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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 6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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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曜日。
黑木弘树与父亲以及大哥来参加宴会，他是次子，前不久在英国留学结束，目前在横滨国立大学任职。宴会几乎囊括横滨的权势者，几乎都是四十往上的成功人士，很少有年轻人，像他这么拘谨的更少。跟随身为企业家的父亲，在和一些权贵打完招呼，终于忍受不住，黑木弘树逃到角落的沙发。
没过片刻，长兄黑木俊彦来了。
“重头戏来了。”
黑木弘树的视线顺着手指的指向偏移。
他的目光迅速被抓住。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她旁边的男人已经被他完全忽略。
黑木弘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周围，有不少男人正盯着她，包括他的兄长。
“那是谁？”黑木弘树问。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兄长回神，但仍然有些恍惚，他见过大岛美江，但是再次看见女子，仍然无法抵抗美的侵袭。
黑木弘树这才分出一丝目光给与女人携伴的森鸥外。黑发，过于年轻，但是眉眼间透露出自信和从容和见过的大臣、内阁的实权者相似，甚至更强。
“他身边的那个人是谁？”
“大岛美江，他的学生。”黑木俊彦看向腼腆的弟弟，说，“很漂亮，是不是？第一次见她，我的杯子差点掉到地上。”
黑木弘树点头，眼睛仍然盯着大岛美江，她现在正跟藤原佐的夫人谈天。
藤原佐是藤原家这一辈最出色的年轻人，只有三十五岁。年轻时被现在的首相评价将来一定会进内阁，来到横滨没多久，就将下一任的市长位置收入囊中。这样的人物娶小家族出身，还因为感情纠纷而闻名的女人，当年让不少人吃惊，是很多人的谈资。但在黑木弘树看来，感情就像奔涌的洪水，宜疏不宜堵，根本毋需对此惊讶。
正如此刻，他也有想要与大岛美江相恋的冲动。
“不要打她的注意，她的未婚夫是港口黑手党的预备干部，很厉害。”这些年处理家族事务的阴私，黑木俊彦时不时听过兰堂的名声——平时面无表情，但是下手极其凶狠，尤其喜欢在战斗中戏弄被他抓住的敌人，让他们心神崩溃。
不知藤原早纪说了什么，黑木弘树看见大岛美江神情越发柔和，于是原本因为兄长的话有些沮丧的他忍不住微笑。
“弘树……”兄长看着傻弟弟，用劲拍他的后背，再次提醒，“这世界上漂亮的女人很多。”
但是这么漂亮的他只见过一个，黑木弘树叹息。
他终于没再看大岛美江。
大岛美江瞟了一眼低着头，在角落的孤身男子，偷窥竟不知收敛，她一早就发现他了。
很呆……不过，今晚对她有用，女人微笑。举着饮料，她预估时间，和人交谈，慢慢挪动位置，最后到达目的地——角落的沙发。
黑木弘树不敢侧视，刚被兄长提醒的人坐在他左手边。他闻见淡淡的玫瑰花香，就像是他夭折的爱情，于是头略微偏向右侧。
“如果您介意，我可以换个位置，黑木君？”
完全忘记告诫之辞，黑木弘树扭头：“您怎么知道我？”
“您之前发表文章的杂志上有您的照片，我读那篇文章时看见过，”黑木弘树微露笑意，但是很快消失，脸庞迅速变红。“原本还不敢相信您这样出色的学者会来宴会，但走近一看，本人和照片上一样英俊呢，这下我终于可以确认了。”
谎话连篇，大岛美江根本没看过黑木弘树的文章，仅仅是在宴会之前看过所有人的资料，全部记住而已，这是她的习惯。
……
