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师的睡梦天使》风回雪舞

46、第四十四回 前辈好走

　　想来想去，苏梦还是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欧阳素，既然欧阳皇说了单独相见，自然是不想让素知道。而且有一点......也是她的私心，素极少提起他师父和他自己的事情，也许，这是个不错的机会。

　　十天的时间过得很快，离晌午快到半个时辰的时候，苏梦有意避开了玲珑和石云向屋子外走去，不料在门口却遇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玲珑的爷爷，两人均是一愣。祝家爷爷先开了口，“小梦小姐这是去哪？”
　　“呃......我去店里拿一下东西。”苏梦灵机一动，撒了个小谎。
　　“哦，怎么玲珑丫头不陪你去吗？”祝总管有些疑惑。
　　“她还有事忙着呢，反正店离这儿也近，我很快就回来。”苏梦说着，让出了门外。
　　“既然这样，那你一个人路上小心啊。”祝总管一点头，苏梦就像获了大赦般，连忙向山下跑去。

　　那陌阳楼在都城也比较有名，有人间天楼之称，它大门朝西，背面是湖，位于都城东南，一条街道直贯入皇宫东门。它外观形状似塔，约有六层高，四面无墙，仅由胳膊般粗细的雕花护栏围成，其中布置的也颇有特色，甚至有文人题诗--楼上清风贯西北，叩门无人向东南。正是以表示这陌阳楼在此，周围的的茶楼就无人问津。

　　苏梦在附近随意雇了一辆马车，着急的向陌阳楼赶去。虽然她始终没弄明白这里的时辰怎么算，但是看到外面的太阳已到正中，知道时间也差不多了。
　　“姑娘，到了。”
　　这么马车颠簸的正让苏梦昏昏欲睡，忽闻车门外传来车夫的声音，苏梦清醒了些，拉开了车门，下了马车。
　　“咦？这陌阳楼不是很有名气，怎么现在人这么少？”苏梦很疑惑，陌阳楼三个金字招牌悬在楼上，然而一眼望去，在里面的客人却很少，反而附近的小馆子热闹得很。
　　刚收了钱的车夫好心的解答，“这陌阳楼向来只卖茶水，什么吃食都不卖，您说谁会把茶水当饭吃？这个时候人自然很少。”
　　“原来如此。”苏梦点头。
　　“那姑娘走好。”车夫一挥鞭子，赶着马车走了。

　　“说起来，我也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这人怎么找呢？”苏梦自言自语起来，进了那陌阳楼四尺张望，“总不可能让我一个一个问吧，虽然现在人不多。”这时却意外的在楼梯拐角处的柱子边上看到了一个熟人。
　　“萧莫？”苏梦有些意外在这里看到他，他看起来似乎比往常更加魁梧，肤色也越发的黝黑，一身短襟蓝褂，手里一柄古剑，锈迹斑斑，抱胸立在一旁，与往日的那个温和的大厨子判若两人。
　　“苏姑娘，在此恭候多时。”萧莫微微一笑。
　　“欧阳素不是说你回老家了吗？”苏梦好奇的问道，忽然回味起他的话来，“恭候？你在等我？”
　　“是师父在等你。”萧莫说道，“随我来。”然后引她上楼。
　　“师父？你的师傅也是欧阳皇？”苏梦跟着他，越发的奇怪了起来，“那你怎么会当厨子？然后又突然走了？”
　　萧莫有些无奈，“都是师父的意思。”

