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赫尔

12、阂初·尾声

　　回宫后的我不理政事，这些朝事都落在了银采肩上。
　　我手上摆弄着琼觞醉眼迷离地望着他，然后微笑。透过银采漆黑的眸我看见一只娇柔妩媚的蝶，缺了一只翅膀，支离破碎的蝴蝶。
　　突然想起曾经三个人在幽谷中习武时，影千为了解闷打趣地问我：“阂初，一只蝴蝶断了翅膀，可为什么它还可以飞起来？”
　　断了翅膀还可以飞起来？我被问得一头雾水，这怎么可能……
　　棂扇收起剑忘了影千一眼，两个英俊的少年有默契的相视一笑。我翻着白眼想了许久始终没有答案。就闹着叫影千告诉我，影千温柔地笑着让我自己猜。我又闹着去找棂扇，棂扇装死倒在地上不理我。
　　见没人理我，脚一跺一屁股像个无赖一眼坐在地上道“成呀你们俩，合着伙来欺负我是不是！”
　　影千依旧微笑，棂扇已经装死。

　　我一怒跳上去就冲着棂扇精致的脸上挥了两巴掌，他细腻的脸上立马清晰的浮现出我的五指印。棂扇被打得哎哟哎哟的叫，腾起身来捞起衣袖准备揍我。我像只老鼠一样一溜烟的跑到影千身后架起他的脖子，冲着棂扇嚷嚷：“你说不说？不说老子不客气了！”两个师兄又是相互对看了一眼，哈哈大笑。
　　我难看得发窘，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影千的眉头皱了皱脸色变得发白，我才意思到自己有点过了。好在影千给我找了个台阶下，他沙着嗓子道：“师弟，告诉阂初吧，我不想因为这么无聊的问题折寿。”见大师兄都替我说话，我得意的晃了晃手中的人质冲棂扇扬扬眉毛。
　　棂扇却不吃这一套，找了块大石头惬意的坐下，挑眉冷哼一声道：“我倒要看看小师弟要怎么不客气法。”
　　“你你你你你！”我彻底被棂扇这么冷淡的态度给激怒了，吼道：“你信不信我亲了！！”
　　两个师兄第三次相视而笑，影千笑完了眼：“那师弟别告诉阂儿了，我等着呢。”
　　这是影千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冲我耍流氓。自尊心被一向顺我的影千这句话给激怒了，索性一咬牙，什么也不顾就抱着影千的脸啄了上去。
　　大师兄二师兄都傻了眼，我偷偷地在一边傻笑，将计就计地倚在影千身上柔声道：“师兄~告诉人家了啦~”那音调媚得让人发软时候觉得我还是挺贱的，骨子里面是个贱人。

　　我认为影千会很开心，可是他却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横抱起我走到棂扇面前将我放在他怀里，说：“让师弟告诉你吧。”
　　他的发丝挡住了两只清冽的眸，我没读懂师兄到底在想什么。然后影千转身离去，发丝与空气摩擦的声音，悲伤得刺耳。
　　我扭过头去看着棂扇，意思是叫告诉我答案到底是什么。棂扇望着大师兄远去的背影，幽幽开口：“因为他有坚强的毅力。”
　　得到答案后，我面目一僵，带动嘴角，道：“你去死吧。”

　　“阂初。”棂扇道：“因为这么一个无聊的问题你却伤害了一个人的自尊心。”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很认真。
　　“什么？”我惊讶棂扇会说出这种话。许久棂扇苦笑着站起来，“他们再有毅力也只是一只折断翅膀的蝶，怎么挣扎都不会完美。”
　　我听得一头雾水，迷茫地歪着脑袋看着棂扇的侧面，他看了我一样，声音沙哑：“你就是那边断了的翅膀。”
　　至今我在明白，那只蝶是影千，也可能是棂扇，断了的翅膀是我，他们只是照着使命去爱我，所以跟本没有我，再美的蝴蝶依旧残缺。

　　银采进殿对我说他已将奏折批阅完了，希望我大致的检阅一遍。我醉眼迷离的挥挥手，道：“本王信赖爱卿能做得完美。”银采欲再劝我，却又欲言又止。我拉着他的手将银采带到座旁，让他坐下之后递给银采一坛酒，笑道：“陪本王饮酒。”
　　笑得醉生梦死，无限风流。
　　银采抱着就谈面无表情，无动于衷地看着我仰头将酒送进肚，那甘甜的液体顺着喉留到胃间，所经之处都有一种暧昧的温暖。感受得到这热度引起腮边的绯红。

　　银采看着我，眉头紧锁，我咂咂嘴不满的嘟哝：“爱卿怎么不喝？不要让本王失望……”说罢仰头把最后的一点灌了下去。银采说了一句什么，没听清。从身边又抱过一坛酒，仰头咕咚咕咚的喝下了一大半，我喘了一口气，继续抱着酒坛喝。
　　我像个禽兽一样死死地盯着酒坛，盯了半天，抬起坛子又灌下肚。

　　银采又说了一句话。

　　我笑了大声冲他说：“喝！！”

　　银采起身。

　　酒入喉，是辣还是甘？

　　我像慢性自杀一样沉溺在这种与世隔绝的麻木中。

　　咕咚咕咚。

　　隐约听到拔剑的犀利声。

　　酒顺着食道。

　　沉浸在胃里。

　　暖烘烘的，真舒服。

　　我笑笑。

　　咕咚咕咚。

　　疼。

　　暖和的肚子开始疼了。

　　喝太多了。

　　真的很痛。

　　我放下手里的酒坛，低下头寻找疼痛的来源。

　　腹部，白色的便服染透了红色。

　　这是什么？

　　一截剑锋穿了过来。

　　我笑了笑，举起酒坛又饮了一口。

　　越发的痛了。

　　这剑锋突然不在了，整个身体像被抽空了一样无力的向前瘫去。

　　酒坛尖锐的破裂，酒飞溅。

　　飞溅在脸上的液体，冰冷的触感。

　　真真实。

　　呵呵……

　　有人在说话，说什么了？

　　什么？

　　有影千的名字。

　　还有棂扇，说什么辜负？

　　呵呵……

　　我凄淡的牵动嘴角的弧线。

　　疼痛越来越致命，眼前模糊的光影站着一个挺拔的男子。

　　他手里握着滴着液体的剑。

　　看不清了。

　　眼前的血光缓缓的退淡了，成了樱花的颜色。

　　漫山遍野的樱花。

　　落了。

　　阂初，樱花落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