黑木弘树是生物学的博士，性格内向，日常聊天总能把局面弄得僵硬，唯有涉及专业领域才滔滔不绝，可他和本专业的女性擦不起爱情的火花。同龄认识的人也没有共同话题，他们更爱讨论华尔街或者内阁的秘密。然而与大岛美江聊天时，他终于觉得在这场难受的宴会中解放了，女人微笑和他交谈，非常耐心，当他突然谈到晦涩的尖端生物技术时，竟然还能敏锐地说上两句。
“多谢您的授课，黑木君，”
他中断话题，奇怪地看着拿起高脚杯的女人。
“非常可惜，我必须要离开了，离开太久，我会被惩罚的。”
“欸……”
“作为告别，我们喝一杯如何？”
用左手举着装着红酒的高脚杯与女人碰杯，可不知怎么回事，这个姿势让他非常别扭。
“悄悄说一句，您和兄长在这里聊天的时候，我看见了。”女人俏皮一笑。
心神被恍，黑木弘树完成了兄长未完成的事情，杯子从手中掉落，将流光溢彩的裙子上染上浓郁的红色。
“没有关系，弘树，”
计划顺利实行，女人微笑。
按住想要擦拭的黑木弘树，大岛美江轻轻地说，“我去楼上的房间换衣服，麻烦您和首领解释一下，好吗？”
得到满意的答复，她毫不留情地转身，但是嘴上很有礼貌：“多谢。”
进入酒店属于自己的房间，大岛美江瞟了一眼时钟，时间恰好，正是横滨属于正常人休息的时段。没换衣服，坐在地上，她快速从床底拿出黑色的箱子，里面有条长裙和笔记本。
调出追踪的页面，不出所料，界面上的红点正在不停挪动——大岛美江和兰堂说过今晚自己很有可能不回家，而男人和她说今晚准备待在家阅览书籍。
脑中构造三维地图，她看向车里驾驶的方向，那是——
港口黑手党大楼的位置……
电话铃声响起，兰堂一边开车一边接入电话。
“美江，你不是在参加宴会吗？”大概十分钟，他就会到达大楼。
“裙子被泼上红酒，我回房间了。”电话里的女声不很真切，但是有男人习惯的温柔。
“有没有备用的裙子？”他叹了一口气，祈祷她最好有，但是觉得极有可能希望落空。
“有，但是我不想下去。”大岛美江娇声报怨，盯着红点，它任然在动，就像有什么好东西等着它似的。
“那个黑木君肯定会因为这个和我纠缠。”
“……黑木俊彦？”
“是他的弟弟，一进门就盯着我，拉着我讲一些色氨酸酶、ri质粒之类的东西，好不容易可以脱身，竟然把酒弄在我身上。”
“我想离开了，这里真无聊。”
“首领会……”
“那你来房间陪我，好不好？”女人含笑打断拒绝之语，又语气变轻道，“我好想见你。”
鼠标左键被死死捏住，箭头随着红点移动。
信号灯变红，车子缓慢熄火，被拖住前进的脚步。
兰堂没说话，金色的瞳孔盯住远处横滨最高的五座大楼，双手在灯光下呈现出极不正常的死白色，捏紧黑色的方向盘时露出手背的青筋。
大岛美江安静下来。
待到显示车辆通行，兰堂还是没有动作，跟在车辆身后的其他车鸣喇叭示意。
“原来你……”她果然不能指望他。
——
“我来了。”
兰堂泄愤似地按了按喇叭作为刚刚的回应，背对高楼驶离。
“其他的事情下次再说。”
“我会一直等你。”
鼠标被松开，发出咔哒一声，就像将死之人最后轻不可闻的求救，企图彰显生命的力量，但是无济于事。
横滨夜景美丽，炫彩的霓虹将充满鲜血、金钱和权利的地方染上炫彩，犹如披上七彩羽衣，它的魅力让人们头晕目眩，忘记到底有何种危险，唯有心神被摄者看见五座高楼时才能升起一丝警惕之心。
“乱步，兰堂的异能是什么？”大岛美江盯着港口黑手党老巢的方向，打通电话。
江户川乱步似乎想说些别的，但是女人没有心情听，“不，你不需要知道其他的，只用告诉我这个就可以，这件事与我无关。”
“……隔绝现实空间，构造异世界，只有本人允许才可以进出，在空间内，可以捏造生命体。”
“如果事情无可挽回，不要杀人，交给医生处理。”
他忍不住提醒。
女人回归宴会，正好是半小时后。对黑木弘树颔首，微微一笑，她便款款走向森鸥外。
“忙完了？”身边正好没人，森鸥外悄声问。
“老师，兰堂会来。”大岛美江没头没脑地说。
漫不经心的眼神从男人身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顶级狩猎者的眼神，敏锐且冷酷，似乎下一秒要把人拆骨入腹，当然，他很快就恢复原状，小幅度摇晃酒杯。
“明天？”他问。
“明天。”她答。
