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手》宝丁宁宁

6、好吧

　　但自从上次孙文文教训完方明杨后，他就不再那么疯狂的采取行动了。但江林在吃完饭的当晚还是收到了方明杨的信息，表明了他经过慎重思考，不会冲动了，但不代表他不追她了。所以除了偶尔还是会收到方明杨的信息外，江林的日子又慢慢的趋于平静了。
　　临毕业的这半年，其实有很多事情要做，首当其冲要完成的就是毕业论文。虽然实验都结束了，也写过几篇小论文，但要重新用毕业论文的要求和格式重新修改，也很耗时间。剩下的任务就是找工作和社交了，江林因为准备读博，所以没有了找工作的压力，但身边许多同学还有像孙文文这样的博士毕业生就没这么逍遥自在了，像另外一个实验室的丁同学就经常要早出晚归，穿着一身合体的正装，随天气在外边套上长款羽绒服或者大衣，书包里还要随身装着一双黑色高跟鞋，到了面试地点赶紧脱下脚上的平底鞋重新换上高跟鞋，再深吸一口气进入房间与竞争者和面试官斗智斗勇，有时一整天下来都在赶往面试地点的路上，连饭也吃不上。
　　快毕业了，这两年都没怎么说过话的同学们忽然也生出了同窗情谊，有些人开始珍惜这最后几次见面的机会，经常组织聚会。江林经常穿梭在各种各样的饭局中，包括研究生同学之间的、本校同学间的、舍友们的、玩的好的朋友间的、实验室的，时间也就跟着在酒杯和饭菜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了。在这期间，江林得知了许多八卦，包括隔壁实验室的同学和导师闹掰了，楼楼下实验室的老师用签字去要挟学生毕业前交小论文等等，甚至还得知了一个看起来很正派的导师骚扰女学生的惊天大八卦，她甚至可以想象，两年前她的事情也会是当年炙手可热的新闻。除此之外，她还收到关于自己的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她过年期间改的论文被接收了，坏消息是她没有获得全额奖学金了，导师说再联系学校看看能否帮她申请减免学费。
　　更搞笑的是，这两个结果是同一天知道的，上午和下午的江林像分裂了一样。下午时，方明杨也得知了消息，罕见地把江林叫进了他的办公室。他说，“其实我挺内心是有一点点开心的，你没通过这样就可以去杨老师那了。但一想到你满怀期待的样子，我就又很难过。我让刘老师帮忙找关系问问吧，看能不能获得奖学金，实在不行我供你，你放心的去读吧。”
　　江林也不知是该感动还是该生气。
　　这一下午，江林已经得到了许许多多的人的真真假假的关心，她头一次感到自己的人缘还是不错的，还生出些一点点高兴的意思。也许是因为上午的论文又被接收了，让她多了自信，就算最后奖学金没批下来，以她的实力还是可以去申请其他的学校。

