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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话娼,背离之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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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江宗主真的希望看到魏无线的孩子是恶贯满盈之徒?”蓝沐反问,“当年不夜天,江宗主也并未从始至终的站在魏先生一边,那时候你是有机会的,如果你不是一心想要把魏先生拉回正途,或许他早就回到莲花坞,从始至终,对他不离不弃的,只有我二哥。”
“江宗主,你不要再为难忘机,不肯相信知己之人,是在下。”蓝曦臣第一次直面自己的伤疤,清醒的痛着,总好过糊涂的麻木:“阿瑶虐杀至亲,戕害手足,包藏薛洋,桩桩件件,即便再来一次,我想他还是要为自己的罪孽付出代价。”
“哦,泽芜君糊涂了半辈子,还是第一次如此决断。”闻听蓝涣所言,江澄倒是意外。一旁的金凌默默闭上了眼睛,没错,他的小叔叔确实万S难恕。
“既然如此,曦臣希望江宗主不要有那在至亲之子和世间公道间选一个的时候,我们都希望魏婴的孩子和这次的事情没有牵连。”
“没错。”蓝沐接话道:“即便我蓝氏再封锁消息,璃氏灭门的事早晚会仙门皆知,个中细节不难说明是诡道之人下手,没有诡道家族会认下这比血债,只怕别有用心之人会算在是夷陵老祖之子的头上,仙诡两道纷争再起,谁都不愿看见。”
“是呀众位长辈,我说大家都别吵了,能不能先把事情弄清楚。”景仪无奈的摆摆手,终于有人关心重点了,一群人加起来年龄都快几百岁了,没有一个省心。景仪再叹了口气,看着地上那团粉红:“我记得,洗尘录里记录过你的罪状,你也是一夜之间让百人毙命,和璃氏的惨状一样,你是如何做到?”
花落从温宁身后出来:“装可怜的戏码,我还真是演不下去了。原以为,仙门众人会向魏主子一样洒脱,没想到却也是这般为七情六欲所困,现在才明白,老祖那样的人,在尘世里确实没有和我这样的罪途厮混一起来的痛快。”
花落媚眼如钩的抬头,他首先好奇的是蓝涣:“泽芜君,我也是娼门之子,听说你是这时间唯一不对我们这种人另眼待之的人。”花落欲伸手抚之。蓝涣轻轻礼拒,面对媚态一脸云正风清:“出身不由自,可是若是因此造下杀孽,便是不同。”
“是呀,杀人是该偿命。”花落粉纱掩面一脸悲楚,又抛出眸子看向蓝湛:“可杀人的不是我。”继楚楚可怜道:“仙都不必苦恼,老祖当年放了我,是知道屠了半城的人不是我。”
“不是你,当初为何要认罪。”蓝湛神色不改。
“为报养育之恩。”
“养育之恩?”
“不错,屠城的是那收养我的养父。”花落捻下鬓边的头发,含在嘴中,似乎陷入了回忆。
“我那养父是南风馆的头牌,一辈子可怜在于即是娼子,偏总相信男人的说爱他的鬼话,其实不过是惦念他的身子,睡过他的人太多了,有老婆、没老婆的只要对他说“我爱你”他都愿意,可是往往今天被男人压,明天被女人打,最狠的是那城主的夫人,口口声声说要为全城女人撑腰,断了他的根子。养父好恨,他真的很想杀人,可是他做不到。”
花落仰面,泪顺着粉颊划落了下来:“他听闻修仙之人法力无边,便想学个一星半点来复仇,可那有仙门要他那污脏的身子,又被各种神棍骗光了钱财,只能去做最低贱的身娼。直到有一天,他的屋子里来了一个男人,那一夜,屋里没有惨叫,第二天,门开了,那个客人不见了,养父出来时,美的冷若冰霜,不顾老鸨龟奴阻拦打骂,出了娼馆,在城里游荡,我不放心跟在他的后边……”话到此处,花落咬住了嘴唇,似乎下边的话连他自己都说不出口,因为实在太脏了。
“你既要还自己清白,就必须把实话说出来。”蓝涣带着奇怪的情绪开口劝道。
“各位清白的仙首,真的要听吗?会……污了你们的耳朵,实在是,太脏了……”
“说。”蓝湛的语气不容置喙。
“真是毫无怜香惜玉呀。”花落浅浅嗔道:“他在街上随意的游荡,寻找那些曾经说过爱他的男子,问他们‘爱不爱他’,只要说对他说‘我爱你’,他就和人家……”花落的喉咙哽住了,他不说,众人也是明白。花落酸楚之痛翻腾:“甚至找到人家家里,上门问人家爱不爱他,那些男人,当着老婆的面打他,赶他,他把我搂在怀里,任由人家打骂,因为他知道,只要老婆闹过去了,拐过墙角,那些男人就会跟了上来,对他说‘我爱你’,只为讨他的身子,吃干抹净再啐他一句扭头就走。”
话说此处,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世间可怜人太多,悲惨之极非人可想,听到耳朵里,甚至会让人害怕,真是摄寒人心魄。
看着这些被骇住的脸,就连仙都的神色也如冰山裂出一痕,花落淡笑了一声,他早知道会这样,并不意外,:“渐渐的,城里的都说,男风馆那个被扔在破窑的娼子,只要对他说‘我爱你’就能白白睡他,人来人往,那孔破窑都快被挤塌了,就连女人都不再管自家男人,感觉去破窑无非是去方便而已。”
“别说了。”金凌最先撑不住,或许是自己家门也有个出身类似的,让他先破了防线。
“金宗主倒是和江小公子一样面皮薄,不过也没什么,只是但凡想要我养父身子的人,虽然可以为所欲为,但必须先说一句‘我爱你’,否则养父抵死不从。当时没发现,直到后来……”
“那些说过此言的人,都因此而亡?”蓝沐最先猜道。
“果然是学富五车的书牍子,我在妓馆发现,那些糟蹋过我养父的人又来寻别人,我把已经下不了地的养父背在一个竹筐里,藏在门缝中偷看,想让他亲眼看着死心,清醒过来,谁料却亲眼看着那些男人意乱时随口对床上之人说一句‘我爱你’便当场炸裂。旁人一个个都吓跑了,养父却让我背着他一个个去看,我才明白,或许这就是复仇。”
粉纱席地,花落接过温宁手中的残骨:“便和着骨文之咒一样,中咒之人一但违背诺言,说出与承诺相反的话,咒术便会应验,可是,我想问众位仙首一句,是他们亲自许下承诺,又亲口背弃,如此丧命,真的就怨我养父吗?若他们一辈真的只爱我养父一人,便可无事。”
花落之言,问在所有人的心坎上,一时不知,到底谁才是受害者,谁才是加害之人。
“因果轮回,或兰或絮,所错者,是人类的贪婪与欲望,才会生出仇恨和杀戮。”蓝涣徐徐言道,扶起地上的花落,看着那粉容:“世人贪恋令尊的容颜,为此亡命,而他却贪恋爱恋,或许这也是他凄残一生的因原。”
“泽芜君大彻大悟,可是,生来就是娼妓,无论是恨还是释,都不能改变世人的成见和注定的命运,金光瑶选择负尽天下人,而我养父选择和天下人同归于尽。不过,他们都留下这世间残存一念,便是你于我。老祖,曾对我说过泽芜君和敛芳尊的故事,他说,他不明白的一些事情,或许只有我,最清楚金光瑶的心境。他负天下,独不负你。我养父受尽折磨,却保我无虞,我们都是他们残存的善念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