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进医院 ...
-
时值春末夏初，阳光和煦，洁白轻柔的窗纱正被较强的中央空调吹拂得微动，和着几声若隐若无的翻书声，一派的静谧温馨。
躺在病床上的谢絮忽然轻皱眉头，眼皮下的眼珠不安地转动几下，她弱不可闻“唔”地哀吟一声缓缓睁开眼皮，轻视晃动模糊直至清晰，双手想支撑起床却无力。
那动静终于惊醒床脚处专心看书的莫绍希，他紧张得扔下书，站起来忙问：“小絮姐，你感觉怎么样？”
谢絮苦着脸，略带痛苦地回答：“不怎么样，头很痛，全身都很痛，天哪！我还感觉不到双脚。”她努力地抬起头，看看被子下面双脚的轮廓，看到线条起伏完整，终于安下心来。
莫绍希有点被她逗笑了，忍住笑意说：“你的脚没事，只是左脚粉碎性的骨折，至于头痛是因为那时你被书架砸到，是轻微脑震荡，你现在会不会有点晕眩和呕吐感？ ”
“这个还好，我不太想吐，那个左脚……”谢絮略带吞吐地问。
“这个也不用担心，陈叔叔说只要你积极配合治疗，做好康复治疗，是可以完全治疗的，也不会留下伤疤。陈叔叔是本省知名的骨科专家，也是华西医院的顶梁柱人物，他的话绝对可信。”
全国骨科看华西，那能作为华西骨科的顶梁柱，定然实力不俗，能熟稔地称呼这样的人物为叔叔，他果然非富则贵。
“还有，小絮姐，我要好好地谢谢你，如果没有你，今天躺在这里的就是我，症状也肯定会更严重。”莫绍希郑重地望着谢絮，沉稳的声线里依然有着一丝后怕。
“不用那么客气，我毕竟是你师父，何况见义勇为的美德简直就是我爸妈遗传给我的反射弧。”知道自己只要好好治疗就可以康复，谢絮松了一口气也可以开开玩笑。
不过，当初自己以为推开莫绍希，两人基本可以安全躲过，看来还是她高估了自己的计算能力，太侥幸了。谢絮有些苦恼地觉得自己当时应该再往左一点才行。
莫绍希对谢絮突如其来的活泼略带诧异，只是表情依然是不动如山地淡笑着，也许真是大难不死后的应激反应，嗯……有点可爱。
“小莫，我的手机呢？我这次应该要休息三四个月才能康复，我要打个电话给红姨，然后安排一下后续工作。”
“小絮姐，你的手机没电了，我跟护士借了数据线，现在在那边充电呢，不过关于工作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我都打好招呼，红姨和玲姐已经出差回来，我跟她们也交接好工作，艺姐说她们下班后会来看看你，你现在就好好休息吧。”莫绍希指指电源开关那，然后不紧不慢地给谢絮掖掖被子。
谢絮慢半拍地看着他运筹帷幄的样子，感觉眼下略带青黑的他突然间好像打破什么封印，整个人的气质发生改变，隐隐带着点攻击性，她有点不适地缓缓地靠在床头处。
“小莫，你究竟是谁？”
“我？我好像的确没跟你说过我自己，我爸爸是莫泰科董事长，我妈妈是穆姿女装的林晖女士。”莫绍希一脸轻松，甚至朝谢絮眨了眨眼。
谢絮只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8级地震的撼动，临近崩溃，原来身边潜伏着这么一位大大大大的富二代，父亲是上市地产公司说一不二的董事长，母亲是本省百步就有一间的女装连锁店的创始人。
想想当初自己不懂事地让这位超级太子爷端茶递水，打印送件，就觉得腿还是有点感觉的，至少右脚能发抖。有钱人真会玩，这样一位哥儿，不金尊玉贵地养着宠着，海外名牌大学博士毕业之后，还扔他进分公司里小小的财务部，真是屈才了。
看着谢絮微张大嘴巴，愣怔的样子，莫绍希觉得手心发痒，他忍不住拍拍她的头，好笑地说：“你的样子有点傻，犯不着那么吃惊吧？人事部的李然没有特意给你们打招呼，要好好照顾我？”
