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7、暴雨 ...
-
第二天云筠看到那怀孕的人又来了,他依旧坐在昨天的位置,只是这一次那人好像更加狼狈了。
云筠见他时不时的捂着肚子,好像很难受的样子,于是走过去问他怎么了。
那人一个劲儿的说:饿。
云筠把小舟带给他的吃食分了一半给他,许是觉得云筠没有危险,这一次那人没有害怕,直接把吃食接了过来。
谁知那人刚咬上一口吃食,眼泪就落下来,语气难过的说:“好痛。”
云筠一时没反应过来,反问他。
“什么好痛?”
“大少爷,打我,打的好痛。”
林燕可怜兮兮的撩起左手上的袖子,只见左手上都是伤痕,虽然没有破皮,但是对一个孕夫来说,这算是虐待了。
云筠心下震惊,谢大少爷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怀孕的未婚妻?太可恨了。
等人吃完后,云筠主动提出送他回去。
他还记得那座府邸的位置,他把人送回去时,丫鬟激动得就差给他磕头了。
云筠没忍住生气,跟丫鬟多嘴说了一句。
“他还怀着孕,你家大少爷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丫鬟听到少年这话,懵了一瞬间。
打人?谢大少爷一个月都不来几次,每次只看两眼就走,丫鬟仆人都皆在,没见大少爷打人呐。
云筠见丫鬟的反应不似作伪,又看了看那怀孕的人,只见他紧紧的捂住肚子,有些胆怯的看着云筠和丫鬟。
难道真的是自己误会了吗?
“算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云筠挥挥手离去了,别人家的事他管不了,也不该管。
可让云筠没想到的是,那怀孕的人,在那之后,总时不时的出现在他药铺附近,每次出现手背上都会有伤痕。
云筠做不了太多,只能在他来时,分一些自己的食物给他,然后晚上在把人送回去。
天气变化快,从昨夜开始就下起了暴雨,一直下到傍晚都没有停。
入夜,谢枭跪在祠堂。
老头子又开始发疯了,逼问他那笔钱财的去向,或者说他母亲的去向。
谢枭跪着一声不吭,他越是不说话,谢老爷子打的越狠,那孽障的贱人母亲,卷走了他大半财产,还跟人跑了。
他对外声称那贱人死了。
这些年来,他只要看见谢枭一次,就会想起这个耻辱。
“说,那贱人有没有联系你。”
谢老爷子挥动鞭子下去,这次真的是气急了,鞭子都打偏了,鞭尾不慎往谢枭的脸侧抽去。
谢老爷子赶紧往回收鞭子,但收得晚,还是抽中他的侧脸,留下了浅浅的一道痕迹。
幸好没破相,只是一道印子。
谢老爷还是要脸的,他平日动手都不会往谢枭脸上动,因为怕被人看出来。
虽然说在谢府倒是不怕被人发现,但是谢枭如今总还是要出门的。
任何家族,教训子女都不会像他下手这样重,也不会往脸上动。
当年知道这件事内情的人也有,若是谢枭顶着这幅伤脸被外人看见了。
少不得又要议论他前夫人卷款跟人跑了,他连自己亲儿子都容不下。
谢老爷子把鞭子扔在谢枭身边,罚他跪一晚祖宗祠堂,随后便气匆匆的走了。
祠堂内昏暗,唯一的一盏玻璃灯都被谢老爷子提走了,加上外面下着暴雨,导致屋内闷热潮湿又黑暗。
谢枭在老头子离开后就起身了,他走到供着牌位的桌子,看着上面刻着谢家先祖名字的牌位,心中嗤笑,人死灯灭,供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又有何用。
“大少爷,你在里面吗?”
门外传来小声的询问,随后门被推开。
谢枭转过身,看清来人。
是青叶。
她手上抱着被子,手里提着一盏水晶灯,灯光照见大少爷满身的伤,险些惊得她叫出声来。
以前她在夫人那,听其他丫鬟仆人说过老爷教训大少爷下手很重,但也没多想,毕竟老子教训儿子天经地义,下手重应该是爱之深责之切罢。
何况大少爷真的有点不像样。
现在她在大少爷身边管事,知道之前的传闻都是误解,大少爷不是那样的人,所以在听到老爷叫大少爷来祠堂后,她先去回禀了夫人,然后夫人吩咐她带着东西过来。
意图就是替夫人在大少爷这里卖个好。
可是她没想到,老爷下手竟然真的这样狠。
谢枭看着来人,他在想到底是让人滚出去,还是接受她送来的东西。
他命硬,从小到大被老头子用鞭子抽过无数次,都没能死去,所以他很清楚这点伤要不了他的命。
“大少爷,你没事吧?”
