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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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可是有一天，她知道了，有那么多人连那短短的几十年都还没来得及度过，就这么毫无声息的去了另一个世界，而那些人，被称作，是她的亲人。
当她被告知她的身份，她的地位和她仅剩的一个哥哥时，还是孩子的她有些莫名，对于那些国仇家恨，她是一点都不懂得，但是对于那个兄长，她抱了一丝期待，他是除了娘以外的亲人，他会是什么样的呢？
“云儿，你姓姬，是望国的公主，你叫做姬云。”
“姬云？”如糖糕般甜腻的声音带着疑惑和不解，墨色的长发，如雪一般的肌肤衬的紫色的瞳仁越发的美丽。
“是啊，不过在旁人面前，你要叫自己云姬。”
“为什么呢？”
“望国变成了亡国，要活下去，就不能告诉别人你姓姬。”
“嗯，我记住了，母后娘。”小巧细致的手，放在了那双已经带上了岁月痕迹而显得斑驳粗糙的手上。
“你还有个哥哥。”妇人一双美目紫瞳，不俗的容颜，慈爱的看着姬云，一只手握住了她的小手，一只则抚上了她的发际，“娘姐姐的儿子，也是你同父异母的皇兄。”
“皇兄？”女孩儿抬头，“皇兄在哪里？”
“皇兄和他娘自然是在皇宫里，只是，在别人的皇宫里。”美妇人说了一串让姬云不明白的话来。
“那皇兄叫什么，云儿可以见见他吗？”
“也许……”妇人轻叹，“他叫姬雪素，如雪一般素洁，但愿，这孩子能如了姐姐的愿。”
“雪素，皇兄……”姬云轻声唤了两声，“我一定可以见到他吧。”
“母后娘有一天，也会死的，云儿你一个人，可不要哭啊。”
她不明白，一点也不明白。
那一年，她七岁，哥哥九岁。
“小姐，夫人已经去世了。”
“娘，去世了？”姬云小小的手攥着衣角。
“就是死了。”怕她不明白，那人又解释道，“你娘去了另一个世界，再也不回来了。”
“死了就是死了，哪有另一个世界。”姬云倔强的说道，不要哭，母后娘跟她说不要哭。
这月华楼，她的家，从此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公主。”
姬云循声望去，看到了那个站在角落的男孩，他也是望国人，母亲收留了他，石云，是他的名字，和她一样，都带了‘云’字。
“公主去找殿下一起完成复国大业可好？”小石云说道。
“复国？”姬云撇撇嘴，“娘没让我那么做。”
“可是……”
“不过你有办法让我去找皇兄吗？我想和他说话。”
石云点头，“不过要委屈公主做秦宫的小宫女了。”
“没关系，小宫女就小宫女。”姬云答道，完全沉浸在可以见到皇兄的喜悦里。
“是，我立刻差人去准备。”石云答道。
姬云也没有心思去考虑，为什么和她一样是孩子的石云有那么大的本事。
美不胜收的花园假山，亭廊湖泊，让初次进宫的姬云看的眼花缭乱。我家的皇宫说不定比这儿还要漂亮，姬云不禁这样想。
“不要到处张望。”严厉的声音呵斥着她。
姬云不满的偷偷瞪了他一眼，却不敢做声，石云交代过，不可惹事，不可露出假冒的身份。
“前面就是三位皇子的宫殿，小丫头小心伺候着，别惹了麻烦，到时候谁都保不了你。”
“是。”旁边几个和她一般大的小丫头都慌忙应答，只有她，天生的皇族傲气，让她低不下头来。
宫殿华美，金碧辉煌，地上铺着坚硬的石板，那一众宫女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她却不然，心里只想着，她的哥哥，皇兄，终于可以……
“到了，哎呀，原来是大皇子。”
大皇子？她心中一动，抬起头来，见到了一个黑发飞扬的蓝眸少年，他长得也是极其好看，但是身上散发着冷漠的气息，让人心生畏惧。
“大皇子，这些个小丫头从今以后就是就是三位殿下的宫女了。”那人的声音竟然抖了抖。
难道这就是她的皇兄？
秦逸凡扫了一眼那四个小宫女，发现最小的那个竟然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她长得极为漂亮，那一双眸子的蓝色却有些怪异。那宦官退下后，那女孩终于大胆的开了口，声音清脆，“你叫什么名字？”
他不禁觉得好笑，仍然是一副冷漠的模样“这话应该是我先问你。”
“我是云儿，你叫什么？”姬云报上了自己的名字继续问道。
“秦逸凡。”
“啊？原来你叫秦逸凡啊。”原来不是他啊，哥哥的名字里应该有一个‘素’字的，她脸上的失望太过明显，秦逸凡皱着眉瞪着她半晌，这名字有那么让她失望吗？
