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女正传》花语夜曲

4、大哥（上）

　　微红的晨曦已经照亮了整个香港岛，海边一轮橘红色的太阳带着暖暖的温度浮出海平线，穿过窗棂，铺洒在酒店的各个角落。
　　房间内的呻吟声似乎还未打算停下来，西西莉亚不屑的白了房门一眼，站起身走到服务台前问服务生要了两根棉签。
　　递了一根给豹子——
　　豹子接在手里表情错愕。
　　“听了一个晚上你不用清理一下耳朵吗？”她一边撩着耳朵一边说，眼底隐约若现的是一抹与年龄不符的老成。
　　倚着墙角坐下，她抬头看向天边红如火球般的朝霞，思绪飘远——
　　昨晚去歌舞厅想找的人原本不是陈梓晟，她想找的人是郁行，因为她听爸爸的姘头说应该去找他。可是昨晚她在歌舞厅里转了好几圈都没能找到那个被洪帮的人称为三哥的郁行，却在无意中遇到了洪帮的另一个金牌打手陈梓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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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的酒店房门门再次打开时西西莉亚已经蜷曲着身体靠在墙角边儿睡着了，黑发遮掩了她大部分的脸孔，熟睡中的她丝毫没有感觉到一双修长有力的腿在自己身后已经停留了一段颇长的时间。
　　陈梓晟深吸一口烟，薄薄的雾从他口中徐徐喷出。半眯着眼，他犀利的目光穿透灰白色的烟雾一声不响的盯着半躺在楼梯上的西西莉亚……
　　豹子见状立马弯身轻轻的推了西西莉亚一下，嘴里轻喝道：“赶快起来，难不成还要晟哥等你！”
　　睡眼朦胧的睁开眼，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陈梓晟，西西利亚懵了片刻后才慌忙站起来。
　　陈梓晟见她起来后转身就走，豹子跟在他身后禀报：“晟哥，老六那边刚刚发来的消息，说三哥人在路上，应该马上就到堂子。”
　　“哦！？”陈梓晟闻言一挑眉，问“大哥呢？”
　　“大哥正在香堂等三哥。”
　　一行三人步履匆匆的来到酒店楼下，乌鸦早已停好车在门口等候。
　　豹子打开车门请大哥上车，西西利亚在豹子的示意下坐在了陈梓晟身旁。关闭车门豹子回到前座，只见乌鸦一边开车一边问：“晟哥，我们是不是去码头接货？”
　　车子在笔直的马路上一路前行，碧蓝色的海水被金色的艳阳照耀得波光粼粼。
　　将手里剩下的半截烟弹出窗外，陈梓晟喷出最后一口浓烟：“掉头，我们也去堂子。”
　　乌鸦微微一愣，手上的方向盘随即大力右转。
　　车子一路飞驰，在前往洪帮香堂的转弯处和另外一辆黑色的轿车迎头遇上。三叉路口只有一条可以进去香堂的路，两辆车恰好不偏不倚的各自占据一半马路。
　　前座的乌鸦看了车牌一眼，转头说道：“晟哥，是三哥的车。”
　　陈梓晟点点头，道：“下车。”
　　前座的豹子闻言立马开门下车，下车后迅速打开陈梓晟的车门。
　　乌鸦同时开门下车朝对面的黑色轿车走去，只见那辆轿车前门突然打开，从里面走下来一个年约三十五六岁的男人，下车后毕恭毕敬的打开后座的车门。
　　“三哥！”不等车后的人走出来，乌鸦已经一脸笑容的快步走上前去。
　　郁行弯身从车里下来，黑色西装下186的身高让站在他周遭的人都为之失色。淡漠的眼神仿佛是在睥睨天下，一身冷傲的气势就已经让人为之一震。
　　只见他双手插袋，淡然的对站在跟前的乌鸦微微颔首，目光一转，眼底深藏着一丝疑惑，看了一眼缩着肩头，站在陈梓晟身后的西西利亚。
　　“西西，要有礼貌，叫三哥。”陈梓晟与郁行比肩平视，相比郁行的冰冷淡然，他嘴角始终都挑着一抹戏谑的弯度。低头俯在西西莉亚削薄的肩头处低语，声音暧昧得犹如在调情。
　　“三，三哥。”西西利亚乖巧的喊。只觉得这位洪帮知名的三哥真如传言中说的那般，冰冷得几乎能让周围的空气都冻结。
　　可是——
　　她飞快的用眼角瞄了郁行一眼，冰雕面孔上那对琥珀色的眼眸，却剔透得让人想要沉迷。迅速转回目光头，西西利亚暗询这个男人似乎比陈梓晟更加让人琢磨不透。
　　“不用客气，嫂子。”郁行的声音和他人一样清冷，寡淡得让人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嫂子！？这个称谓让西西利亚不得不抬起头看向了陈梓晟，她压住想笑的冲动，倒想看看他会怎么解释。
　　怎知陈梓晟却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一双慵懒狭长的眼闲散的看了西西莉亚一眼，然后吩咐道：“豹子，把西西先送回去。”
　　“是，晟哥。”豹子朝西西莉亚做了个请的手势，经过郁行身旁时态度恭谨的说：“三哥，你和晟哥慢慢聊，我先送西西小姐离开。”
　　就在这擦身而过的一瞬间，西西莉亚的目光直直的投向了郁行。