紫红的葡萄酒被穿着黑色礼服的男人饮尽，胜利的甘泉在猩红舌尖反复回味，犹如败者的鲜血。
“高兴的事情真是一件接着一件，不用多久，太宰君就会给我们带来新的助力。”太宰治昨天晚上向他汇报了【羊】处境堪忧的状况。想起之前大岛美江和中原中也有过交集，他说：“你想要那个孩子吗？”
“他和我没关系。”大岛美江轻声回答，断然拒绝。
“那就交给红叶。”
“您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吧。”
“咦，被看出来了吗？”
接下来便是无言的沉默，两人对视了一眼，紧接着大岛美江低下头凝视手中的气泡饮料。森鸥外太得意忘形了，事实上，他们已经分开很久，久到大岛美江已经不会用那种语气和他开玩笑。但尴尬的时间短暂，很快就有人和森鸥外攀谈。大岛美江趁此到阳台和太宰治交代任务，打点完一切事宜，她安静地站在远处注视被众人簇拥的男人。自信从容，背部挺直，和她记忆里唯一不同的就是他那时穿的军装，而不是漆黑的礼服。
“老师是首领，学生的能力也很强，却只担任医疗部的主管，明明……”藤原早纪走到大岛美江身旁，望着和森鸥外说话的丈夫。她们仍然来往，甚至很密切——大岛美江帮藤原早纪偷情打掩护。藤原夫妇的事情，哪怕她没有兴趣，也在这位夫人时不时的抱怨中略知一二。藤原佐对藤原早纪的双手呵护异常，充满枪茧的手现在握起来柔嫩非常，藤原早纪曾说，男人空闲时最爱谛视她演奏钢琴时舞动的手。
“夫人，接下来的话并不合适说出来。”大岛美江将女人不小心散落的淡红长发别到耳后，“松本干得如何？”
“多谢。”
松本铃是医疗部的人，在跟随武斗派的人出任务时被误伤，断了一条胳膊，虽然被大岛美江恢复，但是却突然想追求安稳的生活，退出组织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大岛美江是个贴心的好上司——藤原早纪需要人帮自己盯住母亲的动向，于是她将松本铃就被介绍给这位夫人。而藤原早纪说动丈夫出动资源和渠道，在川水家根本不清楚松本铃底细的情况下，成功让其成为川水夫人的伴身女佣。
“小医生，你说，一个人为了最珍贵的东西，付出怎样的代价都不为过吧。”
夜空只有浓郁的墨色，别无任何光亮。
“我怀孕了。藤原很高兴，大家都很高兴，过一段时间，胎儿稳定下来，我会邀请父亲一家，还有藤原在横滨的亲人到家中做客。”
“所有的事情都应该有个好结局。”藤原早纪喃喃。
大岛美江始终没说话，可藤原早纪并不指望她能做出什么回应，这位夫人只需要有个人安静地听自己倾诉心声就好了。她说完便离去，留下大岛美江孤零零地坐在露天阳台。大概过了一个小时，收到兰堂已经到达房间门口的消息，大岛美江动身离去。
筹光交错和喧闹在她身后逐渐消失。
把兰堂扑倒在床上，大岛美江用力在他衣领那块嗅了又嗅，闻见淡淡的烟草味。
“我不下去了。”趴在兰堂身上，她抬头，笑道，“你快去洗澡。”
大概也知道在车上吸烟被女人闻出来，所以男人很听话，脱下衣服走进浴室。水声犹如紧凑的鼓点，大岛美江看了一眼时间，太宰治应该进他们的家，不，应该是兰堂的家。
【医生~我现在正在你们家，你的衣服真多，都占满两个房间了】
他额外附赠一张衣帽间里的华丽珠宝的图片。
【托您的福，还没躺下，我就多了一项任务。】
【打开了吗？】
这几年大岛美江和太宰治相熟。
自那次事件以后，他倒是没像之前那样拐弯抹角地挑衅，但是嘴上喜欢说一些轻浮的话。大岛美江觉得之前的评价出了错，戏剧院配不上他，牛郎店最合适，少年绝对能成为头牌。
太宰治很快又发了一张照片，他的撬锁技术和猜密码的能力是组织内部顶尖的存在。这是大岛美江第一次见兰堂的保险箱里面的东西——一沓牛皮本，她不知道密码，就算是未婚夫妻，身处黑暗世界，也是有忌讳的。
但今晚开始就不一样了。
大岛美江握住手机。
【我关上了，箱子已经坏了，可以直接打开：）】
【祝您好梦，太宰君。】
说完，她便把所有的消息记录删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