自从莫绍希入职以来，李然时不时就来财务部窜门，比女生每月淘宝的次数都频繁，也的确有私下让大家多关照莫绍希，但大家都只觉得也许他是总部高层的皇亲国戚，绝想不到是太子爷空降。
谢絮努力地、仔细地回想自己有没有骂过他，好好回想一番后，庆幸得发现由于莫绍希表现得太好了，自己这儿从来只有表扬鼓励没有批评。好一副诚惶诚恐的小人样，谢絮都有点唾弃起自己来。
莫绍希坐在床边饶有趣味地静看着谢絮做着丰富的心理活动，微微感叹道原来一直在自己面前成熟大方、进退得体的谢絮有着这样活泼可爱的一面，对这次的小灾难也有点释怀了，起码它让他见识到谢絮另一面。
察觉到自己好像冷落莫绍希很久，谢絮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脸庞带着一丝红晕：“不好意思小莫，我又跑神了，这脑袋被这么一砸就有点不好使。现在多少点了，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我请假一周，毕竟我要照顾我的救命恩人，情有可原。”
“救命恩人不敢当，不敢当！”谢絮对他那一声称呼受宠若惊。
莫绍希噗嗤一声终于笑出声来：“小絮姐，你也太可爱了吧。没什么敢当不敢当的，你的确就我一命，我爸妈昨晚知道后就说要连夜赶过来感谢你，我拒绝了。”
“那还好，我没准备好……”
“昨晚太晚了，你也没醒过来，所以我让他们下午再过来。”
谢絮咬牙，以前怎么没发现这死孩子那么可恨，说话大喘气的，就算是下午她也没做好心理准备啊！
“我谢～谢～～你的体贴。”一字一句仿佛从齿间蹦出来。
莫绍希微微侧着头，暗笑地说：“不用谢，应该的。”像一只炸毛却在憋气的猫，她气鼓鼓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谢絮受打了石膏的左腿拖累，连半坐着都有点艰难，这样安静的单人间看着很舒适豪华，肯定是莫绍希家走了关系才得来，但也没有方便到可以让活动餐板按照病人的意愿调解，只能停在床中间。
谢絮要想在餐板上吃饭，真是一只脚跨在马背上——不上不下，莫绍希见此，摆放好家里阿姨煮好送来的饭菜，就体贴地坐在床头的一侧，让谢絮挨着他的背方便就餐，轻薄的衬衫传递着男性较高的体温。
两人这样亲密地接触，是从未有过的，谢絮也从来没有跟某位异性靠得那样近，不由得尴尬紧张得脸发红，手发抖。
“这样的距离能靠近餐板吗？”莫绍希轻声地问，话到最后也有一点点变音。原来他也不是不紧张的。
“啊，合适，刚刚好。这饭菜看起来好健康，营养全面。”
“嗯，我特地嘱咐宋阿姨煮的清淡一点，毕竟你现在是病人。”
“这病服也挺好看的，居然是蓝白条纹的，很像星爷拍得那部电影。”
“哈哈哈，我让护士小姐给你换一件小码的，你之前白色的套装上有血迹我扔了，我明天去买一套差不多的还你……”
就这么几句不尴不尬的话聊下来，尴尬就死了，两人的气氛也和谐宁静下来。
吃完饭，莫绍希刚收拾好饭盒，给无聊的谢絮打开电视，一阵电话铃声就响起来了，谢絮疑惑地看向他。
“喂，爸妈，你们到了？那我……”
我、滴、老、天、爷、呐！！！敢不敢让她喘口气，她谢絮现在真没强悍到能直面董事长及他那女强人的夫人。但再不淡定又能怎样，一切都只能逆来顺受，何况她好歹算是救命恩人，不需要害怕！不需要！！
“卡拉卡拉～～”一阵清脆愉悦的高跟鞋伴随着稍显稳重的皮鞋声由远及近地响起，还隐隐传来错落的说话声。
“莫董事，请您走快一点好不啦？就拿一个水果篮，你就走那么慢……”
“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刚才就让你买车厘子那一个，你偏要哈密瓜的。”
