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果的诡事记事簿》弥堂

4、第四章 戚戚去故里，悠悠赴交河

　　与此同时，被道觉嘲笑的唐果正一脸呆滞的看着地上半米高的行军囊，感受着宇宙的恶意。

　　虽说为了方便行事，唐果在身上贴了张化身符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健硕的汉子，但本质上她还是个若软易推倒的妹子。对这种扛大包的活计，可谓是生平第一次。

　　唐果怨念的看向大壮，只见大壮毫不费力的拎起行军囊甩到背上，对唐果露出一口白牙。

　　壮劳力还真就是不一样！

　　唐果默默转过头，从怀里摸出张从道觉那儿搜刮来的轻身符贴在身上，一边庆幸自己早有准备，一边在心底祈祷两张符同时使用不会引发什么奇怪的副反应。

　　机械行军是消磨意志的最强武器。

　　唐果麻木的看着脚下的黄土路，感到自己的灵魂正在逐渐脱离□□，向丧尸进化。

　　周遭除了荒地还是荒地，千篇一律的绿色看得唐果想吐。

　　开始行军时唐果还能饶有兴致的东瞧西看，而在走上一个时辰之后，她整个人都处在节能的挂机状态，脑内从儿时背熟的古诗词到道觉新教的道教全集进行无序切换。

　　队伍自清晨出发，总算赶在日落西山前到了驻地。

　　一进军营，本想着能抖擞抖擞精神的唐果，彻底冷静了下来。

　　傍晚的军营没有将士操练的口号声，有的只是缠着绷带，沉默的在营地忙碌起居的伤兵们。

　　唐果这两日随大壮报名参军的热情迅速被眼前的场景浇灭。

　　自从来到这个错位空间，唐果对生活就一直缺乏真实感，直到残酷的真相摆到眼前，唐果才真正收起她置身事外的淡漠，开始正视眼前的一切。

　　战争是残酷的。

　　更加残酷的是在它结束后，经历过的它的人，还要走完他们漫长的人生。

　　唐果看着被夕阳映得一片血红的营地，心头泛起一丝萧索和三分落寞。

　　是夜。

　　唐果和大壮偷偷从分到的帐篷里溜出来，躺在白日里就看好了的草垛上看星星。

　　照理说今天累了一天，怎么也应该是倒头就睡的节奏，但唐果两人却精神亢奋的睡不着。一个是发愁今后的事态发展，一个则是从报名参军的冲动中醒过神来。

　　唐果在吃晚饭时就看到了大壮略显沉重的脸色，现在她被人拉出来夜谈，显然是大壮想明白了些什么。

　　唐果看着星星努力开动她锈死一天的大脑，力求在大壮发问时自己能答的漂亮。

　　“唐果哥，我们这一走，也不知几时能回来。”大壮低声说。

　　唐果无声叹了口气，心到大壮这个反应慢的总算琢磨过味了，没等她答话便听大壮自顾自的接下去“我当初决定参军确实冲动了些，却并不后悔。只是唐果哥你是陪我来参的军，若真是...”

　　唐果反手一巴掌拍上大壮的脑门，“事到如今你还想这些有的没的干嘛，若不是马革裹尸，那必是衣锦还乡，再扯别的小心我揍你！”唐果气呼呼的威胁道。

　　好巧不巧，番话恰巧被回到营地前来放战马的少将军听了去。

　　少将军看到草垛上有人时就提高了警惕，走到近处见两人穿着营地的军服却是生面孔，便决定先按兵不动看看两个作何动作，却不知会发展成互诉衷肠的桥段。

　　原来是新兵。

　　少将军从暗处走出，却见两人已是跳下草垛准备打道回府，其中一人还做贼心虚的回头看了一眼草垛。

　　迎着皎洁的月光，少将军一眼便看清了少年略带书卷气的清秀面貌。

　　难怪这人会两句诗词，少将军心想。军中少有会识文断字的新人，少将军默默把唐果的相貌记在心底，想着观察一下此人，看看日后可否委任。

　　而自觉成功安慰了大壮，准备带着大壮一起在军中摸鱼的唐果怎么也想不到，就这么一回头，便断送了她摸鱼的大好前程。

　　近些年来，朝廷与蛮族交战平凡，只因国富民强，全军上下俸禄丰厚，也就绝了屠城灭族的丑闻。

　　唐果大壮久居乡间，听着营地中士兵们的闲言碎语只觉有趣，也愿意同这些老兵油们坐在一起，听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吹牛。