青叶怕被人发现,赶紧进来把门关上,把玻璃灯里的烛火吹灭,等适应黑暗后,走过来扶住他。
黑暗中的谢枭勾起唇角,心生一计,很快的就做出决策。
青叶把大少爷扶到旁边的椅子坐下,谢枭坐下后,轻声的跟人道谢。
“青叶姑娘,多谢你惦记。”
青叶见他这个时候了,还不忘道谢,心疼得很,赶紧拿出被子里藏着的伤药递给他,并交代他。
“大少爷,夫人知道你被老爷叫到祠堂后,所以特意派我来看看,这些东西你留下,等天亮的时候我再来收回。”
谢枭接过伤药后,青叶便替他铺被子,暴雨天气,大少爷身上还受着伤,若是在地上睡一夜,恐怕第二天就得发高热。
“青叶姑娘,今日之恩我记下了,若谢枭来日飞黄腾达,必重感谢。”
青叶听着大少爷这番承诺,抬起头看向大少爷,夜色中,大少爷目光温和,眼里满是感激。
青叶的心在此刻加速跳动,慌乱的低下头,嘴里说道:“大少爷,这是奴婢应该做的,大少爷,被子铺好了,你上完药早些休息吧,天亮我再来。”
说完这些,青叶就急忙离开了,连那盏水晶灯都忘记拿走。
谢枭在黑夜中无声的哼笑着。
他起身把伤药倒在香灰里,把瓶子扔到地面铺好的被子上,自己则坐在椅子里闭眼休息,并未碰青叶铺好的被子。
谢枭带着一身伤痛入睡,他很久都没做过梦了,这一次不知怎的他梦见了小时候。
幼年母亲在时,父母感情是很好的,父母都很宠爱他,那时候他是名副其实的谢家大少爷,骄纵跋扈。
那时候没人说他性格恶劣,只有‘我儿天资聪颖’。
并且枭这个字,父亲告诉他,是他亲自取的,寓意我儿在商业上成为一方枭雄。
那时谢枭坐在父亲膝上,父亲翻着手中的账本,告诉他名字的由来,告诉他以后谢家都是我儿的,要他多学一点,多看一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父母的关系开始恶劣,两人很少出现在一起,母亲开始怨恨他,父亲对他也是恶言恶语。
谢枭不明白,不明白父母之间发生了什么。
最终在他十四岁那年春天夜里,母亲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被谢枭碰见了,谢枭不解,想让母亲不要走,或者说带上他一起走。
母子两人的动静,引来仆人,她怕自己走不了,便狠下心推开儿子,这一推把谢枭推进了池塘。
谢枭不会游泳,但他的母亲却头也未回的离开了。
谢枭梦见自己沉入水底,呼吸不了,眼耳口鼻中都浸入泥沙,身体沉重,想挣扎也挣扎不了。
身心不断下坠。
天色微亮,叩门的声音让谢枭从梦境中醒来,他起身到门口,把门打开。
青叶见大少爷还好,把东西都收好离开了,离开前告诉他,院子里已经请来大夫。
天色彻底亮后,谢枭回了院子。
暴雨还在下,谢枭看过大夫用完药就准备去茶行,青叶劝了又劝,让大少爷修养几天,等伤养好了再去,可是没能劝住人。
谢枭很久都没有去看林燕了,早上带着伤出门时,老头子问了一句,虽然只是随口一说,但也是在隐隐提醒谢枭。
谢枭无视他,直接出门去了。
谢枭在茶行忙碌一整天,出门时见暴雨还在下,他本来想开车回谢府的,马上都要到府门口了。
在打方向盘时,他看到自己手上还未痊愈的咬痕,不知怎的,手一转方向,车子调头开往太古县。
车子到达太古县的府邸门口,谢枭撑伞下车,进去后,丫鬟仆人也没见几个,谢枭知道主子不在,这些人便偷懒,也不在意。
但是他看了一圈,都没看见林燕人时,他心中隐隐觉得有事发生,他让丫鬟把其余人等都叫回来,开始盘问林燕去哪儿了。
在得知,林燕竟然能时常出门,且他们不知去向时,谢枭勃然大怒。
“看来你们还没清楚,到底谁是主人,我让你们看住他,有说过允许他出门吗?”
丫鬟仆人跪了一地,纷纷磕头求饶。
他们开始找借口说,都是迫不得已的,因为林燕说如果不让他出去,他就撞柱子,丫鬟仆人不敢真让他撞,所以只能放他出去。
谢枭问了丫鬟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事,在听到有一个少年时不时的送林燕回来,还有那少年劝解的话也一并说了出来。
谢枭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林燕的心思。
他脸色阴沉得可怕,开车去了那少年所在的药铺,车子比脚快,几乎是没多久他就追上了林燕。
他没有上前去把林燕拉回来,他一路开着车跟在他身后。
他知道林燕想做什么。
林燕以为那少年在他心中的地位不一般,想要少年厌恶自己,甚至误导他那是毒打未婚妻的狠恶男人。
林燕要报复他,毁了他所在意的。
云筠本来是想等雨小一点在回庄子的,但是好像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这时一人撑着伞走来,云筠有些诧异,这么大的雨,怎么出来了,府里都没有人拦着他吗?
云筠走到门后,准备拿伞出去,把人接进药铺躲雨。
忽然,他看见那怀孕的人身后,不近不远的跟着一辆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