重大政治事件联系到一起。
　　她是所有民众的救命恩人，毫不夸张的说。但这不算什么，作为一个有同理心的人类，王修阳却知道那一行行冷冰冰字体的描述下，是裴凤眠怎样的心情。
　　当时他就想，这个人，他尽量不去见，心会慌。
　　可是今天，他却必须带着一份申请批准通知书，亲自到她居所来。
　　北京的气候这些年很好，空气也很清新，这个午后，阳光尤其温暖。王修阳进来的时候，看到老太太盖着薄薄的毯子坐在轮椅上，二楼的露台上摆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还有一碟小糕点。黑框的老花镜放在书上，反射出一串字母。“像是德文”王修阳想，并且习惯性的根据这位老人的履历推测她到底会几种语言。
　　警卫员引他到了小露台就回避了，老太太温和的笑笑：“是国安1号？”
　　王修阳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脊背挺直：“裴老别笑话我，您才是国安最老资历。”
　　裴凤眠摆摆手：“其实，我这具身体也做不了什么贡献了，倒是精神可能比你们这些年轻人都要坚韧些。”
　　王修阳不知道该说什么，曾经的国安1号，又需要他来解释什么呢？只听对面看起来很普通的老人脸上露出有点调皮的神情：“给你讲个小段子啊。”
　　“年轻人向老人炫耀自己的年龄。老年人却不屑一顾，回他一句：谁还没年轻过啊，可是你老过吗？”
　　说完自己先轻轻的笑了。王修阳回味了一下这个小段子中蕴含的深意，也笑了。气氛变得轻松而融洽。真是一个让人愉快的老人啊。
　　“裴老，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您有优先豁免权。”
　　“那个东西，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的。小王，你有空就陪我下盘棋”
　　……
　　从老人那儿回到办公室，王修阳还在仔细地咀嚼刚才说过的每一句话，其实，后来他们就是纯粹的下棋，聊天，聊的都是一些平常的，任何普通人都可以拿来做谈资的内容。裴老兴致不错，棋力也如传说中那么逆天。想想也是，那样的大脑啊……
　　他想：可能，那是一个我们抵达不了的地方。
　　而小楼里，裴凤眠在摇摇椅上晃呀晃呀，等到把一些事情想好，才让警卫员把她推进卧室。
　　她打开一个铁艺镂花的木制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
　　照片里，小小的婴孩笑得灿烂，眉毛和小嘴巴呼应着舞动，所有的对妈妈的情谊都溢满了整个表情。
　　可惜，定格在三个月。
　　盒子里还有一个蝴蝶发卡，正是照片中她抱着小孩时，头上戴的。照片里，小孩正挥舞着不太熟悉的小手去抓那只颜色夺目的漂亮发卡。
　　裴凤眠笑了，皱纹都舒展开来：
　　“囡囡，妈妈可能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了。”

　　三天后，裴凤眠进了实验室。
　　当天，来送她的领导们震撼了整个实验室，可以左右这个国家甚至整个世界的几个人都到了。
　　脑波基地研究员手都是抖的。在按下按钮的前一刻，王修阳隔着操控中心，用语音通讯最后和裴凤眠确认她的意愿。
　　“您真的不需要返回脑电波了？”
　　“既然物理死亡并不影响脑波基体运行，而源波动紊乱却会导致脑波基体自毁。那么我觉得，我所说的方法，才是万无一失的最优方案。”
　　“裴老……”
　　“小王，我的躯体不用保存了，即使脑电波回返能成功，我也不希望几百几千年后再复活。把我的蝴蝶发卡，放到我女儿的墓碑前。”
　　操作仓里的老人闭上了眼睛。
　　这个世界，她已经无牵无挂了。后半生还算安逸，如果人生是场修行她已圆满，死亡只是修行的一部分。无关乎国家或者民族，她只是觉得，这个时刻，到了。
　　操作仓外，研究院凄凄惶惶的左看看右看看：“能，能按下去了吗？”
　　王修阳点点头。
　　绿色的光芒从头顶只射到整个头部。
　　裴凤眠最后听到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叹息：“小王，这个脑波计划，其实，就是裴老制定的……”
　　她一边意识模糊中，一边还想：“这不是七十年前还只会哭鼻子的胡家那个二小子么……”

　　这位不想再活一世的老人，再一睁眼，却成了华国边境小镇上的一个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