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论苏文女主的不正确打开方式》晴天暴雨

51、第 51 章【修】

　　夜晚。

　　“社长……”江户川乱步站在忙碌的福泽谕吉背后，像不安的小动物戳了一下他的后背，眼眶红润，小声地说，“她还没理我。”

　　听着男孩不断咕哝，沉默的长者终于停止切菜的动作，发言：“你和她道歉了吗？”

　　“我是为了她好！”

　　头疼地看着江户川乱步生气的样子，福泽谕吉解开围巾，严肃劝诫：“不管你是以何种身份与大岛桑相处，但是你没有任何权利私自决定她应该做什么，哪怕是亲人，友人，爱人，都没有一方决定，另一方茫然无知的说法。你是为了她的利益而做出这件事，这很好，但前提是征求她的同意。”

　　“我知道，您曾经告诉过我，”江户川乱步低落地喃喃，“在我不想看见她受到额外的，消耗她感情的伤害的同时，心中更深处，有让我害怕的东西告诉我，不要让他们走太近，明明那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可我却觉得他有非同一般的威胁力，我非常害怕她被抢走……”

　　哑然失语看着男孩的自我倾诉，这次福泽谕吉不知道该如何劝解，这种想法对他来说是尚未遇见的难题。

　　“您知道吗，每次和她在一起，我都被她弄得意乱情迷，和她有关的一切时时刻刻调动着这颗爱慕着她的心。森鸥外，兰堂，那是构不成威胁的男人，根本无关痛痒。

　　可中原中也，从我们三人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发现了一件事，美江见他很开心。那次她情绪很低落，可是我把中原中也喊到一起后，没用多久，她就开心了。”

　　“这次我的做法，有部分因素是想让他们这段时间不要见面，我要将这种奇怪的态度从她心中消除。”

　　“你怎么做的到呢……”福泽谕吉吃惊地凝视。

　　“这次见面的地点，具体时间都是我决定的。寻找一个恰好认识中原中也，又认识美江的人经常出没的地方，不是很容易吗？传到森鸥外那种消息灵通的人耳中，根本用不了多长时间。”

　　“……”

　　如此情真意切，满溢疯狂的不甘倾诉，只要有过孤独的爱慕经历的男人，必定会放下责备，生出同病相怜之感叹。

　　谁能责备一个天资横溢的少年人偶尔为爱情做出不可行之事？更何况此次筹谋只限于道德的败坏，而无违律法。

　　然而历经多年风霜雨雪的前任军人，兼十分了解沮丧的年轻男子，武装侦探社“武”的核心，注视转身往卧室走的江户川乱步，犹豫说出心中思索：“想要完成意图，以你的能力，根本不需要选择惹怒她的那种。这不是你的作风，你害怕被她讨厌、疏远……还有别的因素，是吗？”

　　拖沓的脚步声戛然而止，不安的氛围夹杂在辣椒的辛辣味中，直到沸水在房间内惊恐尖叫，遮掩扰人心烦的滴答声，驱散所有静默。

　　站在原地久久不语的江户川乱步扭头，稍显稚气的脸上露出哭一般的笑容，艰涩吐露最深的真实：“社长，我啊，只是想以她的真实反应，击破时刻明晰脑海，却始终不忍打破的谬论——我在她心中的地位很高。这次的作战方案很完美，就像以往侦破的所有案件，没有任何错误。不过有一点错漏，没考虑您会这么了解我，早知道就不告诉您了。在沮丧时候做出判断，哪怕是我也会有失误，这一点要引以为鉴。”

　　揭开真相的夜幕，悲伤爱情剧目的主人公，在唯一的观众面前点破戏剧的核心——自知不可为，却非要为之，观众已然说不出任何责备，满腹伦理道德埋葬在夜空，只因这竭力完成独角戏的演员是他重视的孩子。

　　而揣测人心的另外一天赋过人者，游荡在横滨街头巷尾的幽灵，在星罗密布中，坐于白色木椅晃荡小腿，一只手抵在木桌上撑住似笑非笑的脸，看着手里谋算来的最新消息——江户川乱步、中原中也、大岛美江三人聚会后，被留在餐厅落泪的照片，微妙地说：“爱哭包还装成大人一样威胁我，明明比我大不了几岁嘛……”

