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辞镜花辞树》彩色莲花

27、郎情妾意终不成

　　“朱姑娘，你真的要走吗？魈弟他，肯定不会同意的。”鬽公子问道。
　　我浅酌了一口酒，还挺绵密细腻。
　　功成不必在我。
　　寻常会成为新的鬼王，他有自己的路要走。
　　做臣子的就该懂得知进退。
　　我虽是普通女鬼，也应知分寸。
　　“鬽公子，你不是说想请我当你的鬼医官吗？不知是否有空缺？”我喝完一杯酒，笑道。
　　我得重新觅主了。
　　“当然，当然有，没有也得有。你的医术那么高明，堪比阴间华佗，我怎能不留下你。”鬽公子忙不迭说道，显得很开心。
　　“嗯，那每月工钱多少？还有，不许对我有企图。”我笑道。
　　“好说好说，你想怎样都可以。你想要多少我都给，只要我有。”鬽公子喜笑颜开道。
　　“哎，你这可就不讲究了，明码标价比较好，免得到时候扯不清。我在白帝城是一个月十枚金叶子，那给你个友情价，一个月八枚金叶子吧，应该够我生活了。”我说道。
　　鬽公子还想说话，不知为何又没说，端起酒杯开始喝酒。
　　“朱颜，你开玩笑的，我知道。你怎么舍得离开魈弟。”他幽幽说道。
　　不舍得也没办法呀，寻常要当鬼王了，万鬼之王，受命于天。
　　天说，他不可以娶我，因为我是他母后。
　　该死的鬼王到死也要拉我垫背，他早就将我上报天庭，我是地府王后，寻常他们的母后。
　　可怜我一个还未出嫁的大龄女鬼，莫名其妙就成了别人的妈！
　　天啊，你可真会开玩笑！
　　我可没那么笨，你们让我当妈我就当呀，我还是当我的女鬼好了。
　　我决定离开地府，逍遥于世。
　　“这是天意。”我淡淡说道。
　　鬽公子没有再说话，想来他懂。
　　我俩一杯碰一杯，继续喝酒。
　　难得寻常上天接受册封去了，我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闲。
　　“那，那明日我们就出发吧，我的封地比较远，需要走很长时间，早点出发比较好。我好久没回去了。”鬽公子似乎下定了决心，说道。
　　我点点头，“好！”
　　明日寻常还未回来，我还有机会溜走。
　　要走就赶紧走，免得他哭哭闹闹，就成笑话了。
　　第二日清晨，我背着我的药箱上了鬽公子的马车。
　　诸葛丞相出来送我，他什么也没说，捋了捋他的白胡子。
　　他是一个智慧的老者，知道不应该掺和年轻人的感情生活。
　　我很敬佩他。
　　我淡淡一笑道：“诸葛丞相，您回去吧。寻常……魈公子就拜托您了。”
　　诸葛丞相微微点头，我不说他也会竭力辅助寻常。
　　寻常貌似是一个不错的鬼主，手下都对他尽忠职守，不知道我的新鬼主怎样？
　　我瞄了一眼鬽公子，他正襟危坐，一扫平日里的浪荡气，看起来还算精神。
　　我们的马车驶到冥河边，然后换了一艘船，一路上，我都在发呆，不想说话。
　　鬽公子也很知趣地安静坐着，他在做雕刻，好像在雕花。
　　没想到我的新鬼主还有这爱好，果然富贵人家的公子爱文艺，什么琴棋书画、吹拉弹唱、吟诗作赋、喝酒品茗……全是他们玩出来的。
　　我们的船出了地府，朱红色大门缓缓关上，驶入了普通的河流中。
　　我盯着河边的花花草草发呆，看久了，就开始觉得无聊，鬽公子的封地确实有点远。
　　我托着腮帮盯着鬽公子做雕刻。
　　他雕了一朵玫瑰花，又雕了一朵桃花，又雕了一朵梨花、又雕了一朵玉兰花……
　　不一会，船上都是他雕刻的花朵。
　　“朱颜，呐，都送给你！”鬽公子将雕好的木花递给我。
　　我浅浅一笑，我要这些作甚？不过还是接过来，刚接过来，所有的木花都变成了真花，芬芳娇艳。
　　我有一丝惊喜，变戏法呢，有趣！
　　我笑了。
　　鬽公子也笑了。
　　不愧是在女人堆里打过滚的，他很懂得怎么讨女人欢心。
　　“还要多久？”我轻轻问道，眼睛望着船尾，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种期盼。