“皇兄，原来你在这里。”
“原来是二皇弟和欧阳皇弟。”
欧阳？皇子的话，不应该姓秦吗？姬云看向两人，一个温文尔雅，秀气腼腆，另外一个却是与这两人完全不同的，他的气质，与秦逸凡的冷漠不同，却更容易使人疏远，黑发如漆，黑瞳如玉……
“你叫什么名字？”姬云走到他面前，问道。
秦逸凡扬眉，这个丫头，挑谁问不好，竟然挑上了欧阳皇弟。
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对着两个兄弟说了句，“我去藏书阁。”欧阳素转身便走。
“哎，等等，你叫什么名字啊。”姬云想也不想，便追了上去。
“皇兄，她们是？”秦玉看了看战战兢兢的几人和追着欧阳素离去的姬云问道。
“新来的宫女。”秦逸凡答道，目光却也随着姬云而去，她……是在找人？
“欧阳皇兄似乎很喜欢去藏书阁。”秦玉说道，抓住了他的胳膊。
“是啊，他很聪明，不管看什么都能很快记住，对于国家大事的见解也比我们高。”秦逸凡随口答道，挥手让那几个宫女退下。
“那……为什么父皇不喜欢他？也从来不对他笑。”对于这个秦玉很敏感，欧阳皇兄是兄弟几人中最聪明的，却极不得宠，宫里的人，都在议论，他不是父皇的孩子……
秦逸凡摇头，牵着这个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弟弟，“我们去母后那里吧。”
“好。”秦玉点头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姬云瞪着眼前那个捧着一卷厚厚的书看着人，再次问道，“我都已经问了二十八遍了。”他还是不说话……
修长洁白的手指在书的最后一页停住了，他眉头微蹙，“是三十一遍。”
见他终于开口，姬云才顾不上问了几遍，忙说道，“我叫小云，嗯……其实，我叫姬云，娘说不能告诉别人我的姓氏，你是皇兄对不对？”
“姬…..云？”欧阳素看了看她，“望国的公主，都不知道我是谁就告诉我，不知道说你天真还是不怕死。”
“你是我的皇兄对不对？”姬云不去思考他话语中的含义，笑眯眯的问道，“你叫姬雪素对不对？”
“我叫欧阳素，不姓姬。”
“欧阳素？那就没错了，皇兄！”姬云亲昵的抱住他的手臂，“皇兄，我终于见到你了。”
“我不是你皇兄，你赶紧走吧。”欧阳素猛地推开她。在她快要撞上书架的时候又及时拉住了她。
为什么？为什么？宫里很多人偷偷的议论，说他不是父皇的孩子，旁人的闲言碎语，他已经很努力的不去理会了，为什么偏偏跑出这样一个女孩，抱着他的手臂，叫他皇兄！
“谢谢你，皇兄。”姬云单纯的笑着看他。
“你眼睛的颜色是紫色的吧。”欧阳素不去看她灿烂的近乎炫目的笑容。
“啊？颜色掉了？”姬云慌张的问，“石云说那种药可以保持七天的呀。”
“没有。”欧阳素摇头，“只是我看得出来。”
“好厉害，旁人都看不出来呢。”姬云忍不住赞叹。
“那是因为……我与别人不同。”
“要是一样岂不是无趣了。”姬云笑道，“雪素皇兄。”
“不要这么叫，如果你不想没命的话。”欧阳素略带警告的说道。
“有人的话，我自然不会这么叫，好不好，皇兄？”姬云笑嘻嘻的看着他。
欧阳素没有说话，姬云自觉地当他默认了。
打扫，不会；洗衣，不会；整理屋子；不会……
“这也不会，那也不会，你还能干什么？”暴怒声从一个老嬷嬷的嘴里传来。
“琴棋书画和歌舞算么？那些我都会。”姬云对于她的怒气毫不放在心上。
老嬷嬷怀疑的瞪大了眼睛，她怎么看起来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一个小宫女会去学这些东西？她有难得的姿色，还是有人有心要培养她，好让她将来飞上枝头？
“那你表演一些来看看。”老嬷嬷勉强说道。
“好。”几声掌声从门口传来，姬云回头，说好的是秦逸凡，旁边站着的是秦玉，而她的皇兄在他们后面，她看到欧阳素看了过来，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秦逸凡和秦玉一愣，秦玉腼腆的对她笑了笑，姬云敛去了笑容，那眼神，她是极其不喜欢的，心中却莫名的生出一丝慌乱和惧意来。
“云儿，你唱支曲子给我和皇兄听好不好？”秦玉看着她有些期盼，
“不要。”姬云想都不想就拒绝，秦玉眼中的失落让秦逸凡看在眼中，于是忍不住出声，“你这样子，哪里像是宫女？不要仗着自己有几分能耐就……”
话还没说完，就被姬云抢白，“怎么？宫女就不是人了，你们这样才是仗着自己是皇子为所欲为呢。”
“你…..”