　　凝眸注视照片很久，年轻少年轻快从椅子蹦下来，终于露出活泼的，属于少年人的微笑，在狭小的房间中轻声低喃：“游戏正式开始。”

　　戏剧结束，游戏开始，第二日庄重到来。

　　尚未九点，诊所尚未开门。从梦中清醒，美貌女人眯眼打开手机，便看见江户川乱步的头像——带着黑帽子的吉娃娃挂着连串红点，点进去从上往下看，不负以往对他的了解，依旧是犟着脾气，不愿意和她道歉。从最初的炸毛，到最后她始终不搭话，发了好几张动物狂叫崩溃的表情包，可爱中带着滑稽。

　　明明很生气，但是翻到最后，大岛美江竟然笑了出来，轻轻说：“真是个臭小鬼。”

　　不知是因怒火随时日推移而稍微消减，还是看见这死撑一口气，从网上找奇奇怪怪的图片和她别扭，死活不愿意低头，一副耍赖小孩的样子，使大岛美江有些新奇的好笑。

　　随手发了一个句号给他，大岛美江施然洗漱，无视手机里面火速蹦出来的信息。一切收拾完毕，穿上白大褂走进诊断室，果不其然看见森鸥外早就待在椅子上，只不过让她有些惊讶的是几日未出现的太宰治也在。

　　面对男孩亲昵而热情的招呼微笑回应，正拉开椅子准备坐下，大岛美江听见年轻的男孩笑着说：“大岛医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您是不是不太喜欢我？”

　　背对男孩，微笑僵硬，一秒迅速恢复原状，依旧是温柔体贴模样，她准备虚伪地解释一番，却听见男孩自顾自地拖着长腔：“……看来是真的呢，森医生的表情也好可怕，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被提及的成年男人脸上从头到尾是平静，只不过是稍微眯了一下眼睛就被指责露出危险表情，他清了清嗓子，露出疑惑的表情：“某些时刻，太宰君的思考方式格外让人捉摸不透。美江，面对这样真诚的疑惑，好好对待这位可怜的小绅士吧。”

　　“我对人际方面很敏感，总是觉得自己是个不讨喜的家伙，所以大岛医生，您真的讨厌我吗？”露出清爽的笑容，太宰治看向终于扭头注视他的女人，说，“我很喜欢您，您看起来非常温柔，是大和抚子一般受人喜欢的女性。”

　　露出体贴的笑容，大岛美江放下手中的药，用柔软的不可思议的语气回应：“这真是让人为难的话题，倒也没有你说的那样。性格跳脱的人我有点应付不来，没想到让您误解了。”

　　谎话。

　　太宰治心中冷静评价。

　　想到揭开和她有关的一切，密茧缠绕的蝴蝶只能在他面前露出折翼之脆弱，是何等让人痛快到战竦的画面，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带着少年气的天真与活泼，肆意的年轻人快活地说：“原来如此，那您愿意抽出时间和我约会吗？我想和您成为好友。”

　　缓缓露出微笑，大岛美江和煦回答：“当然没有问题，等这段时间忙完，我会和太宰君联系。”

　　语言的交锋在男人和女人间永不停息，直到世界头也不回地毁灭，人们也毫不悔改，如此行事。正因为这简单朴素，暗藏在世界各处时刻发生的真实让人焦灼，在镭钵街，【羊】的基地中发生的场景甚至显得有些孩子般的天真，倒也符合这群体的平均年龄。

　　被森鸥外暂时斩断关系的少年没有躺下，而是使用异能，在天花板上发出幽幽的红光。

　　自从前不久三人见面负气失望离开后，电话中另外两人平静如死水，没有和他发任何信息，江户川乱步倒不意外，毕竟他能来，全靠大岛美江的情面。

　　而大岛美江……一想到她，在他面前表现的无害女人，内心深处就不断荒谬升起被欺骗背叛后产生的愤怒，与理智上告诫没有立场指责的无力，两者反复交织，最终汇聚成牢不可破的网，将中原中也束缚，动弹不得。

　　迫切希望她能解释的心情不断涌现，然而始终没有声响的现实冰冷告诉他这是自作多情。倒挂在空中，直到门被敲响，中原中也大力打开门。

　　照常是白濑，带着亲切到浮夸的笑容，兴致高昂到如同游乐园的取乐小丑，在双方僵硬到一定时日的今天，他发出一同游玩的邀请，如此不容置疑，信誓旦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