　　“快了。朱颜，你是不是有点无聊。我给你做只笛子吧。你的笛子好像上次打斗中坏掉了。”鬽公子笑道，然后没等我回答就拿出一根细竹子，开始捣鼓。
　　这个新鬼主太体贴了，我心里有点打鼓，这要是每日朝夕相处，说不定就要被他偷走我的心……
　　想想就可怕！
　　我不看他，拿出一本医书，自顾自看起来。
　　“朱颜，你怎么看《本草纲目》，这本书不怎样，有很多错呢。”鬽公子忽而说道。
　　我关上书看着他，难道他也懂医书？
　　鬽公子微微一笑，将做好的笛子递给我，说道：“嗯，我年轻时也算是一个爱读书的文化青年，小时候也想当医师，看了不少医书，不过后来没当成。至于原因，当然是我太懒了，有吃有喝有封地，我也就没什么动力自食其力。”
　　我轻轻一笑，他倒挺坦诚，说话也幽默。
　　我看着他做好的笛子，精巧别致，与我之前那支还挺相像，上面他还帮我刻上了我的名字。
　　哎，要不是我见过他风流浪荡的样子，我真得被他感动。
　　“谢谢鬽公子！这本书我就随便翻翻，既然你说不好，那我不看就是。”说完将书放回药箱里。
　　我知道，他估计盼着我问他书中错误，然后就可以滔滔不绝地聊下去……
　　我不是小姑娘了，没那么多好奇心。
　　我趴在船沿上默默玩着竹笛。
　　鬽公子见我不再说话，便继续雕着自己手中的木头。
　　“朱颜，你好大胆！居然敢背着我逃跑！”白衣服的寻常从天而降，怒斥我道。
　　我一惊，手中的竹笛就掉进了水里。
　　我慌忙伸手去捞，没捞着。
　　“别捞了，你的竹笛还给你！”寻常冷冷说道，将我的竹笛扔过来。
　　我有点害怕，他是真生气了。
　　“魈弟，朱姑娘只是不想你为难而已。你不要动不动就生气，这样朱姑娘会很难受。”鬽公子轻轻劝说道，估计他也知道我其实舍不得离开寻常。
　　“好啊，朱颜你不是一直要离开我吗，可以，将我送给你的东西都还给我。”寻常又开始胡搅蛮缠。
　　我叹了口气，从药箱里拿出暖玉、复颜丹递给他。
　　他咬着嘴唇接过去，似有一丝哭腔说道：“还有！”
　　没有了呀？我有点疑惑。
　　不要说我偷了你的心，这种无用的鬼话我已经听过一次了。
　　“还有什么？我不记得了，你告诉我。”我冷冷说道。
　　“还有你的命。是我将你从瘟神那救回来的。”寻常恨恨说道。
　　“魈弟！不要胡闹了！你这样会伤朱姑娘心的。就不能好好说话吗？”鬽公子训斥道，估计他也看不下去了。
　　可恶的寻常，从来都只会正话反说，气死人不偿命那种。
　　我也很生气，“好，还给你！”我拔出短匕，准备抹脖子。
　　寻常冷冷看着我，并不来阻止我。
　　鬽公子见状抢步过来，夺下我手中的匕首，斥道：“朱颜，你也胡闹！”
　　寻常太让人生气了，不逼死我不罢休。
　　“魈弟，你何苦为难朱颜！她也是逼不得已，你要当鬼王，她是名义上我们的母后，这让她怎么和你在一起。你是男人，是鬼王，别人不敢议论你，她呢，她难道要替你承受别人的指指点点，在深宫里与别的女人明争暗斗吗？你有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你有没有想过她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你不要再这样逼她，她是我的鬼医官，我必须保护她，懂吗？”鬽公子一改往日柔软的模样，严厉地说道。
　　寻常似乎有些吃惊，估计他突然发现他又多了一位“情敌”。
　　两兄弟怒目而视。
　　剩下尴尬的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觉得我真的该死了，要不然这鬼王家族会被我搅得天翻地覆，然后我也将成为臭名远扬的“红颜祸水”！
　　我默默拔出珠钗，朝自己的心脏插去，血喷出来了，我眼睛开始发花，耳朵嗡嗡响，然后就掉进河里……
　　“朱颜！”我听到了他们凄厉的叫喊声。
　　再见，阴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