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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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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沣城的雪下的格外早,纯洁罔薉,纷纷扬扬,连镐京百姓都说是个极好的兆头。
已经不再年轻的昭元君负手檐下许久,抬眼是一片碎琼坠倾。
身后熟悉的脚步声愈发近了,他也不回头,不动声色地唤一声阿箴,“听闻藏行阁的那把剑动了?”
缓步来的男人掂量着帝王心思,离人三步外先行拜礼,“是,臣亲自去看过。”
祁邕眼中的情绪晦暗不明。
当年先帝因旧疾猝然薨逝,恰逢皇后痛失嫡子,周家的谨妃逐渐权柄在握,抱了襁褓中的三皇子,并身后的氏族,意指北宸。
朝纲动荡之下,那人仅持一剑,血洗三都,肃清朝野,力镇满朝上下,一手扶持了当时因母族式微而日渐如履薄冰的祁邕步上丹遲。
太zu皇帝在世时最为宠爱的幼子,他父皇登位时也要恭恭敬敬地请他接受王印的那个男人,亲自教导他司科举兴治学,引他南拓蛮荒、北束憂京。及他渐渐权柄在握,方留了一把剑于藏行阁,言明“他日来取”后,御剑不知去向――这般神通,竟已不似凡人。
这世上多的是无根骨的凡人,纵使日夜修习武术,有幸堪破凡骨、登途先天已是根骨极佳。
却也有凤毛麟角之辈,能在先天之后更上一层,正式踏上修仙一途,他那位惊才绝艳的皇叔,便是其一。
祁邕敛眉想了想,须臾,朗声一笑,“风徽君容颜不老,倒是你我这些后辈,华发早生,何其羞惭!”
世俗入道仙途者寥寥,但史上也有仙人归族的旧例,放眼庭下满堂老者垂髫,难道要称祖宗不成?故而约定俗成的尊称一声便也是了。
叶箴听了,暗舒一口气,也跟着笑了,“是啊,人世百年,于仙者不过白驹过隙。臣犹记得,当年风徽君盛质无愆,是个再清绝不过的人。”
祁邕抬眼去瞧那无边天幕,沉声道,“朕本有意设国宴相迎,后又思量着这位皇叔最厌俗礼,不喜拘束,故有些不决……”
叶箴是他幼时伴读,登位后也算得心腹,帝主心思猜了七八分,顺着他话里头的意思去接:“既如此,陛下觉得家宴如何?”带了三分不僭越的笑意,“算起来,诸位小殿下要唤一声皇祖叔父的。”如有聪颖机灵的,能得了他半点欢喜,加以指点,便是无上的造化了。
祁邕沉吟片刻,也算明了,“妥,只现在便备下未免有些刻意,此事晚些便劳皇后去办。”
叶箴知此事已了,也不忘此行另一事,又转了话头提起这场雪来。
都说瑞雪兆丰年,可于边疆苦寒之地,不啻于雪上加霜。难免有蛮荒蛮人为一口米粮冒死来犯,还是当早作准备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