　　唐果二人是大军开拔去营场训练的路上顺手收的兵卒，上有身经百战的老兵，前有训练了三个月摩拳擦掌跃跃预试的前辈，军中地位自是不用描述。好在两人心态都极为端正，一个当郊游，一个当散心，让想找茬滋事的兵油子都无从下手。

　　从士兵们的描述中，唐果和大壮两人才明白这是一只戍守边关的队伍，领队的少将军可谓是青年才俊，年纪轻轻就凭借一身赫赫战功打到了中郎将。一身骑射本领，不说能却匈奴七百里，那也是当朝数一数二的好手，同唐果这种入营才第一次见到马，可谓是云泥之别。

　　唐果乐呵呵的听着老兵们说他们这支军队正值轮休期，起码半年不用上前线，对大壮投去了“赚到了”的眼神。

　　要唐果说，她给大壮规划的人生就是去炊事班帮帮工，混他个两三年，领上十几两银子回家买几亩良田好好过日子。

　　因此在两人当新兵的日子里，唐果是要多低调就有多低调。有人碰翻大壮的粥食，唐果就把自己的递上去；有人军歇时站出来摔跤比试，唐果就拉着大壮尿盾；有人含沙射影讽刺唐果没见过世面，唐果自己说得比骂人的都难听。

　　这在众士兵眼中已经是烂泥扶不上墙，可落在少将军眼里就变成韬光养晦可当重用。

　　唐果还不知道少将军被眼屎糊住了眼，只当是计划成功。到了训练营张榜的那天，唐果找遍了炊事班和巡逻队也没看到自己和大状的名字，回头就看到大壮冲着一张红榜傻乐。

　　唐果凑过去一瞧，看清楚上面斗大的“精兵连”三个字，差点两眼一翻背过气去。心道这少将军一定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不然怎的会选两个马毛都没摸过的人进精锐部队。

　　站在点名处前，唐果一脸便秘的看着笔吏，直到笔吏又问一遍“特长？”

　　唐果腼腆的抿嘴一笑，“识字。”

　　笔吏抬头看了一眼唐果，心道别人都是什么骑射、刀枪、狼牙棒，到你这儿就这么别出心裁，当即准备规范一下唐果的思想，谁知没等开口就听到身后传来生心情颇好的反问“何解？”

　　只见少将军正从笔吏身后的军帐中走出，一脸求解的表情盯着唐果瞧。

　　唐果嘴角一抽，只叹时运不济，搜肠刮肚的编道“少小虽非投笔吏，论功还欲请长缨。”

　　此话一出，唐果身后的大壮当即张大了嘴巴，没想到天天跟他打猎种田的唐果哥这么有文化。

　　笔吏也是一惊，没想唐果真有几分文采。只见少将军大笑三声扶手称快，当即命令副官抽空训练二人，许诺二人学成之时亲自带两人上阵杀敌。

　　唐果大壮急忙跪下谢恩，直到少将军走出老远唐果还跪在地上。副官回眼瞥见只道此人心诚，更是抬爱几分，却不知唐果此刻是悔青肠子咬断槽牙，跪着暗示自己来来去去都是梦。

　　成为亲兵是怎样一种地狱般的生活。

　　唐果在给道觉的纸鹤中用咒怨体书写满了自己的感受，将习惯性对通讯纸鹤进行语言播放的道觉听了个眼冒金星。

　　天知道他念了多少句无量寿佛才面不改色的听完了正正一页的“脑子有病”，以至于“脑子有病”这四个字多日回荡在道觉耳畔，让道觉看谁都觉得他脑子不正常。

　　要说成为亲兵的另一项好处，那便是充分挖掘出了大壮的天赋。

　　大壮学习能力之强，身体协调性之佳，远出唐果预料。

　　大壮短短数日便能百步穿杨，反观唐果，用尽障眼法也只能营造出箭无虚发的假象。唐果看着狂飙十公里依旧面不改色的大壮，默默给自己又贴了一张轻身咒，力求别和大壮相差太远，跟丢了目标。

　　两人如此变态的训练成绩，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副官当即把两人当成虎将良才引荐给少将军，少将军听闻更是大手一挥让两人随他西去支援镇远校尉。

　　唐果欣慰的表示，她终于听到了命运的齿轮飞速旋转的声音。

　　无论怎样她都希望大壮会有一个好结局，唐果看着蔚蓝的天空默默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