　　她的眼睛在纤巧的面孔上显得大而明亮，眼底清澈得似乎有湖光流转。郁行冰冷的眼神不经意和她相遇，只觉得似乎被什么闪亮的东西烧灼了一下。
　　他略略皱眉，飞快的移开视线，望向西西利亚身后的陈梓晟。一直紧抿的嘴角此时才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老三，见到大哥了吗？”陈梓晟伸出右手和郁行的手紧紧的交握在一起。
　　“正打算去见。”郁行如冰的眼底带着浓厚的兄弟情谊：“想不到这么多年不见，二哥你还是那么喜欢捉弄女人。”
　　陈梓晟闻言挑眉邪肆的一笑：“她顶多是一个未成年的小丫头，还算不上女人。老三，你知道她是谁吗？”
　　“谁？”
　　“傻强的女儿。”
　　“……下了我那批货的傻强！？”郁行俊冷的眉毛皱拢，冷冷的问。
　　“对，就是他。你摸到他的行踪了吗？”
　　“前两天我在荷兰的时候，手下黑拳告诉我已经查到我们被截的货流出了市面，经手人是龙兴的堂主毒蛇。我回来就是要和大哥商量这件事，龙兴现在的势力越来越大，把荷兰的警方都拉下了水。我收到风，龙兴的老大虎荣生这个月底就会去荷兰一趟，应该是和那批货有关。我相信那时候傻强一定会跟在他身边。”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洪帮香堂，洪帮现任老大洛炳昆，江湖人称骆驼手里高举着三支婴儿手臂般粗细的香，正在虔诚的拜关公。
　　陈梓晟和郁行走过去接过手下递上来的三支燃点着的香，一左一右站在骆驼身后，也将香举过头顶。
　　站在陈梓晟身后的人是乌鸦，而郁行身后的人就是他的心腹天生。
　　拜完关公上好香，骆驼接过手下乾昆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手，然后坐到了香堂正中央的那张红木太师椅上。他看着郁行面色和善的问：“老三，什么时候到的？”
　　“今天早上。”郁行装好香接过天生递上来的毛巾搽干净手后走到骆驼身前，从包里拿出一张巴掌大小的照片递给他：“大哥，回来之前黑拳已经把他放下海了。”
　　“居然敢和傻强同谋起了我的货，喂鲨鱼还真是便宜了这个小子。老三，荷兰那边傻强露面了吗？”骆驼说话时眼神森冷，手下的人和龙兴的傻强合谋，趁洪帮在荷兰码头散货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弄走了他价值一千多万美金的白粉，发生这样的事不仅令他损失惨重，更重要的是，让他在江湖上颜面无存！
　　“傻强暂时还没有出现，不过我已经吩咐黑拳盯着他身边的人。我们的货这几天已经开始出现在荷兰的市面上，我猜测龙兴的老大虎荣生这几天应该就会带着傻强在荷兰那边露面，所以我特地回来和大哥商量一下。是在这里截下他们还是等他们到了荷兰再截人？”
　　“嗯。”骆驼闻言点点头，四十岁出头的他身材高大，理了一个像军人般的寸板头。身上穿着一套浅灰色的丝绸唐装，一张较为方形的脸线条如雕刻般的硬朗。一双眼睛极为狠厉，就算不说话，也能让人心惊胆寒。他侧头看向陈梓晟，问：“老二，你觉得呢？”
　　陈梓晟正在把玩手里那枚古董戒指，听到大哥问自己，这才不疾不徐的说道：“我们手上的线索不够，就算把虎荣生和傻强截下来也没多大用处。如果到时截不到人，打草惊蛇了对我们更不利。那批货数量庞大，虎荣生去荷兰，肯定也是怕手下的人黑吃黑。”
　　烟雾将整个香堂缭绕，陈梓晟似笑非笑的将戒指戴回手指上，接着说道：“荷兰龙兴有我们的自己人，等他们全部到荷兰后，我会安排他打乱龙兴的散货计划，等他们乱了，我们再去拿回自己的货。”
　　骆驼闻言点点头，端起身旁檀木三脚小桌上的茶盏，手里的青花瓷杯盖缓缓的打着茶叶上的泡沫……
　　陶瓷摩擦的声音轻而缓的在安静的香堂响起，将热茶递到嘴边抿了两口，他抬眼看向陈梓晟，眼带赞赏的说道：“说得有道理，就照你说的办。”侧头又看向郁行：“老三，你刚回来，在香港多玩几天再回去，老二，这几天你就陪着老三到处走走，然后你们再一起动身去荷兰。要多少人和家伙自己看着办，这件事我不但要洪帮的里子面子全保齐，我还要龙兴从今以后在荷兰彻底消失。你们记得要做的漂漂亮亮，干干净净！”
　　“是，大哥！”陈梓晟、郁行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见骆驼没有其他吩咐，于是打了招呼转身离开。
　　乌鸦和天生一左一右跟在两人身后，一众人刚刚走到香堂大门口，只听骆驼不疾不徐闲适的说到：“老二，去荷兰把那个小丫头也带上，会有用的。”
　　陈梓晟闻言脚步微微一顿，一直挂在唇角的谑笑慢慢的消失。很快，笑容又重新回到他的脸上，他转身回答：“知道了，大哥。”
　　阳光穿透细小的木质窗格投射在骆驼的身后，他坚硬如磐石般的脸孔仿佛隐藏在光线照射不到的黑暗中。
　　隔着香堂内缭绕的烟雾，陈梓晟看不到他脸上此刻的表情，只能依稀看到他手里依旧把玩着那盏青花瓷……