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辞镜花辞树》彩色莲花

86、惊破霓裳羽衣曲

　　大唐梨园，宫乐阵阵。
　　唐玄宗李隆基眯着眼睛斜卧在龙椅上观看自己最得意的霓裳羽衣舞。
　　“繁音急节十二遍，跳珠撼玉何铿铮。”
　　磬、筝、箫、笛、箜篌、筚簟、笙，金石丝竹齐奏，声势浩荡。
　　最得意的舞曲，最心爱的美人。
　　“案前舞者颜如玉，不着人家俗衣服。”
　　贵妃杨玉环肤如凝脂、面若春花，穿着挂着小摇铃的舞服在大堂之中旋转飞舞，舞姿柔媚，风情万种。
　　满座公子公主赞不绝口。
　　只有寿王李瑁低着头慢慢喝酒，不敢抬头观看—堂中那个魅力四射的杨贵妃曾经可是他的王妃！
　　一舞终了，侍女扶着杨贵妃坐到唐玄宗身旁，李隆基忙给她递上香帕，并且亲自给她摇了扇子，体贴入微。
　　杨贵妃香汗淋漓，不过仍然笑得像一朵盛开的牡丹花，坦然接受着皇上对她的宠爱。
　　“皇上，贵妃娘娘，刚才的霓裳羽衣舞实在是太精彩了！臣下真没听过如此动听的乐曲，也从来没见过如此曼妙的舞姿！娘娘一定是仙女下凡才会如此会跳舞。臣下今日真是大开眼界！”杨玉环的表兄杨国忠拍马屁道。
　　“表哥，你又这么夸张！三郎，你看表哥这嘴巴比你还甜，跟抹了蜜似的。”杨贵妃娇笑道。
　　李隆基哈哈大笑道：“国忠还是有眼光的，这可是我梦中得来的神曲，确实非人间之音，玉环你跳起来很适合。”
　　众人一片附和之声。
　　奏乐又起，杨玉环又去跳了一曲舞，别看她体态丰腴，跳起这胡旋舞还挺有韵味，不愧是能歌善舞的贵妃娘娘。
　　我见她舞得实在是好看，便也学着合着节拍旋转。
　　“报！岭南荔枝送到！”殿外传来传报。
　　一个小太监端着一盆鲜嫩欲滴的荔枝快步走进来，双手托盘，低眉垂目，神态显得十分郑重。
　　李隆基哈哈大笑起来，唤道：“玉环，你爱吃的荔枝来了！”
　　高力士赶紧上前接过小太监手中的荔枝端到唐玄宗桌上。
　　“贵妃娘娘，请品尝！”高力士媚笑道。
　　杨贵妃在洗手汤中沐过手，接过李隆基为他剥好的荔枝肉，只见这荔枝，红皮白肉，如鸡卵般大，香甜诱人，她立即轻启朱唇咬了一口，汁液四溢。
　　“这是哪里的荔枝？为何如此甘甜润滑？”杨贵妃吃完一颗荔枝笑问道。
　　高力士“嘿嘿”一笑，送对了！
　　“禀皇上娘娘，这荔枝乃是奴婢家乡岭南特产，岭南节度使张九章听奴婢说娘娘爱吃荔枝，特意派人千里急送过来，为此可累死了几匹千里马呢。”
　　“皇上，这荔枝确实可口，您也尝尝！这可比上次送来的四川荔枝好吃多了，若能日日吃到这岭南荔枝该多好！”杨贵妃也为唐玄宗剥了一颗荔枝，喂到他口里。
　　两人甜腻几乎胜过岭南荔枝，我看寿王李瑁又咽下了两杯酒。
　　“爱妃爱吃就好，告诉那张九章，朕升他为银青阶，将那岭南荔枝每日派人送来，凡是护送荔枝之人皆赏银一千两。”李隆基搂着杨玉环笑眯眯道。
　　高力士笑着去颁旨。
　　我跟着高力士出宫去见那送荔枝之人。
　　“回禀高大人，此次护送荔枝共计一百三十人，其中有十一人猝死，另有八人摔死，还剩一百一十一人可领赏。”一个官员禀报道。
　　“哦……难道养马的，驿站长等等都不管吗？”高力士放慢声调问道。
　　官员愣了一下，继而点头道：“多谢高大人提醒，此行护送岭南荔枝入京，路途遥远，为了加快速度和保证安全，多增加了一倍的人力物力，实际应有二百六十人领赏。其中去世之人已经得到安葬，故而赏银充公。”
　　高力士微微一笑道：“护送荔枝而死的士兵都是为国尽忠，给他们每人三百两银子作为家属抚恤，就这样上报吧。”
　　“是，高大人！”官员答道。
　　高力士满意地回宫复命。
　　我见过高力士家宅，里面富丽堂皇，金银珠宝不计其数，原来都是如此得来的。
　　为了几颗荔枝，那些可怜的士兵却送了命，唉！
　　我回到宴殿中，继续观看唐玄宗宠爱杨贵妃，两人你喂我一颗荔枝，我喂你一颗荔枝，甜腻得旁若无人……
　　看来杨玉环早就忘了当初屈辱的眼泪。
　　殿下之人也都自顾自喝酒嘻闹。
　　此时此刻的场景与当年武则天宠爱二张兄弟又有何分别？
　　人，既想要别人给面子，又从来不顾面子。
　　盛宴结束，李隆基拥着杨贵妃回了太极宫。
　　我望着一个妙龄少女和一个老头你侬我侬，始终无法理解。也诧异杨玉环为何能爱得如此随意，和哪个男人都能亲密无间。
　　她的心不介意吗？
　　“天阙沉沉夜未央，碧云仙曲舞霓裳。一声玉笛向空尽，月满骊山宫漏长。”
　　皇宫寝殿里又响起两人的秽言荡语，我收起阴阳簿，打算收工。
　　飞向地府阴律司的路上，我看到寿王李瑁坐在马车中往自己府邸行去，身旁也不见他的新王妃韦氏，看来他还没放下心结。
　　“生在唐朝王室真可怜！”我轻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