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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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饭点，科室只有大岛美江与森鸥外二人。
“在常暗岛，医生是紧俏物资，现在加上你也只有十六人。”森鸥外一边松领带，一边指着对面座位让大岛美江坐下。
“之前很忙吗？”大岛美江突然抬头问男人，见他看她又迅速低下。
“当然，受伤的士兵一批接着一批，每次休息不到两天，我们就又忙起来。”
“所以你为我们减轻不少压力。”森鸥外倒了两杯红茶，以示友好，将其中一杯递给少女。
“我会努力的……”双手拢住杯壁，大岛美江凝视漫无目的旋转的茶叶梗，心生哀切之情，虽说特务异能科点明生路，然而对如何做才能正确走下去，她却毫无头绪。
“这才对，既然到了这里，就不要沉溺于过去，这里有无数伤员需要你。不管之前做了什么，现在你只是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森鸥外凝眸注视瘦弱的女孩，着重强调“医生就是士兵们的希望。”
女孩抬起头，直直盯着他：“您真的认为，像我……也可以成为他们的希望，被认可吗？”
品尝醇香的红茶，口感正好，森鸥外眼神幽深，“医生的职责是随士兵一起进退，这正是你现在做的，以这个角度来说，所有的医生都没有你出色。”
“可是我……”杀人了。她用手紧紧圈住杯壁，尽管上面烫得惊人。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毋需担忧，在这里，大家都在失去同伴，杀死敌人。最开始是为了国家，现在已经说不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
大岛美江的脑海中闪现特务异能科的判词——因母亲大岛亮子在□□火拼中失去性命后，第二日愤怒屠杀了两个□□的人。
“没人会在乎那些事情，按外界的规则，这里的绝大部分人都要进监狱。”
望着一直闭口不言，垂头倾听的女孩，森鸥外坐在椅子上突然发问：“况且，你真的认为做错了吗？”
“……”良久，女孩干涩地回答：“妈妈从小教导我，生命是宝贵的。”
森鸥外站起来，走到大岛美江面前。
光线被遮挡住，女孩抬头，在阴影中看见他不容置疑的神情。
“毫无疑问，生命宝贵。然而有人却肆意妄为，利用能力伤害弱小者，将他人性命看得比鸿毛要轻，你真的认为这种人的生命很宝贵吗？”
“我不知道。”大岛美江不安地掐手，眼神慌乱。
大岛亮子温柔善良，路边枯萎的花朵都会引起她的怜惜。作为她的女儿，大岛美江一直被灌输所有人的生命都非常宝贵的信条，再加上之前所有知情者都说她犯下弥天大错，无疑再次加深她的负罪感。
而现在听见男人尖锐的话，大岛美江的心中不由泛起欣喜之情。内心不断割裂，往日的教导和今日的话语撕扯，让她无法做出完整的回答。
“没有关系，美江，在这里好好看看周围的事物，将来你一定会得到答案。”怜爱地看着陷入混乱的大岛美江，森鸥外将女孩垂落的一缕黑发别在白嫩的耳后。
大岛美江的头发又细又软，摸起来十分舒适，竟然让森鸥外觉得自己是在抚摸一只兔子。
他轻声道：“现在，你的任务是忘记之前的一切，承担医治士兵的责任。”
“我会做的。”大岛美江紧握双手，局促地看着他，“这两天非常感谢您。”
“不用客气，年长者有责任为年轻人排忧解难。”森鸥外眨眼对她笑，“那么现在，我们来吃午饭吧。”
简单吃完饭后，丢给女孩三本书，森鸥外满含笑意，看着她手忙脚乱地接下。
“虽然到这里来了，但是功课不能落下，你正是上学的年纪，如果没意外，战争结束后，你会成为军方正式的医生。下午你在这里看书，大部分我负责的伤员今天已经被你治愈，一个星期后我会进行考核，通过以后我会带你实践。”
其他医生负责的病人，不由大岛美江费心。吉野先生下令，她的一切事宜由他安排，他可不能让这只不经吓的兔子跑到别人怀里。
沉默片刻，大岛美江这次倒是没有左顾右盼或者眼神飘忽不定，而是十分认真地注视森鸥外，细声细气地好生道谢：“没有任何问题，谢谢您，森先生。”
“你以后喊我老师。”森鸥外轻描淡写地在震惊的眼神中补充：“如果能通过考核。”
“好……好的！”
“那就开始吧，我要写报告了。”苦恼地拿起笔，森鸥外哀叹：“为什么在这里还要受到这种折磨！”
中间陆续有同事进出，医生们从护士那里得知森鸥外的病人今天基本都出院了，往往会瞟一下脸生的女孩，还有人发出森鸥外运气好的感叹。不过留在科室的只有这二人。
报告写完，森鸥外托腮打量对面的女孩。边转笔边微笑，他想起这两日的分析。
诚然，大岛亮子以俗世的规则教导女儿成为普通的善良人，然而成果随她的死毁于一旦。复仇之花事件后，心智尚未成熟的女孩来到一个秩序崩坏，弥漫战火和硝烟的地方，会走向何方已太过明确，而他要做的是加快速度，成为她的锚点，这对任何人都有益，只不过他的利益最大。
内心平静，往日仓惶不见踪影，大岛美江从心底里升起一丝期盼——过去的事情在这里烟消云散，她能成为救死扶伤的医生，为了所有人。
大岛美江感谢森鸥外，尽管他的劝解是为了让自己乖巧。但是对待犯人的方式有数种，男人选择最温柔的方式，她还有什么不满意？
更何况，劝解的话让自认罪无可赦的女孩找到生的缝隙，在被关押的日子里，大岛美江无时不刻身处煎熬之中，她明白如果自己迈不过这道坎，等待她的只有两个结果，疯掉亦或是抑郁而终。
“妈妈，我会好好地活下来，因为人的生命是宝贵的，”紧盯书，手中攥笔，在心中坚定活下去，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的想法，大岛美江想：“我一定要成为森鸥外先生的学生。”
我要变得比谁都有用。
晚上六点左右，这时候森鸥外早已离去，大岛美江把书装入包中准备离开。
透过走廊的玻璃窗，她可以明晰地看见士兵，他们都神情呆滞地躺在病床上，整个走廊有种死亡即将来临的寂静。脑海中涌现森鸥外的今日种种话语，大岛美江的期盼彻底坚定，未来不会更好，但是也不会更坏，她要在这里全身心地待下去。
回到住所，脱下衣服躺在床上，大岛美江侧脸注视窗外，她的心被一种稳定而有力的话语支撑着，这次面对昨天让她害怕的黑夜，却再也没有对前路的害怕了。
“晚安，妈妈。”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