　　楼梯似有些古旧，被人一踩就会发出声响，两人一直上了楼上最顶层，踏上最后一个阶梯的时候，萧莫让了开来，站到了一旁。苏梦望了过去，一位看似有七十多岁的老者端坐在靠近护栏的那张桌子前，他看起来也很削瘦，颧骨凸显，黑发染白，两弯白眉平曾了许多和善，一身蓝袍显得有些宽大不合身，脚上是一双白布鞋，并未沾染尘土，他面前摆着一个茶碗，此刻正闭着眼摸着那瓷碗，神色坦然。苏梦想到能形容他的词就是“仙风道骨”，苏梦向前走了两步，那老者忽然睁眼开口道，“苏小姑娘来了。”声音温和浑厚，中气十足。
　　“欧阳...前辈。”苏梦叫了声，心里偷偷惊险了一把，还好没有直接叫名字，那样太不礼貌了。
　　欧阳皇笑道，“请坐。”
　　“嗯，谢谢。”苏梦闻言，坐到他面前，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不久，有小二端着托盘走了上来，将一碗浮着几片茶叶是清茶放到了他们桌上，一句话没说就离开了。
　　“喝茶。”欧阳皇说道。
　　“多谢前辈。”苏梦捧着面前的茶碗，啜饮几口，良久都不见他开口，忍不住问道，“前辈可是为了欧阳素而来？”
　　“不错。”他缓缓开口，“老夫此番从明山上下来就是为了我那徒儿。”
　　“那为什么指名要见我而不是他呢？”这一点，她很在意，既然是师徒，关系应该不差吧。
　　“见之无用，不如不见。”
　　“什么意思？”苏梦愣了一下。
　　欧阳皇摇头，“他恐怕也不愿见我。”
　　“怎么会呢，他......”
　　欧阳皇打断她的话，轻轻的叹了口气，“他该恨的人之中应该有我才对，可是我却没有看过他说恨任何人。”
　　“仇恨不能产生任何东西。”苏梦忽然说道，这是她不知在哪里看来的一句话。
　　“你......”欧阳皇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句话，抖着手连说了几句，“好.好..哈哈，难得难得，小小年纪的你竟然有了这样的境界，有你在也算他的福气。”
　　“前辈过奖了。”苏梦面上一红，这也叫境界？

　　“素徒儿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很聪明，你该知道。”欧阳皇看了看苏梦，将目光移到了外面的湖面上，“他很特别，天生的瞳术，我怕他年纪太小不受控制，便在教了他操纵术的两年后让皇帝把他软禁起来，还不断地在周围制造了许多谣言，让人不敢随意接近他，还有就是让他心生禁戒，克制自己。”
　　“原来让人以为他是杀人狂是你造的谣。”苏梦声音高了许多，猛的一拍桌子，方觉不妥，好在周围并无旁人，她还是尴尬的收回了手。
　　好在欧阳皇并不在意她的举动，继续说道，“就这样十年，他一个人在黑暗里再也看不见了。”
　　“你以前不也是人偶师吗？难道一定要用这个方法？”
　　欧阳皇笑了笑，“这世上，我还没见过会操纵之术又会瞳术的人，这样的他让人畏惧。”
　　“这算什么？”苏梦显然不能接受这种理由。
　　欧阳皇笑道，“没想到跟你一起不过十数日他居然复明了，我此番来是想问你，素儿可曾沾上血腥？”
　　“什么意思？”苏梦警觉了起来。
　　“我的意思是，他可曾杀过人？”
　　“没......没有。”
　　“哦，如此甚好。”欧阳皇似乎没看出来她有什么不对劲，说道，“若是杀了人可是不妙。”
　　“怎么不妙了？”苏梦问得有些急。
　　“我怕他迷失了自己。”
　　“怎么会，一定不会。”苏梦看着面前那个老人，也顾不上什么敬重，埋怨道：“你这个做师父的，怎么对自己的徒弟这么没信心。”
　　“哦？”欧阳皇笑的眼角的皱纹越发的深了，“是了是了，是我这个当师父的不好。”
　　“嗯，知错要改。”她一副赞同的表情，郑重其事的说道。
　　“哈哈哈...苏小丫头有趣得很。”欧阳皇大笑，然后对着萧莫招了招手，当了半天雕像的萧莫立刻走了过来，扶起了欧阳皇。
　　“小丫头，日后有机会再见了。”欧阳皇说道，萧莫也回头望了她一眼，朝她点点头。
　　“哦......前辈好走。”
　　苏梦这才发现，他步履蹒跚，被萧莫扶着似乎还是走得极为吃力。

　　独自呆坐了一会儿，苏梦站了起来，正准备回去，一个小二走了上来，面无表情。
　　“姑娘，结账？”
　　“结账？”苏梦一愣。
　　“那位老人家说你会付账。”
　　“哦...多少钱？”苏梦问道，也不过就两碗茶水而已。
　　“一百四十五铢银。”
　　“什么？”苏梦瞪大了眼。
　　“那个老头包了顶楼，自然贵了些。”那小二有些不耐烦起来。
　　“......”苏梦脸色发黑，她身上带的钱，刚好付账。

　　怎么回去呢？难不成走回去？这么远肯定走得脚都断了。
　　那个什么破师父啊......讨厌。
　　萧莫也不提醒我一下，早知道多带点钱出来了。
　　苏梦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嘴里不停的抱怨，这下没钱雇不到马车了。

　　忽然一阵对话飘入耳中。
　　“陆兄，今日还去月华楼听曲子吗？”
　　“自然......云姬姑娘的曲子，听千万遍都不够......”
　　“没错没错...”
　　......
　　对了，可以去找云姐姐，应该离这儿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