　　当然时间是最公平的东西了，它不会因为你开心而慢下脚步，也不会因为你难过而加快脚步，它就是那样按照自己的节奏、不急不缓的走着。
　　转眼间就到了毕业答辩这天。除了本实验室的老师外，还邀请了几位外校的老师们，要求学生们要在十五分钟内汇报完自己的内容，结束后，由老师们依次提问，学生记录完后统一回答。在江林正在看自己记录的问题，思考如何回答时，从边上传过来一张纸，上面是方明杨给她记录的各位老师的提问问题，她感觉心又软了一下。江林的答辩呢，最终也是顺利的过去了，虽然最开始有点点紧张，但后面就很顺畅了，整体发挥还不错。
　　答辩结束后还有聚餐，聚餐定在了学校旁的一家比较大的餐馆。饭馆是上下两层，被刷成了木质小楼的颜色，在二层的栏杆处悬挂着一些红色大灯笼，看起来很喜庆和热闹。毕竟是一年一度的聚会，连已经退休的刘老师和张老师都来了。
　　菜被一道道端上桌，慢慢的填满了整个圆形转桌。然后是老师们开始送祝福，嘱咐继续深造的要更加努力，即将工作的要认真能吃苦。江林总是感慨，每年这个时候的老师们都充满了人情味，仿佛他们积攒了整整两年只为毕业这段时间的绽放。老师们说完话，毕业生们又去挨个敬老师们酒表示感谢，说着一些真真假假的话。
　　江林其实对老师们是充满了感激的，当年她考研准备的并不很充分，幸亏张老师和徐老师，她才能有学上，而且这么多年的师生情谊，尤其是张老师，除了教了她知识还传递了一些做人做事的态度。张老师曾经在课堂上讲过，她当年即将从一名默默无闻的小老师崛起的时候，遭到了身边人的打击和背叛，但她在发展壮大后，并没有对当初的人们打击报复。张老师说，不是自己多么伟大，而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算当初的人都去世了也不会对结果有任何影响，没必要再为自己树敌。当然这也不代表就是原谅了，因为所有的事情都无法撤销。许是喝了酒再加上离别的气氛，在和张老师说着体己话的江林慢慢地眼眶有些红了。
　　周围人也都三三两两的说着话，有和老师聊的，也有同学们自己聊的。方明杨也和别人唠着，只是偶尔转头看看江林，看到她的红眼眶后马上走了过来。张老师用眼神看了看方明杨，示意江林聊一聊。
　　江林先开口，“那边可以给我减免学费，我决定去读了。这么多年，谢谢你，我说真的，也对不起。”她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只希望他能懂她此刻的心情。确实是真情实感的感谢他多年来的照顾，还有这将近一年来对坏脾气的忍受，同时也说上一声再见，给他们的结束留下一个将来可以回忆的画面。
　　“谢什么，这不都是我应该做的吗？”方明杨声音有一点大，还是他那副无所谓的语气。
　　“没有应该，都结束了。”
　　“终于啊！”方明杨大声喊了起来，周围人都停了下来看向这边，彼此用着探究的眼神，但眼神中全是发生什么了的疑问。“你不出国真的太好了，杨老师那里都联系好了”，方明杨继续说着。
　　这下子大家的目光又开始乱探。
　　“你喝多了吗？”江林不知发生了什么，关心的询问着，可看他分明又很清醒的样子。
　　“不用说谢谢，为了你我愿意。”
　　江林真的困惑了。
　　“江林，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很久了，我一直不敢说……”方明杨故意停顿了一下，“今天让大家为我们做个见证吧”，然后飞快的抱住了江林。
　　江林这会儿终于懂了，他想搞舆论战术。“当初你都不信任我，现在就不怕了？”江林悄悄的在他耳边说着，然后用手轻轻的推了推。
　　“敢”，方明杨抱的更紧了些。
　　方明杨就是敢，他不信江林能狠到在实验室所有师生面前打他的脸，而且还有刘老师和张老师在场。如果这件事搞砸，刘老师肯定会最先失望，失望他寄予厚望的方明杨竞然这么不识大局、不懂取舍、不理智，简直是昏了头。
　　周围的人惊的下巴都快掉了下来，只以为是个实验室聚餐，可没想到现在竟然见证了一个浪漫时刻。
　　还是刘老师反应快，马上带头鼓起了掌，“小方老师，你要是欺负我们小江同学可不行哦！否则我都得替张老师和徐老师去揍你”。
　　“这可是我们的小才女啊，方老师可得请大家再吃饭！”李老师开心的说着。
　　“要不然去唱歌？”其他人七嘴八舌的提议了起来。
　　最后只有同学们去唱歌了，其他的老师们都推脱着各回各家了。
　　经过这一次表白，同学们忽然觉得方老师变亲切了，既然是姐夫也就不需要怕了嘛。在路上开开心心的问着方明杨各种问题，是不是喜欢很久了之类的。
　　方明杨也不怎么回答，不管他们怎么揶揄，他都只是陪笑，一副头一次见面的好姐夫样子。只是紧紧拉着江林的手。就连孙文文过来想要示意有话要和江林说，他都不撒手。
　　到了KTV，方明杨也是紧挨着江林坐下，但无奈喝了酒的小家伙们胆子大，死活拉着他玩游戏。
　　孙文文终于找到机会和江林说话，“不出去了？决定好了？”
　　江林给她讲了方明杨的所有设计，故意在众人面前说那些话，故意抱她，故意让其他人误会，让她碍于情面无法拒绝。在对方明杨寄予厚望的刘老师、对自己照顾有佳的张老师，还有那么多其他的老师和同学们都在场的情况下，她不知道拒绝了后果是什么，她懵了。毕竟前一秒的她还沉浸在离别的悲伤里，理智还没有回归。说着说着，有些什么东西渐渐清晰了起来。她想，或许，方明杨就是故意挑了这个时刻。
　　“那你们就这么和好了？”
　　“嗯，算是吧。”既然他花了这么多心思，应该就舍不得再抛弃了吧，江林心里想。然后，她使劲的在方明杨胳膊上打了一下，打得正在聚精会神玩游戏的方明杨一下子就抬起了头，周围人也询问似的看着江林。
　　“让我出去呀，我都说了好几遍了。”江林嘟嘟嘴。
　　方明杨整个人一下子就弹了起来，赶紧让开，还咧着大嘴。他知道江林这是跟他学的，他也知道他的算计全被识破了，赶紧屁颠屁颠的跟着江林。
　　江林出了门径直的往前走，一下子手就被快步追上来的方明杨拉住了。方明杨就势把方林摁在了墙上，一只手在她的脑袋旁撑住墙壁，侧着身子，爱意满满的看着她。
　　江林微抬着头也直直地看着他，在方明杨的头慢慢靠近的时候开口说到，“我现在很清醒”。
　　方明杨一下子就停了下来，也把手臂放了下来，“林林我错了”
　　“你错在哪？”
　　“我不应该故意算计你”
　　“没了？”
　　“也不应该逼你”，他看了看江林的脸色，“这样吧，只要你和我结婚，你乐意出去就出去。”
　　“方明杨，你是不是疯了，我今晚已经够给你面子的了，你做什么梦呢？”
　　“我说真的，如果你不同意坚持要走，我就辞职，死乞白赖的追着你”。
　　“你少威胁我”
　　“你爱信不信，反正我死活不离开你，就和狗皮膏药一样黏在你身上，让你以后就算回学校也被人戳脊梁骨，谁叫你自己毕业了还拐走一个老师，反正你走了我的心也就飞了，啥也干不了，省的给咱们实验室丢人”。
　　江林一下子就笑了，“方明杨，我发现你越来越不要脸了，你博后到底读的什么啊？”
　　“想知道啊，我以后慢慢给你讲，用一辈子来补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