“怎么样？”
“皇兄，别这样……”秦玉看到他一副快要生气的样子，连忙劝阻，抬头瞥见欧阳素从大殿旁走了过来，忙叫道，“欧阳皇兄。”
欧阳素看了看他们，走了过来。站在一旁的姬云却不乐意了，也不明白了，明明他才是她的皇兄，明明跟他们是杀父仇人，为什么还要呆在这里，石云告诉她，秦朝的皇帝想利用他，利用这个词，她不是很明白，但是，绝对不是对他好。
“皇兄……”
“她不愿意，就随她去吧。”欧阳素淡淡的说道，姬云忽然明白了，他与秦逸凡不同的地方，秦逸凡冷漠，秦玉温和敏感，他则是天生与人保持距离，那样的距离感，连她也难以撼动。
秦玉心中微微失望，这几天看来，她是听欧阳皇兄的话的，可是，他说随她去。
“云儿，你那么喜欢欧阳素？”秦逸凡看着她，“秦玉似乎很喜欢你，你对他好一点，他对属于自己的东西太执着了。”
“我又不是他的东西。”姬云冷笑，“我跟你们又没关系。”
“那你跟欧阳素就有关系？”
“要你管。”
“他对谁都那样疏离，你改变不了的。”
“要你管。”姬云狠狠的瞪着他，转身就走。
大殿之上，坐着高高在上的皇帝，他傲视天下。
“父皇。”
“凡儿。”
“父皇在为欧阳素皇弟的母妃雪妃伤心吗？”秦逸凡看到了他那高高在上的父皇眼中的悲伤。
“是啊，她死了。”秦轩的声音像是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那皇弟他……”
“素儿啊。”秦轩抖了抖手指，勉强笑了笑，“凡儿，你可知我朝每代都要选出一位皇子改姓洛，送往丞相府，将来辅佐未来的皇帝。”
秦逸凡摇头，“父皇准备选谁？”
“父皇知道，凡儿的才能才是适合当君王的人，可是，我放心不下玉儿，天命中那孩子才是帝王相……”
“欧阳皇弟才华尽在我兄弟之上，为何不是他？”
秦轩握了握拳然后松开，“他也有帝王相，只是可惜不是我朝的帝王罢了。”
“什么？”秦逸凡惊愕的看着他的父皇。
“他不是我的孩子。”秦轩说出了这个一直被宫中人猜疑的事实，“他是望国的皇帝最后一个活着的儿子。”
“那么，父皇你……”
“送你去洛府，把欧阳素去明山交予欧阳皇师父。”
“欧阳皇，那个人偶师？”
“不错，让他学操纵之术，成为护卫我朝的人偶师，凡儿，我这么做……我这么做，你可不要怪我，我一点，一点也不想害了你们，不管是你和玉儿还是素儿……”
“我知道了，父皇。”秦逸凡面色平静，剩下秦玉一人在皇宫吗？不……也许，云儿会对他好一点。
不要害他，雪素，我知道，杀父之仇，亡国之仇，无法原谅，可是我不想你沾染万人之血而成就。
欧阳素淡淡的哼了一声，杀父亡国？这些东西关他什么事？不过是娘的心愿……送去明山也罢，让他成为人偶师也罢，这几十年，不过是转眼而逝
“不要去那个什么明山，不要去学什么操纵术，这样我就看不到你了。”姬云拉着欧阳素的衣袖，不肯松手，旁人上来劝阻，混乱中，一件东西塞进了她的衣袖。
“回你自己的地方去。”欧阳素淡漠的看着他仅剩的唯一的妹妹，“不要再来管我。”是啊，不要再来了，师父说，宿命，天生瞳术的他再学了操纵之术，以后他会控制不了害了身边的人。
“你要赶我走？”姬云慢慢的松开了手。
“对。”
姬云退后几步，直直的看着他，“我一定会救你的。”
欧阳素摇头。
“云儿，你要去哪？”秦玉惊惶的声音却丝毫打动不了她。
“回去。”
“皇兄都走了，你也要走吗？”秦玉上前，抓住她的手。
听他这么说，她不由得心生怨恨，猛地甩开他，“你是杀父仇人的儿子，灭了我望国，还害我皇兄不得不去学什么操纵之术，当人偶师，来利用他。”
“你……说什么？”秦玉步伐不稳，后脑撞上了柜子，眼前慢慢的模糊起来，好痛，听不清云儿在说什么了。
看着他倒下来，姬云慌乱的跑了出去。
宫墙之外等着的，是一辆简朴的马车，马车上坐着的是石云。
“公主。”石云见了她，下了马车，恭敬地单膝跪下，“辛苦了。”
“石云。”姬云看了看他，“复国的可能性，有吗？”
石云一愣，抬头看了看她，看到她眼中的决然，点了下头，“有，但是，很小。”
“有？”姬云脸上有了一丝淡然的笑容，握着袖中那间小巧的东西，皇兄送她的第一件礼物啊，他还记得，秦玉生日那天，他就送出了那件东西，她吵着要，皇兄却没理她。
“公主想怎么做？”
“就算没可能，我也要把它变成可能。”姬云说的淡然坚决，她不是以前那个小姑娘了，唯一的亲人，她不想失去。
“我望国遗部自当竭尽全力。”石云脸上露出了欣喜，“公主决心如此大，望国复国有望。”
姬云微微惊讶，遗部？然后了然，“如此甚好。”
她的皇兄，才是应当站在那高处的人，被人利用，被人牵绊，她是绝对不允许的。
至于秦逸凡兄弟，将来会有与他们兵刃相向的一天吗？有的话，绝对……不会手软。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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