好热闹的一对夫妻！正紧张地揪着床单的谢絮，忽然觉得也没啥好紧张的，人都是生而平等，吃五谷杂粮长大的，谁又比谁高人一等呢？马爸爸对钱不敢兴趣的底气也有她的一份贡献。
莫绍希“唰”地一声拉开磨砂玻璃门，略带头疼地说：“爸妈，你们别吵了，这是医院，陈叔叔都要笑话你们了。”
“哟，绍希小子，几年不见，都长得那么高了，好好好，一表人才！”陈主任半踮起脚欣慰地拍拍莫绍希肩膀，瞧这情景，是世交没跑了。
“谢谢陈叔叔夸奖，我们都进去说话吧，请～”莫绍希顺手接过那巨大的水果篮，挽着母亲的手臂，让陈主任和父亲先进来。
门内的谢絮努力把自己的表情调整成谦恭有礼又不卑不亢的模样，敛颜屏息地等候着这些大人物的到来。
一阵热情的寒暄和感谢后，众人陷入了无言的尴尬。谢絮感觉自己的汗都快下来了，赶紧向在场自己惟一算是比较熟悉的莫绍希求救，她有众人沉默尴尬症啊，一群陌生人不说话，就属她内心最煎熬。
莫绍希接收到那个悄咪咪的眨眼信号，嘴角忍不住上扬，略含笑意地问：“陈叔叔，小絮姐的脚大概什么时候可以拆石膏？”
装扮入时精干，保养良好的莫母，娇嗔地拍打莫绍希的后脑勺：“臭小子，谢小姐的脚刚上石膏固养，你就问什么时候拆，有良心没有呀？莫说你陈叔叔讲得三四个月可以完全康复，就算一两年，你也得好好报答人家。”
“林晖女士，请您不要再动手动脚好吗？我已经不是那十七八岁还可以随便打骂的年纪，请您庄重！”
谢絮一脸笑吟吟地看着这和谐的一家人，心里却在苦恼怎么跟老家里的爸妈说自己受伤的事。
“谢小姐，你是哪里的人氏？”坐着靠门椅子的莫董事长忽然抬头问。得，董事长看起来也不怎么善言辞。
谢絮微微侧过身子，声音不大不小地礼貌回答：“董事长，我老家是Ｙ市，南方Ｘ省的一个西南小城市。”
正在拆水果篮的陈主任，恍然大悟地说：“Ｙ市，我知道，难怪听你的口音有点熟悉，老莫你忘了，我们上次还跟老林一起开车去那摘过脐橙，那里盛产脐橙。”
“没错，我们那里有一个全中国最大的脐橙农场。每年都有很多人去采摘。”谢絮忍不住有些自豪地说道。
莫董事长沉顿了一下，说：“那里离这有点远，你有告诉父母你受伤的事吗，他们方便来照顾吗？”
谢絮有点为难：“还来不及告诉他们，月前我妈妈摔了一跤，我爸爸要在家照顾她，家里的小侄子也需要照应，我这边只能叫同城的朋友来照应。”
莫董事长听了，手摆了摆果断地说：“虽说出门靠朋友，但总麻烦别人也不是个办法，我让绍希妈妈给你请一个女护工吧，方便照顾你。”
莫绍希这时搭话：“我请了一周假，正好方便观察考察一下哪个更合适。”
“就你厉害！你赶紧在财务部好好学习，然后到行政部轮岗，一年时间必须把所有岗位的知识都掌握了。还有，你最近没跟小悦联系？”
“前两周才跟她通过电话，不是吗？”莫绍希轻皱着眉头回答。
陈主任选出豪华水果篮里的芒果和橘子等不利于病人食用的水果，有点不耐烦地说：“别管肖悦那烦人精，一天天就知道缠着绍希，居然还把电话打到我这，半点正事不干。”
莫母笑骂一句：“有你这么当舅舅的吗？居然这样说话，小悦知道该多伤心。”
陈主任不答，转头对谢絮说：“这些水果你不能吃，我义务帮你解决了，就当医药费吧。”
谢絮看着他们之间和谐得难以插入的气氛，回神说：“啊哦，没关系的，陈主任，您喜欢什么就吃什么，水果篮很大，我吃不完的。”
“那谢了小姑娘，各位我就先走一步了，等会还有台手术呢。”
白担这风趣的小老头一句谢，谢絮害羞地目送陈主任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进医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